第16章

第 15 章

“同學們,同志們,快看快看,何天蓮的真情告白!”衣米山毫不顧忌個人形象,激動的站起來在原地蹦蹦跳跳的招呼衆人圍觀。

“我好想裝作不認識你們……”何天蓮捂臉低嘆。

雖然是在卡座,可好歹餐廳也是公共場合,這麽高調的咋呼,這一幅紅絲線排成的門簾實在無法阻擋其他客人的目光。

幾個好友迅速湊上去用腦袋圍成一個半圓,對着桌上那本雜志齊聲朗誦出聲:

他傾盡整個H.E最頂尖的資源為我打造這件婚服,不是為了讓我們的婚禮更華麗,而是為了讓我們的婚姻更美好。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禮物。它不是祝福,不是祈願,而是承諾。

——何天蓮

喜喜兩手按住何天蓮的肩膀,笑得很是挑逗:“矮油,難得你肯主動站出來秀幸福哎!這婚結的,可真是蜜裏調油啊,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何天蓮和羅煜城聯袂接受媒體專訪,雖然沒有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可是相比之前媒體一面倒唱衰的慘狀,多少還是有所助益的。何天蓮知所進退的應對讓羅煜城的形象成功反轉,H.E所承受的輿論壓力确實小了很多,總算能專注的把資源集中到私人訂制工作室上了。

“何天蓮可是從來不摻和何氏對外宣傳的啊,這回為了幫H.E的私人訂制站臺,居然都親自上陣接受各種專訪了!看到沒,這才是做人家老婆該有的樣子,”謝君揚斜睨齊妙一眼,不辭辛勞的教誨,“你個大齡單身困難戶,好好學着點兒。”

齊妙難得的沒有跟謝君揚對轟,只是心神不定的發着呆。

雖然大家都吃不準齊妙如此反常的理由,可誰都不願意第一個發問,于是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咦,這才新婚一個多月,羅煜城就舍得讓你落單?”衣米山直接跳過齊妙,跟何天蓮可有可無的哈拉起來。

何天蓮了然的笑笑,很給面子的接下話題:“他最近比較忙,改天另外請你們。今天就……”

“何天蓮,我覺得我可能犯了一個錯誤……”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齊妙終于弱弱的出聲截下了話頭。

衆人兩眼散發出八卦之光,幾道神采奕奕的目光在齊妙和何天蓮臉上來回穿梭。

何天蓮端起茶杯淺啜一口,氣定神閑的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衆人聽得一頭霧水,憤而抗議:“你倆跟這兒對暗號哪?”

地球人聽不懂火星話!求翻譯!

齊妙忍受不住良心的譴責,終于自暴自棄的吐實:“我……把何天蓮的電話號碼給夏明遠了。”

喜喜和阿麥異口同聲的喊出:“夏明遠回來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啊,”衣米山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齊妙,你是怎麽跟夏明遠扯上關系的?”

說起來這群跟何天蓮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雖然都知道她和夏明遠之間的事,但這個人從來沒有進入過這個圈子。

因為他們中只有何天蓮和齊妙是在本地念的大學,兩人還不同校,而阿麥和喜喜和衣米山大學都在外地,謝君揚出國留學,等大家畢業後回來歡聚一堂的時候,何天蓮和夏明遠早已經分手了,所以也沒有介紹認識的機會。

齊妙圈着茶杯的雙手整個呈現一種心虛的姿态,兩個食指互相繞來繞去,嘴裏嗫嚅道:“何天蓮大學實習之前不是有很多聚餐嘛,有幾次我也被叫過去共襄盛舉來着,就、就一起吃過幾次飯,你們知道的啊。”

何天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說話。

這讓齊妙心裏開始發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捅了簍子,趕緊的解釋:“就前幾天我們部門去做校園招聘,他們公司也進場了,這才遇上的。他說他只是想祝你新婚快樂而已,我看他表情很坦蕩的……他聯系你了嗎?”

謝君揚下手極狠的一掌揮來,差點把齊妙推成腦震蕩:“說你是豬吧你還真給我喘兩聲。你跟人家很熟嗎?他說你就信?”

喜喜火上澆油的補上一腳:“既然有膽捅簍子,就要有後果自負的心理準備。哎,那他到底跟你聯系沒有啊?”

何天蓮笑得很坦蕩:“約了今晚在這裏見面。”

“那你又約了我們?這是什麽意思?”齊妙要被何天蓮搞昏頭了。

“你好歹也工作那麽幾年了,怎麽還是單純到近乎白癡呢?”謝君揚總是不放過任何打擊齊妙的機會,“她一已婚婦女,單獨跟初戀男友見面像話嗎?避嫌懂不懂?”

“啊?傳說中的夏明遠要跟我們共進晚餐?合着我以為是老友聚會,結果是鴻門宴啊?”喜喜皺眉。

何天蓮擺擺手:“不會。我還訂了一張桌子,我就想聽聽他要說什麽,應該也耽誤不了多會兒工夫。”

正說着話,服務生來上菜了。

“我去!你點這麽奢侈的一桌是想幹嘛?”齊妙膽戰心驚的看着何天蓮。

莫非……這就是江湖傳說中的斷頭飯?!

何天蓮淺淺一笑,極其溫柔的幫她理了理額前的頭發:“你以為我指明你必須到場是想幹嘛?”

“你你你……難道是要讓我結賬?!”她只是人力資源部的小助理啊啊啊啊啊,這一桌會吃掉她半個月工資啊啊啊啊!

“在很多情況下,‘後果自負’的負,其實就是付錢的付,”何天蓮看完手機裏剛剛進來的一條短信,緩緩起身,笑容散發出犀利的光芒,“他到了,我過去一下,過會兒就回來。”

餐廳另一個角落的靠窗卡座上,昔日的一雙情侶如今隔桌對視,沒有溫情脈脈,也沒有怒目相向,只有略顯難堪的沉默。

餐廳裏響着柔和輕揚的鋼琴聲,淺淺低低的灑滿整個空間。

一邊是窗,一邊是燈光,氣氛恰當,心情微涼。

最後到底還是夏明遠沉不住氣,打破了沉默,可一開口就是老套的沒營養臺詞:“你……還好嗎?”

“我不知道你想聽什麽樣的答案。”何天蓮指尖撫過手機的邊緣,視線微微向下,笑容是适宜的客氣。

夏明遠聞言一窒,感覺有一種含義不明的情緒排山倒海的壓向心髒。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聽到什麽樣的答案。

何天蓮看着面前這張在記憶中有些模糊的臉,能清楚的感受到,當初那種青澀到能恣意傷人的棱角已經在時光的打磨中斂跡,生成一種沉悶的溫潤。

雖然并不知道他經歷了怎樣的三年,也不覺得有知道的必要,可是當了三年白棉花的何天蓮已經習慣了與人為善,于是放他一馬。

“坦白說,剛開始的時候很不好。不過,現在很好。”不疾不徐的語氣,淡定的陳述,情緒是淺白的平和,沒有怨怼,沒有控訴。

這樣平穩而疏離的反應卻給了夏明遠迎頭一擊,他苦笑着說:“這是你的報複嗎?用你現世安穩的平靜來宣告我的失手錯過?”

何天蓮無謂的一攤手,對上他的視線很坦然:“說實話,你失去了什麽和我有什麽關系呢?我現在真的很好,好到沒有必要隐瞞,沒有必要修飾,就是這樣。”

“我以為,你不會答應來見我。”夏明遠的語氣有點哽,胸臆間百味雜陳。

“我只是想聽聽你會跟我說什麽,”何天蓮笑了,“只是現在看來你好像沒有要說什麽。”

下午收到他的短信時,何天蓮詫異的以為是有人惡作劇,後來抽空打了一通确認電話,又找齊妙問清前因後果,她才抱着震驚的心情決定赴約。

在她的印象中,夏明遠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萬萬沒想到分手三年後的某一天會收到他的短信。況且在兩人分手後她連電話號碼都換過了,會接到他的邀約,實在很意外。

以為會有什麽別出心裁的橋段要上演,沒想到只是一句爛大街的“你還好嗎”。

何天蓮笑着搖搖頭,站起來:“我跟朋友在那邊吃飯,先走一步。”後會無期。

“我記得我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你說過,‘以後大概不會有心力再那樣喜歡一個人了’。”夏明遠頭低低的握住面前的玻璃杯,語氣是近乎自言自語的苦澀和複雜。

何天蓮站定,俯視着他,唇邊隐着終于釋然的笑意耐心解釋:“那時候我太年輕,還沒來得及明白時光到底有多長,長到足夠讓我重新喜歡上一個人,就像當初喜歡你一樣。不對,是更多。”

昔日那種傷人傷己的執拗倔強隐隐從夏明遠的眸中浮上:“如果你的婚姻真的那麽圓滿無憾,那你為什麽來?”

何天蓮笑開,認真的說:“我的婚姻是真的圓滿無憾,可是我來,并不是想要跟你分享我和羅煜城之間為彼此付出和感受到的美好。只是因為我人生前二十幾年裏所積累的自信和自愛,曾經被你不小心摧毀殆盡,現在我想要确認,這幾年我對自己的重塑和再造是不是走了彎路。”

“那現在,你确認了嗎?”

“是的,現在我能确定,我一直很好,”何天蓮的臉上的笑容在柔和的燈光裏沉靜如月華,帶着一絲遙遠的悲憫,“其實收到你的短信的時候我很意外的。為什麽要放下尊嚴再聯系我呢,你曾經的驕傲即使刺傷我,也還是讓我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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