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請客
第44章 請客
白非過來的時候, 一群人正圍着虞倦,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論劇本和妝造。
虞倦答應後,賀霜當場修改劇本, 增加了一個出場時間很短的男配,是國王為騎士公主介紹的鄰國王子。王子有着雪白的皮膚,高挑的個子,纖瘦的身形, 和一雙宛如吹皺了的、春日湖泊般的綠眼睛,他希望這位英俊美麗的王子能讓女兒留下來, 不要再進行危險的冒險,但公主還是堅定地選擇了探索世界。
這個角色在劇情上的作用不大, 虞倦的臉和眼睛很偉大, 賀霜必須要展示給觀衆看, 為舞臺劇增光添彩。
白非一眼就認出人群中的虞倦。
他找人要過照片, 很少有人在看過虞倦後能迅速忘掉。
于是, 白非問身邊的朋友:“這是誰?”
那人說:“哦,今天來幫忙布置舞臺的。但是長得太好看了,賀導看着他兩眼放光, 非得讓他演個角色。好不容易把人留下來的。”
白非的眼神暗了暗。
虞倦站在人群中, 所有人都簇擁着他, 他的神色也是淡淡的,不是不屑一顧, 而是很平常,他經歷過太多了。
在虞淮說出那些話前,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而在了解虞倦的人生後,他對這個人真的産生了一種嫉恨。可能因為這個人父母雙亡, 無依無靠,還是留在這個圈子裏,現在什麽都不用做,無需付出任何努力,卻輕而易舉能得到別人的關注。
身旁那人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賀導讓我問問你,最後一次了。你願不願意給男女主定情那個劇情彈琴,不行就算了,你也挺忙的,她再找找別人。”
白非有自己的鋼琴獨奏節目,不想在別的節目上當綠葉浪費時間。但賀霜的舞臺劇陣仗很大,不知道成品如何,白非推脫了好幾次,說要考慮能不能抽空過來,敷衍過去了。
這一次,他答應下,笑着說:“來。這點小忙,我怎麽會不幫?”
讨論完了後,賀霜在本子上塗塗改改,放虞倦離開。
虞倦終于逃離人群,回到舍友那邊,開始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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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太吵,虞倦不得不和很多人交流,電話一直沒挂,周輝月也沒說話。
現在周圍又沒人了。
虞倦聽着他的呼吸聲,很安靜,像是有月亮的夜晚,除了耳畔的風,別的什麽都沒有,心頭有點莫名的癢。
宿舍幾個,加上劇組本來的人,對着設計圖布置布景,
忽然,虞倦聽到熟悉的音樂聲,因為每晚八點鐘,都會在操場準時響起。
他低下頭,按亮手機,時間正好是八點。
虞倦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愣了好一會兒,問:“周輝月,你來找我了,在學校操場?”
幾秒鐘的沉默後,他聽對面的人說:“嗯。”
舞臺布景快布置完了,高一林和孫帆正準備敲陳閑一筆,待會兒讓他請個貴的晚飯,虞倦卻忽然站起身,摘下手套,頭也不回,好像很着急:“有點事,先走了。”
孫帆納悶:“神神秘秘的,什麽事啊?”
虞倦跑得很快,在有路燈的夜路上飛奔,像是一陣席卷而來的風。
輪椅停在樹下,周輝月背着光,映在地面上的是一團濃重模糊的影子。
開學後的兩周很忙,除了很少幾次視頻,他們還沒見過面。
虞倦的腳步慢了下來,停在周輝月面前,呼吸有些急促,歪着腦袋,像是很不明白,不知道該怎麽問。
周輝月笑了,朝虞倦伸出手,坦白地說:“想見你,就過來了。”
所以來了學校,在操場等虞倦。
虞倦很熱,汗水浸濕了他鬓邊的頭發,他低下身,和周輝月握了手:“你等了多久?是……和我以前一樣的時間過來的嗎?”
周輝月沒說話,握緊了虞倦的手。
虞倦咬了下唇,忽然意識到什麽:“那我有事沒來,你怎麽不告訴我,不去找我?”
周輝月看了他一小會兒,将他拉近了些。
在知道虞倦被人叫走時,理智的選擇是離開。
布置舞臺的時間不會很短,按照正常的流程,幫完忙後,舍長還會請客吃飯,一群大學生打打鬧鬧,可能很晚才會結束。
但周輝月選了不理智的那個選項,浪費時間,繼續等待。
虞倦的呼吸落在周輝月的眉眼間,他說:“因為有別人在嗎?”
從紫金山莊到白城,周輝月沒有表現出絲毫對腿傷的在意,他知道輪椅的不方便之處,也不會因此避諱。
虞倦想了很多,那原因只能是自己,通話連麥的時候,永遠含糊其辭,不會明說。
虞倦皺起眉,他很少出現這樣的表情,很煩,但不是煩別人:“和你的事沒告訴舍友,只是覺得很麻煩,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虞倦習慣和人保持距離,不喜歡将自己的隐私告訴別人,這和他的成長經歷有關,一直游離在衆人之外。
“嗯。”周輝月笑了下,他的神情在陰影中,晦暗難明,“我知道。”
他頓了下:“我是想等腿好了,再來學校找你。”
其實距離車禍結束,以及确定無法彌補的遺憾已經十多年,周輝月不會把精力放在無法改變的事上,坐輪椅或者撐拐杖,他對別人的眼神目光都毫不在意。
但虞倦讓他重新變得在意。
因為虞倦是很珍貴的,和他有關的一切都應該是完美的,周輝月希望成為站在他身邊的人,而不是虞倦的缺憾。
虞倦慢慢地、慢慢地眨了下眼,像是在理解周輝月的話,他的眼眸有些濕,像是蒙了一層霧。
他回過神:“可是,無論怎麽樣,你都是我的未婚夫。”
有些事是不會變的。
虞倦的臉映在昏黃的路燈下,五官的輪廓有些模糊,靠得太近,是下一秒就會接吻的距離,漂亮的驚心動魄。
周輝月平靜的心因他而起伏,夜風環繞在他們身邊,周圍的吵鬧都變成了安靜。
虞倦直起身,他擡着下巴,又恢複了往常的那種高傲。
即使他根本沒那麽想過,也不想周輝月覺得腿傷會令他的人生有任何不同。
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憐,甚至不是所謂的心理健康,虞倦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但他只有這麽一個念頭。
他不想周輝月在意那些。
虞倦拿出手機,故作冷淡地說:“宿舍裏有規矩,如果有……要請別的舍友吃飯。”
“對象”兩個字可能是被夜風吹跑了。
周輝月沒阻止,他說:“我請。”
虞倦瞥了他一眼:“我自己請。”
然後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群,很短促地抽了一下氣,反複鍵入,删除,好半天沒點出發送。
周輝月看了半天,有點好笑地說:“別緊張,我也是第一次。”
“誰緊張了!”
虞倦很要面子,下一秒就硬着頭皮發消息,@所有成員。
[有件事。]
他不愛打擾別人,從不@全體成員,所以群裏的其他三個人立刻冒頭,紛紛問是怎麽了。
虞倦還是有許多不冷靜,許多胡思亂想,摻雜着不知道多少的害羞,雖然是薛定谔的未婚夫,但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面對着群裏刷屏的話,又發了一句:[嗯,請你們吃飯。]
[怎麽了?]
[這麽突然。不是說陳哥請嗎?哥幾個給他幹了這麽長時間……]
周輝月看虞倦皺着眉,臉紅到爆炸,猶猶豫豫,自暴自棄地打了幾個字,然後直接暗滅屏幕。
真可惜,看不到。周輝月想。
虞倦發的消息是:[我的比較重要。未婚夫來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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