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談錦聽見聲音後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剛穿來時确實身在賭場,原身不僅輸光了手裏全部的錢,還欠了一千兩白銀。但那時談錦震驚于穿越之事,又想起原主還有個可憐夫郎正忍着手痛在酒樓撫琴,哪還顧得上還賭債,直接奪門而出,直奔酒樓。
如今債主上門,青年雖然垂眼坐着不發一言,但談錦明白他心中對自己的偏見定然更深,心中無奈更甚,面上卻不顯,對齊元清囑咐道:“你坐着,別下車。”賭場中魚龍混雜,青年容貌傾城,又是體弱的哥兒,還是少接觸為好,免得惹禍上身。
談錦下了馬車,見車前站着一位蓄滿絡腮胡的大漢,認出對方正是賭場的打手劉全。
馬車停在官道上,談錦不欲引人注意,便将絡腮胡引至一邊的小巷子。走過去的功夫,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兩人一站定,他便開口道:“劉大哥,你通融通融,給我十天時間,十天之後我還賭場連本帶息一千一百兩。”
絡腮胡聽後卻是嗤笑一聲,“就憑談少爺那酒樓,十天能掙到這麽多嗎?”劉全清楚自己面前這人就是個只會揮霍不懂經營的廢物,十天掙一千一百兩,即便是談老爺活過來,也是做不到的,“賭場的規矩,談少爺也清楚,只打欠條是行不通的,得有抵押物。”
“抵押物?”談錦努力回憶原主家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可以抵押,卻聽絡腮胡大漢道:“你那夫郎日日在酒樓彈琴,是公認的好相貌,再加上他那一身高不可攀的氣質,最是受歡迎。”劉全盡是橫肉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暧昧的笑,“整個花溪城的人都知道談少爺只喜歡女子,娶了貌美夫郎卻沒碰過。不如,你将夫郎抵押給賭場。又或者,你直接賣給賭場,不光能把賬平了,還能給你這個數。”絡腮胡伸出五指比了比。
談錦耐着性子聽他講完,聽得直皺眉,想也未想便拒絕:“不行!”下一瞬,他似有所覺般看向巷口,正看見齊元清站在那,也不知将兩人的對話聽進去多少。談錦心裏咯噔一下,又寬慰自己他可是立刻拒絕的,即便齊元清聽見了應該也不會想多。
“你怎麽過來了,發生什麽事了嗎?”談錦迎上去,側身擋住絡腮胡掃視自家夫郎的視線。
“大伯路過,看見我們的馬車了。”齊元清能感覺到絡腮胡淫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雖然很快便被談錦擋住了,但他想起剛剛聽到的話,更是渾身不自在,“他有事要與你商議。”
談錦擡手攬着青年的肩往巷外走,青年雖僵着身體,但念及絡腮胡在兩人身後虎視眈眈,也沒反抗,順從地任他攬着。兩人離得近了,青年身上的幽香便一陣陣往談錦鼻下飄,那氣味冷冽幽清,明明最該平人心緒,偏偏談錦聞見了,卻緊張得手心都出汗,幾乎要同手同腳了。
好不容易到了巷口,談錦放開手,勉強定了定神,對青年道:“你回馬車上坐着,誰叫你都別搭理。大伯要是想上馬車你也讓車夫攔着,我把這邊處理好再過去見他。”
齊元清在談錦面前一貫寡言,聞言只是撇開眼,應了聲好,而後便利落地轉身離開。
談錦轉身,見絡腮胡還在伸着脖子張望,再想起原身的極品大伯,只想趕緊把賭債這事談妥了,趕快去應付原身大伯,他幾步走回劉全面前,幹脆道:“我把談氏祖宅抵給你,如何?”
絡腮胡也沒想到談少爺竟然這麽糊塗,談氏祖宅都能抵押,還真是敗家子。不過談少爺糊塗,他可不糊塗,這祖宅轉手一賣就能得兩千兩,不像那哥兒,到了手裏還要調教一番,能不能回本還不一定,絡腮胡當場便答應了。兩人敲定了明天一塊把将地契房契送去抵押行公證,絡腮胡大漢也不再糾纏。他今日談成一筆大生意,可得去酒肆吹噓一番。
出了小巷,談錦看見自家馬車不遠處停了一輛較為寒酸的馬車,便是原身大伯的。
早年原主爺爺分家産時,兩個酒樓三處宅子。大伯拿了兩處房産和一個酒樓,奈何他不擅經營,酒樓生意一直不溫不火,加上生性揮霍,手中資産每況愈下。而原主父親則很有商業頭腦,将酒樓經營得紅紅火火,很快便盤下了花溪城最大的酒樓。大伯嫉妒原主父親的成功,總是背地裏使些小手段,甚至還在原主父親去世時妄想接手酒樓。
原主比較蠢,幼時和大伯關系一向很好。可以說,原主變成這樣一個敗家子,得多虧了大伯的“栽培”。便是賭瘾,也是在大伯的教唆下染上的。只是原主再蠢,父親剛死,大伯就過來妄圖接手父親生前的心血,他也是不同意的,也因此和大伯鬧翻了臉。
不過在談錦看來,這個大伯可不僅僅是垂涎原主的酒樓,甚至還垂涎原主的夫郎。想起記憶中原主大伯的那些眼神和動作,談錦走向馬車的步伐便更快了,他真的很擔心談豐趁着自己不在場對青年做出什麽混賬事。
到了自家馬車旁,他伸手去掀車窗簾子,打算先看看青年,卻撞上齊元清也正好伸手,兩人的手短暫相觸。青年慌地往回縮,談錦也驚得縮手,甚至往後跳了一步。
等平息了狂亂的心跳,談錦才上前一步,隔着簾子道:“元清,你還好吧?”
青年不說話,隔了半晌,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蒼白漂亮的臉,他又用那種充滿審視意味的目光将談錦瞧了個遍,竟破天荒地開口問道:“你說要把我送去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找一戶人家收留我,其實就是想把我賣去賭場嗎?”
語畢,連車夫都向談錦投來凝視人渣的鄙視目光。
“不,不是。”談錦臉都漲紅了,青年不是聽見他拒絕了嗎?怎麽還會多想,“你放心,我自有辦法還賭債,不會把你賣去賭場。”
齊元清深深看了他一眼,放下了簾子,雪白的衣袖在談錦面前一閃而過。
車內,青年攥了攥酸痛的指尖,自有辦法還賭債?談錦身無長技,哪來的辦法?恐怕還是想從他身上打主意。
“元清,我先過去和大伯說幾句話。”車外,談錦低聲道。他知道要改變青年對自己的固有印象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并不急于一時。他轉身走向不遠處另一架馬車,輕敲兩下而後上了馬車。車上坐着一個膀大腰圓,滿臉奸相的男人,正是原身的大伯談豐。
見了談錦,談豐沉下臉,“我聽說你今天去酒樓裏大鬧一通,還要小二把食客的酒錢全退回去了?”
只是帶自家夫郎回家,竟成了大鬧一場?況且談豐這消息也太靈通了,顯然是酒樓中有奸細,也怪不得從前談父只要一推出新品,很快談豐的酒樓便能推出類似的菜品。
酒樓的夥計整日偷奸耍滑,原主只知吃喝玩樂看不出來,談錦可是一眼便能看出。只是酒樓易主,又不是換了廚師或是原料供應,怎會酒菜質量下滑得如此嚴重,不過是一幫人看原主不管酒樓便玩忽職守、偷工減料罷了。這幫人,一個也不能留,通通都得解雇。
“大伯,這就不勞您費心了,談氏酒莊如何經營,我自有打算。”早在剛穿來時談錦心中便有了盤算,他幼時便跟着奶奶學做富春茶點,做出來的味道雖說比奶奶差點,但也是極受歡迎的。曾經為了發揚富春茶點中的茶藝,17歲時他還專程找了個師傅學長嘴壺茶藝。20歲去寶豐旅游時,因對當地魔術感興趣,他索性留在那學了兩個月。回來後,一招茶底生花的幻術把奶奶哄得笑眯了眼,讓他立刻把這招教給店裏的員工。那段時間,僅憑着這茶底生花的表演,他們茶樓從早至晚賓客如雲。
如今陰差陽錯,穿成了酒樓老板,他自然是要重拾舊業,在這裏重新開一家富春茶樓。
“你還自有打算?”談豐哼笑一聲,臉上的橫肉跟着抖動,“你的打算就是把談家敗個精光吧!”他撚了撚下巴的小胡子,“談錦,我是你大伯,不會害你。你爹死後,我們就是關系最親近的人。如今談氏酒莊日漸蕭條,你又欠了賭債,大伯看着也是焦心得很。不如這樣,大伯辛苦一下,接管你的酒樓,給你這個數。”男人伸出兩根肥指頭在他面前晃了晃,談錦看笑了。
他一笑,談豐只以為他心動了,便繼續道:“你拿着這筆錢,還了賭債,再做點小營生,過安生日子,不比現在強。”
“至于你那夫郎。”老頭裝模做樣嘆了口氣,“你們就是段孽緣。你只喜歡女子,大伯也知道。況且你那夫郎從前是大戶人家的哥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根本幫不了你什麽,不如把他休了,再挑一個賢惠女子。”
齊元清已經和丞相府斷了關系,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談豐說出這樣的話,明擺着是打着齊元清被休後困苦無依,他再趁虛而入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