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伴

相伴

唐心帶着安堇來放煙花，倆人找了一個空曠地，剛把煙花放好，就圍上來很多的小朋友，怕發生什麽，安堇就帶着小朋友遠離，把火交給唐心，只見她捂着耳朵緊閉眼睛，朝煙花踱步，走到離煙花半步遠的地方停下了。

猶豫再三還是轉身，喪氣的把火交給安堇，撇着嘴告訴她：“我還是不敢點。”

說完周圍傳來哄笑聲，唐心自己也笑了。

安堇把懷中的小朋友交給她，自己去點，當火與撚子觸碰時，小小的火光吞噬了整個撚子，燃燒到煙花深處，綻放出最絢爛的色彩，一簇簇煙花像瀑布般飛流直下，點亮了整個天空。

安堇擡頭仰望，煙花照進眼眸，彷佛把漫天星河都傾注眼中，光彩奪目，流波轉動。

“你也在看煙花嗎？”

她心裏想起了熟悉的身影，思念如泉水般湧來。

夜晚總能輕松動搖人的心理防線，讓人更加大膽，意亂情迷，尤其是除夕的夜晚，安堇不想否認，自己确實想他了，明明分開沒有幾個小時。

“安堇。”

醇厚磁性的聲音響起，加劇了她心中的妄想，但她又不敢轉身，害怕是自己的幻聽。

“安堇。”

聲音再次響起，多了幾分耐心和溫柔。

她确認就是陸莫辰，猛然轉身，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在朝她笑，站在遠處靜靜的看着她。

只見他穿着有型，黑色大衣扣子全扣，還是這麽一絲不茍，确是他的風格，襯托得他整個人無比優越，燈光籠罩在他的頭上，身影被拉的很長，如月光普灑一般，光芒萬丈，俊美如谪神，像安堇曾經幻想過的所有美好疊加。

甚至不及他。

她突然有些妄想，有些癡迷，不知道這樣的男子身邊最終會站着誰。

見她只顧着發呆，陸莫辰上前輕彈了她的腦門，安堇吃痛回神，手捂住腦袋，言語中有輕微的埋怨。

“打傻了怎麽辦？”

“我養。”他輕笑。

這句話猶如一個炸彈，将安堇炸的支離破碎，她想擡頭确認真假，卻發現根本沒有勇氣擡頭，只好羞澀垂眸。

夢幻、迷離、朦胧、癡想……

安堇今晚的心被不停的刺激着，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想什麽呢？”

他覆手輕捏她的臉頰，柔軟的觸感通過指腹傳來，她的肌膚好到吹彈可破，細滑柔嫩，他有些回味。

安堇終于擡起頭看向他，眸中只有他和月光，這是她的全部，臉頰傳來燥熱，因為他的觸碰，她能聞到他身上清香的味道，這個味道就像迷疊香，性感的無可救藥，既能安撫她躁亂的內心也能挑逗她心中的暧昧，她現在心亂如麻。

“你怎麽來了？”她問。

只見他慵懶的裹緊衣服，嘴角微微上揚，“陪你過年。”

她的眼神一度失焦，再次沉迷在某種燃燒的情調中，今天的暧昧真是瘋狂滋長。

安堇：“不用陪家人嗎？”

陸莫辰：“你也是我的家人。”

她不知道這個家人指的是什麽，但她現在理解的家人就是親人，聽到這個答案，心中卸下一股輕松但也有一股莫名的澀意慢慢襲來，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

期待又失望，矛盾又掙紮。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快要窒息了。

“莫辰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唐心的出現緩解了他們之間的尴尬，其實她早看到了，只不過選了一個合适的時間出現。

“剛來。”他答。

唐心看看倆人斟酌着開口：“要上去坐坐嗎？”

陸莫辰：“不上去了，看看你們我就走了。”

見他要走，安堇突然開口挽留：“要不去外面走走？”

陸莫辰：“好。”

唐心很懂倆人需要獨處，便比劃着打電話的動作，“你們去吧，我去打個電話。”

安堇和陸莫辰并肩慢步在街道上。

今晚的城市被祝福和慶祝包圍，人們都在為了新一年的美好而真誠祈禱，城市無眠人也無眠。

倆人并肩行走甚至還有衣服摩擦的觸感，安堇不想再讓情緒崩塌，故意遠離一點，只要與他在同一個空間下就行，她的要求不高。

陸莫辰擡腕看表上的時間，告訴她：“還有五分鐘。”

“什麽？”她問。

“新年。”

原來還有五分鐘就要到大年初一了，新年真的來了，但她不知道為什麽要着重提下。

安堇：“你很在乎儀式感？”

陸莫辰：“這個不一樣，聽說新年送的第一個祝福一定會實現。”

她嘴角浮起嘲弄的弧度，原來陸莫辰還信這個，既然這樣她也要送個祝福。

他擡腕看表上的時間，開始倒計時：“5、4、3、2、1……”12點的指針剛到，他看着面前的女孩，送上最真摯的祝福：“安堇，希望你永遠都幸福。”

她張張嘴巴，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就笑着看向他，堅定的說道：“我們都會很幸福的。”

“是的，我們都會很幸福的。”他重複她的話，好像在給自己尋找信心。

安堇心中突然有一絲占有欲，想知道他以前的第一個祝福都是送給誰，含糊間就把心裏話問出來了：“你以前的祝福都是送給誰？”

他輕笑，好似心情也因這個問題變得更好了，“今年才開始信這個。”

安堇回味他這句話，意思就是自己是第一個，這種小發現讓她內心更雀躍，整個人都飄飄然，步伐都輕快了，陸莫辰詫然她的變化。

小女孩的心情最容易外化，安堇走路也不好好走了，踩着路邊走平衡木，支開雙臂做出蝴蝶扇翅的動作，就猶如翩翩起飛的蝴蝶，自由美麗。

恰逢前方煙花在空中綻放，少女擡頭欣賞，煙花在上方勾勒出她的五彩世界，一幅絕美的的畫面形成。

奪目的煙花稍縱即逝，但永遠留在了底下欣賞她的少女心中。

“好美啊。”

她回頭想和陸莫辰分享這個喜悅，眼睛緊鎖着他，忘了腳下的路邊，右腳沒踩穩，身體瞬間朝路邊傾斜，他急忙圈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邊，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體溫，安堇心漏了一拍，毫無規律的跳動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鑽入鼻中，瞬間席卷全身，她沉迷其中有點忘乎所以。

少女的心就這樣懵懂、無知、悄然變化中。

“沒事吧？”他臉上滿是擔心。

“沒事。”她說，眼睛卻緊盯着他的雙眸，好像很喜歡看他擔心的樣子。

許是察覺到小姑娘不一樣的态度，他有點心虛，找個理由把她送回去了。

安堇躺在床上和唐心說悄悄話，唐心卻有點心不在焉，目光一直鎖着手機屏幕，像是在等待什麽，說話間手機屏幕亮了，她笑着去看，原來是移動的新年祝福，臉上的笑慢慢凝固最終化成深深的失望，沮喪的将手機扔到一邊，躺在床上不出聲。

安堇：“你怎麽了？”

唐心：沒什麽。

倆個女生各懷心事，心事卻大同小異，一種酸澀的東西她們心中悄悄生根發芽。

手機再次響起，唐心急忙去看，這次是她想看到的內容，雖然只有短短的“新年快樂”四個字，但這就夠了，她就像得到禮物的孩子，滿心滿眼都是開心，放下手機抱着安堇親了一口，又摟着她在床上滾了幾圈，慶祝自己內心的喜悅。

“能不能先放開我？”安堇被她箍的喘不過氣，滿臉通紅。

“啊，不好意思哈哈，太高興了。”

唐心放開她，自己躲到一邊暗自享受這份喜悅，将手機抱在胸口，一會看一下，臉上還帶着傻笑，她指着屏幕一字一句的念出來，不厭其煩的重複這個行為，安堇覺得這四個字都被她分解幾百次了。

看她這樣子多少也明白了，出于朋友的關心，還是提醒她：“馬上要高考了，你別做傻事。”

“我知道，不會影響學習的。”唐心說。

安堇本想和她分享自己混亂的感情，現在感覺她比自己還混亂，也就不再提這事了，一旁的唐心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安堇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睡，閉上眼睛腦海中若隐若現的全是那個身影，思緒紛飛，抓不住頭緒，直到淩晨才昏昏入睡。

倆個女生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唐心心情很好，像個小鳥一樣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安堇腦袋還昏昏沉沉，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唐心也不在意，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讓自己發洩，不需要有回應。

洗漱好之後，安堇準備了一些東西，又到花店訂了兩束花，便打車到陵園，把鮮花放到墓碑前，卻發現已經有兩束鮮花了，她站起來巡視四周，希望可以找到送花的人，結果只能是失望而歸。

陵園很安靜，很多都是上午來的，下午來的人很少，此刻偌大的陵園只有她一個人，新年的喜慶與這裏無關，這裏就像被隔絕起來的封閉空間，大多時間內被遺忘，偶爾想起來也很難說是因為什麽。

風聲凄凄，伴有偶爾的鳥叫聲，一眼望去是數不盡的墓碑，有說不清的陰森，安堇心裏有點害怕，低頭從包裏拿出濕巾，輕輕覆上墓碑，擦拭上面的灰塵，墓碑呈現出原本的樣貌，烏黑發亮，她俯身親吻上面的照片，眼淚無聲落在鮮花上。

靠着墓碑而坐，雙腿并攏，雙手環在膝蓋上，看着遠方幹枯的樹木，聲音空蕩缥缈：“你們不用為我擔心，我現在過的很好，今年就要高考了，我會努力高上珅城大學的，沒有繼續彈鋼琴，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怪我，如果怪我的話就在夢裏告訴我吧。”

安堇将頭深埋膝蓋，她有點厭惡自己，厭惡自己都快忘記了父母的樣子，厭惡自己從來沒有夢見過父母。

她擡起頭，擦幹眼淚，繼續碎碎念：“我真的好想你們，想和你們說句新年快樂，想像別的孩子一樣依偎在父母身邊，如果有下輩子記得還要選我做你們的女兒，最後祝你們新年快樂。”

她站起來朝着墓碑深深鞠躬，輕聲問道：“如果你們最後還有機會和我說話，會說什麽呢？”她苦澀笑笑，聲音發顫：“我來猜一猜好不好？你們肯定會說堇兒好好活下去對不對？”回答她的只有耳邊穿過的風聲。

“我就當你們是這樣問的了，我答應你們，會好好活下去的。”

她說。

女孩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