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伴

相伴

陸莫辰帶她來到商場,随意的坐在沙發上,店員為他端來咖啡,品嘗一口,點點頭示意她去選衣服。

“我想選多少都可以嗎?”

陸莫辰點點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多少都可以,你想把店包了也行。”

安堇:……那倒也不必。

這裏的衣服都很好看,安堇有點猶豫,不知道該選哪件,就拿着衣服去找陸莫辰,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劃,問他:“你覺得哪件好?”

他歪歪頭扭動脖子,看着她思索半晌,好像真的在做決定一樣,誰知心裏根本沒看衣服,喝了一口咖啡掩飾自己的慌亂,最後随意的說了一句:“那就全選了吧。”

“倒也不用,我上學有校服,平時也穿不了那麽多,明年再買新的。”

他寵溺的笑笑,起身走到她身旁,讓店員把所有的衣服都包起來了。

見她心情不錯,便試探着問了一句:“過生日嗎?”

安堇斂去臉上的笑容,心尖開始微微泛疼,那日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在生日當天失去了父母,對她來說生日是再也不能觸碰的禁忌,眼眶中漾着清澈的淚水,輕輕的搖搖頭。

其實對陸莫辰來說也是一樣,他的生日也伴随那個雨夜一起埋葬了,是他永遠不敢再觸碰的禁地,想到這自嘲的笑了笑,“我們倆的生日好像是同一天。”

安堇怔住了,呆呆的看着他,突然笑着笑着哭了,原來還有人陪她銘記那一天,原來還有人陪她一起在痛苦中掙紮,原來還有人懂她的感受。

痛苦的是失去但也是忘記。

她主動牽着他的手,陸莫辰低頭看了一眼,有些震驚有些不解,只見她将手高高舉起,放在倆人面前,笑着說道:“我們,回家。”

“好,回家。”

生日如期而至,但卻像見不得人的東西,打電話過來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說生日快樂四個字。

陸莫辰陪安堇買了鮮花來看望她的父母,她跪在墓前哭的泣不成聲,這個時候的安堇才有屬于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孩子氣,才能露出真實的一面。

陸莫辰上前扶起她,為她拭去淚水,“我們回去吧。”

她沉默的坐在他旁邊,再也沒有笑臉,這是她給自己的特權,在生日這天可以放肆的痛哭。

莫薇打來了電話,也是極小心的試探和斟酌,“莫辰,今天有沒有吃好吃的呀?”

“媽,我知道,你放心吧。”

“那就好。”

電話裏傳來她壓抑的小聲哭泣,是想對兒子說一句生日快樂又不能說出口的隐忍,是想讓他放下又怕引起他痛楚的猶疑,明明知道不應該哭泣,但好像只有眼淚才能表達此刻的心情。

陸莫辰心裏強壓下的苦澀再次襲來,身體發抖,聲音輕顫:“媽,對不起,讓您為我傷心了,我知道您要說什麽,放心吧,我會開心快樂的。”

“好,好。”

陸莫辰挂了電話找到安堇,拉着她往外走。

“我們要去哪?”

“等下你就知道了。”

倆人站在超市門口,安堇有些不敢相信,猶豫着問出口:“我們,來這幹什麽?”

“明天就要去參加訓練營了,封閉訓練不能去看你,今天為你餞行。”

安堇聽着他這拙劣的借口,笑意直沖眉梢,倒也不拆穿他,配合他演下去。

她推着購物車跟在後面,陸莫辰仔細的挑選着,她不懂這有什麽可挑選的,就俯身去看,他挑選好了要放在購物車裏,轉頭卻看到她出現在自己眼前,倆人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和溫度,一時都心亂如麻,沉醉在對方的眼眸中忘記了動彈。

“哎,你們買不買?我們要拿那個……”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把倆人拉回現實,剛才的暧昧氣氛瞬間消失,慌亂的看了對方一眼,急忙起身:“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倆人尴尬的退到一旁,把位置讓給別人。

安堇看向身旁的陸莫辰,平時那麽鎮定的人剛才也會慌亂,一時笑了出聲,陸莫辰警惕的看着她,“你笑什麽?”

安堇故意在他旁邊搖搖頭,趴在他耳邊極暧昧的說了聲:“就不告訴你。”說完笑着走開了。

陸莫辰捂住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回想剛才她溫熱的氣息打在自己耳邊,他心裏就有一股莫名的燥熱,心緒紊亂,想到這便自嘲的笑笑:“陸莫辰,你真夠可以的,被一個小姑娘搞成這樣。”

倆人拎着一大袋食物往家趕,安堇在他旁邊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他無奈的掏掏耳朵,這小丫頭的話是越來越多了。

陸莫辰一個手在廚房裏處理各種菜,廚房裏傳來各種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好像主人的怒氣都傾注在裏面,安堇聽的心驚肉跳,趕緊到廚房去查看,結果笑的直不起腰,毫不保留的嘲諷着陸莫辰:“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搞笑沒想到這麽搞笑,陸師傅退後吧,讓我來。”

陸莫辰生氣的扔下刀就走,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安堇,現在的廚房就猶如戰場,到處都是雞飛狗跳後的雜亂場面。

安堇端着飯菜出來卻沒見到人,心裏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跑到樓上去找,在卧室裏看到了她從未見過的陸莫辰,他沒有開燈,頹廢的窩在沙發裏,手裏夾着煙,微弱的光亮是黑暗裏唯一的色彩,他整個人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但能感受到那股深深的無力,這是安堇第一次見他抽煙,說不出的感覺,鼻腔裏酸酸的。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個無所不能、溫暖有安全感的陸莫辰,他是那麽的孤寂和無助,就像一個瓷娃娃,有深深的易碎感,安堇都不敢大聲呼吸,恐怕呼吸聲影響到脆弱不堪的他。

原來私底下的陸莫辰是這樣的,他把自己僞裝的很好,好到所有人以為他不會累不會疼,只不過他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了黑暗下。

把溫暖留給別人,獨自舔舐傷口,這才是陸莫辰,安堇突然感到一股揪心的疼,她悄悄的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覆蓋着他的手,還未開口聲音中已充滿哽咽:“陸莫辰。”

他聽到她的聲音,稍稍回過神來,看到安堇,急忙将手中的煙掐滅,瞬間恢複了往日的神情,這瞬間的變化讓安堇更加心疼,眼淚啪啪的落在倆人手上,手上的冰涼感刺激了他的內心,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輕聲安慰着:“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走,吃飯去。”

她慌亂中從背後抱住他,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腰,任由眼淚染濕他的後背,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哭到說不出話,只能斷斷續續的喊着:“陸莫辰。”

這叫聲彷佛有魔力,一字一句闖進他的心裏,融進他的血液,無法割舍,他可能也沒想到這叫聲在未來無數次把他從黑暗中拯救出來,成為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現在他心中被兩股聲音撕裂着,一股聲音告訴他別想那麽多,不顧一切阻礙,趕緊轉身抱住她,為她擦去眼淚;另一股聲音告訴他,看清自己,你現在就是個殘廢,沒有能力照顧她,就不要耽誤她。

頃刻間,他已做出決定,笑着轉身抱住身後的女孩,輕輕拍拍她,溫聲說道:“我衣服都被你哭濕了,快別哭了,都哭成小花貓了,變醜了。”

安堇不停的抽噎着,不安的看着他,“真的變醜了嗎?”

他笑了,眼眶中有淚水閃爍,緊緊的抱住這個女孩,生命之重已在懷中。

第二天送她去參加訓練營,他從家裏安排到營外,事無巨細,安堇都吐槽他婆婆媽媽啰裏啰唆,他就笑笑也不說話。

“去吧,好好加油,安堇同學。”

“嗯,我進去了。”

她的心情并不輕松,昨晚的陸莫辰讓她心慌,她害怕他現在只是強裝着,放心不下,一步三回頭看看他,他一直擺手,讓她快點進去。

一股力量主導着安堇的內心,她扔下行李奮力朝他奔去,緊緊的抱住他,聲音中是無盡的恐懼:“陸莫辰,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害怕。”

他知道昨晚吓到她了,心中多了幾分自責,輕輕撫摸她的腦袋,愉聲勸說:“放心吧,我沒事的,別擔心,照顧好你自己就行。”

“好。”

終于把小丫頭送進訓練營,他心裏重重的石頭終于放下了,在小丫頭面前他總是做不好僞裝,亦或就沒想做僞裝。

他現在腦子十分混亂,叫上林昂璟一起到周啓然的酒吧,想借酒精麻痹拯救他。

林昂璟着急忙慌的趕到酒吧,氣喘籲籲的看着他,“怎麽了?我這可是一路不要命跑過來的。”

周啓然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指指陸莫辰,林昂璟當即就明白了,把手搭在陸莫辰肩上半開玩笑:“需要兄弟給你介紹個美眉嗎?”

陸莫辰睨他一眼,冷聲道:“滾,自己好好玩去。”林昂璟不樂意了,不滿他這話:“卧槽,你什麽意思,哥們拼了命往這趕,怎麽能滾呢。”

周啓然趕緊出來解圍,摟着陸莫辰,話還未說出口淚已流下,“莫辰,想哭就哭吧,在兄弟面前不需要忍着。”

陸莫辰幽幽的聲音響起:“一年了,說實話都已經習慣了沒有左手的日子,我在心裏把自己當成正常人,可是昨天讓我知道殘廢就是殘廢,我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陪着她,很多事該醒了,沉迷在夢中能騙得只有自己。”

林昂璟:“莫辰,哥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你要走出心裏的障礙,不要給自己設限,在哥們心中你陸莫辰永遠是最好的。”

三人摟着抱頭痛哭,酒未喝人已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