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伴
相伴
“哥。”
陸莫辰思緒被拉回現實，轉身看了眼陸然，朝她點點頭，陸然這才看清他的臉，驚訝的尖叫聲響起：“你在幹什麽？臉色怎麽這麽差？不知道的還以為生病的是你呢。”
滿臉的心疼，走到身邊拍拍他，“哥，你先去休息，我在這頂一會。”
“不用，我在這看着就行。”
陸然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坐在旁邊陪着。
安堇醒來時便聞到一股消毒液的味道，就知道自己在醫院，盡力拼湊起昨日的記憶，腦袋傳來陣陣刺痛，想說話卻發現嗓子痛的說不出話，好像被刀子劃過的痛，咽唾沫都有種撕裂的痛感。
“醒了？”
她循着聲音看到一張臉，一張朝思暮想的臉，只不過這張臉經歷了什麽呀，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沒有什麽血色，脆弱不堪，一看就是很疲勞，眼中卻有着濃烈的擔心，安堇一時看的心疼，小手慢慢朝他的方向摸索過去，陸莫辰看清了她的意圖，急忙握住她的手。
淚水從安堇眼角滑落，陸莫辰手指劃過她的眼角，輕輕為她拭去淚水，結果越擦哭的越狠，低沉的聲音從嗓子發出：“別哭了，對身體不好。”他實在太累了，已經是用盡全身力氣來耐心照顧她，她的眼淚加重了他心裏的無力和疲勞。
安堇忍着嗓子傳來的劇痛，艱難的從嗓子中發出嘶啞的聲音：“你累不累？什麽時候回來的？吃飯了嗎？是不是一回來就來這了？……”
她的問題一個接一個鑽進他的耳朵，無奈的笑笑：“你這麽多問題讓我回答哪一個？”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心急，抱歉的笑笑：“不着急，你先去吃飯，回來就好。”
他沒有動反而盯着她問：“為什麽會病的這麽厲害？是不是剛開始感冒時沒當心？”
安堇有點心虛，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怯弱弱的看着他，“對不起，我下次會當心的。”
他眼中劃過一抹疼惜，輕揉她的後腦勺：“不要道歉，我沒說你錯，只是心疼你，抱歉我回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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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錯，你回來就很好。”安堇說着将頭往他手中蹭了蹭。
陸然在一旁欣賞自己新做的指甲，這倆人好像都沒注意到她，便清咳兩聲，彰顯自己的存在感，陸莫辰眉頭緊蹙，擡眸看着她，“你有什麽事？”
陸然刷的一下站起來，腳下的高跟鞋發出咚咚的聲音，站立在陸莫辰身旁，垂眸看他，“我有什麽事？我一個大活人在這站了那麽久，你有注意到嗎？”
陸莫辰摸摸鼻子，讪讪一笑，起身把位置讓給陸然，手上做出邀請的動作，嘴裏說道：“來，位置讓給你。”
他是想讓陸然陪安堇說說話的，自己堅持不住了，疲憊占據整個身體，腦海中不斷傳來暈眩感，他快步走到院子裏，掏出一根煙，指腹在煙上輕輕摩擦，放在鼻下聞了一下，終究沒有點燃。
沈瑭從外面進來，手裏提着食物，遠遠地便打招呼：“陸總，我買了飯，你多少吃點。”
陸莫辰輕輕颔首，接過他手中的食物，随手将煙扔進垃圾桶，向病房走去，把飯擺放在餐桌上，招呼陸然過來吃飯。
陸然走過來端了一碗粥，掏出勺子，向安堇走去，“我喂你吃，讓我哥休息一下。”
安堇點點頭，看向桌邊的陸莫辰，他臉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坐在那吃飯都感覺沒什麽精神，她心中不由得一陣難受，都是為了照顧自己。
沈瑭夾了一個包子填進嘴裏，含糊着問安堇：“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沒有休息好。”她啞着嗓子回複，聽得陸莫辰直皺眉。
沈瑭：“要我說啊，你這就是壓力大，沒有休息好，吃飯不注意，再加上降溫，不感冒就怪了。”
“可是大家都是這樣啊，很多人都沒事的。”安堇小聲的反駁着。
“那是體質問題，不可能所有人都生病，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生病，平時要多喝熱水。”
沈瑭真把自己當醫生了，說話間感覺一股不怎麽友善的目光刺向自己，擡頭便看到了陸莫辰那蘊含怒氣的眼睛，瞬間吓得不說話了，老老實實的坐着吃飯。
安堇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吃了，擡頭看向陸然，小聲的詢問：“你們高三的時候會生病嗎？”
陸然将碗放在床前的櫃子上，拿出濕巾給她擦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笑的安堇有點莫名其妙：“怎麽了？這個問題很可笑嗎？”
陸然：“不是這個問題可笑，是你問我這個問題有點可笑，我從小到大都不怎麽喜歡學習，別說高三，就是高四我也不會有壓力，更不會生病，你應該問我哥，當年也是珅城的高考狀元。”
安堇将目光轉向陸莫辰，沒有底氣的問了一句：“你當年也生病了嗎？”
“沒有。”
安堇眼中不再有絢爛的光彩，低頭抿着嘴坐在病床上不再言語，一時病房內只有吃飯的聲音，氣氛冷到了冰點。
陸然和沈瑭吃完飯就離開了，接下來幾天都是陸莫辰留下陪着她，他把工作都搬到了病房內，安堇提議要學習被他拒絕了。
“我想學習。”她再次重申。
陸莫辰正在處理工作，頭也沒擡的告訴她：“不行，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休息，學習別有那麽大的壓力。”
安堇有些委屈，淚汪汪的看着他，聲音中都有點哽咽了：“可是我無聊，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
陸莫辰合上電腦起身穿上大衣，拿着她的衣服來到她病床前，垂眸看她，聲音清冷透徹：“穿好衣服，我帶你出去。”
“好嘞。”
安堇高興的從床上蹦起來，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衣服，興奮的拉着他要出去，陸莫辰卻仔仔細細檢查了她的衣服，将拉鏈拉到最高處，确保她不會凍着才帶她出去。
“陸莫辰，你真的很像無聊的大人哎。”
對于她的吐槽，陸莫辰照單全收，也不反駁，安堇覺得沒意思，哼哼鼻子跟着他走出去了。
太陽高高懸挂在空中，但也有淩厲的寒風呼嘯而過，安堇下意識捂緊了衣服，倆人穿過走道來到醫院的小花園裏，到處都是曬太陽的病人和家屬，甚至幹枯的灌木上還有晾曬的衣服。
這個季節感冒發燒的人很多，輸液室裏坐滿了，外面還有很多拿着移動吊水架輸液的，看到有不少同齡人，安堇心裏的恐懼慢慢淡下去了，期間也有家長來詢問陸莫辰：“你們家孩子也是感冒發燒嗎？”他輕輕的應一聲，便讓家長們找到了共同話題，“現在一會冷一會熱，小孩最容易感冒了，可得注意。”他再次笑笑表示贊同。
安堇不想聽了，拉着他來到人少的小道上，這裏比較陰涼，陸莫辰擔心她身體受不了，便要帶她回去，安堇說什麽也不同意。
花壇外有一圈窄窄的水泥做成的圍牆，高度與小腿差不多，安堇站在上面支着手臂，搖搖晃晃的交叉前行，走的很不穩，随時都要掉下來的樣子，陸莫辰急忙阻止她，安堇卻扭頭朝他笑了一下：“放心吧，不會掉下去的，不放心你來扶着我。”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嘴角的笑容更加耀眼，頭發被風吹的淩亂，遮住了嘴角的笑容，她将頭發攏到耳後，再次朝他笑笑，陸莫辰一時有些出神了，這就是少女最美好的樣子，自由奔放，青春活潑，鮮明靓麗。
他有些自私，希望眼前的女孩永遠都能這般開心簡單，不谙世事，無憂無慮，保持童真，活的自由。
希望她能一直做自己。
不要像他一樣。
她就像天然的玉石，自然未經雕刻，有無數美好的未來在等着她，而他能做的就是為她提供最好的條件，邀請最好的雕刻師，給她雕刻出最好的未來。
“陸莫辰，你幹什麽呢？我快掉下去了。”
他的思緒被打斷，重回現實，她搖搖晃晃快要掉下來了，快步朝她奔去，伸手扶住她。感覺到手腕傳來的支撐力量，安堇心裏的恐慌消散了，她扶着陸莫辰一步步的往前走，繞着花壇走了一圈，心滿意足的回到病房。
陸莫辰為她整理病房內的東西，安堇突然趴到他耳邊說了一句：“我很喜歡剛才的感覺，你扶着我，我什麽都不怕了。”
他手頓了一下，半晌才後知後覺的笑笑，伸手撫上她的腦袋，不太高興的說了一句：“但是這樣太危險了，下次不能這樣了。”
一句話便可以讓她偃旗息鼓，臉上的喜悅慢慢被平淡代替，默默的看着他不再說話。
自從這次之後倆人之間的話少了很多，安堇不懂為什麽會這樣，但她能感覺到陸莫辰在有意無意的疏遠自己，這讓她很恐慌。
終于等到出院的這天，她的心卻并不輕松，問題一直萦繞在她心中，掠奪了她所有的思緒，如果不說清，她可能無法安心學習。
沈瑭忙着把東西拿到車上，陸莫辰去幫她辦理手續，手上拿着各種單子，見東西都收拾好了，便招呼安堇一聲：“走了，送你回學校。”
安堇躲過他的手，執拗的看着他，陸莫辰眼中閃過一縷不解，收回愣在半空中的手，随即淡然的笑笑，那個笑讓安堇很不喜歡，就像在包容不懂事的孩子一樣。
“怎麽了？不願意回學校？”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安堇也不跟他客氣，直截了當的問他：“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冷淡？”
陸莫辰：“我沒有對你冷淡，你身體剛好，少說些話。”
安堇：“騙鬼呢，陸莫辰你是不是要談戀愛了，不想我打擾你？”
他眉間突增一抹不悅，不想和安堇說太多關于感情的事，這會影響她學習，想想還是耐心安撫着：“沒有這回事，我一天到晚在醫院看你，哪有功夫談戀愛？”不過這也讓陸莫辰意識到小丫頭真的長大了，面對這些事情她很敏感。
“那我去上學之後呢？”
陸莫辰不僅啞笑，推翻了剛才的想法，覺得這就是個小孩子，有非常強的占有欲，就像小時候搶糖吃一樣，笑着捏捏她的臉，“別亂想了，我向你保證不會談戀愛的，你好好上學。”
安堇這才作罷，路上沒有再說話，直到學校門口，她才幽幽的問了一句：“我是你的累贅嗎？”
陸莫辰當即否定：“不是，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安堇追問：“對你來說我是什麽？”
“禮物，上天給我的禮物。”
安堇笑了，轉身走進學校，步伐都輕松多了。
但陸莫辰的心卻并不輕松。
安堇剛才的話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現在還在震驚中，青春期的孩子最是敏感，自己好像不懂她，雖然把她的生活照顧的很好，但常常忽略她的內心。
他頓時有點煩躁，心亂如麻，擡頭正好看見沈瑭，沒好氣的問了一句：“你懂女孩子嗎？”
沈瑭知道他指的是安堇，他可不懂這小丫頭，便弱弱笑了笑：“我懂女孩子但不懂像她這麽大的女孩子。”
陸莫辰覺得自己也真是可笑，病急亂投醫，竟然問沈瑭，他和自己一樣，哪懂這麽大的女孩子，想想還是問陸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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