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學字
第19回 學字
第二天醒來，男人看到靈岚正跪坐在簡易的桌子前手執毛筆在寫寫畫畫些什麽，他看着靈岚那時而安靜思考、時而低頭寫字的側臉，思緒有些亂，仿佛昨晚只是他做的一場華麗而绮色奢靡的夢。
只因此時的靈岚哪裏還有夜色裏狐妖般的魅惑，他側臉沉靜淡然，端坐在桌子前身姿顯得優雅而充滿了貴氣，這樣的靈岚完全不能讓任何人生出亵渎之心，也讓男人覺得昨夜那狐妖轉世般的魅惑只是幻夢一場。
不過這樣的問題對于從來思想簡單的莽來說，并不是什麽值得困擾的大問題，他心底靈岚就是靈岚，不管是什麽樣子，魅惑、脆弱、高傲、優雅亦或者甚至是偶爾的柔弱，都是靈岚，都是他獨一無二最美麗的新娘。不是別人的，是他的。
簡單的擦擦臉，莽走過去看到靈岚已經寫了滿滿一張紙，不由開口問道，“在寫什麽？”
寫下最後一筆，靈岚撩起寬袖口優雅地将筆擱到硯臺上，擡頭勾唇對莽溫柔地笑了笑，拿起紙放到唇邊吹了吹，這才将寫滿字的紙遞給莽，笑得眉眼彎彎明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我教你認字，蠻族自己的字哦！”
莽接過靈岚遞過來的紙，只是他沒想到薄薄的紙張其實很脆弱，一個沒控制好力道，剛握住紙就揉亂了原本平整的宣紙，還破了一塊兒……微微一愣，莽連忙放開手讓宣紙平攤躺在他掌心之上。
看到莽看向他愣愣的眼神，這種很難得在男人臉上看到的神情讓靈岚忍不住呵呵笑了笑，不再為難男人，而是從莽手上拿回了宣紙，然後牽着莽走到書桌前，讓男人跪坐在桌子前，他則将另一張白淨的宣紙在桌子上鋪開來。
雖然不知道靈岚要做什麽，莽卻也沒有開口詢問，因為靈岚要做什麽與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完全信任着靈岚。
安靜地看着靈岚，莽看到靈岚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并将毛筆塞到了他手裏。看了看手中的毛筆，男人很自然地五指一張死死握住了毛筆。
看到男人小孩子似的握筆姿勢，靈岚不禁對莽彎了彎嘴角有些好笑，擡手撫上了莽比他大太多的手，輕輕道，“筆不是這樣握着的。”說着，他彎腰細細地一邊指導着莽執筆的動作，一邊柔聲道，“來，我教你寫你的名字。”
劃開第一筆的時候，莽完全無法控制好力道，好好的一筆橫被他寫得又粗又長，毛筆的軟毛狼毫都被摁得四分五裂開了，引得靈岚再次不可抑制地笑彎了腰，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淚。
轉頭見靈岚笑得開心，莽心底微不可察地閃過了一絲窘迫，但是這點兒窘迫實在是太清淺，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笑夠了，靈岚終于直起腰，擦了擦眼角的淚，不過當他開口說話時，微挑起的眼角還是忍不住帶着濃濃的笑意，“寫字不是握刀，不用那麽用力，輕輕的就行了。”
擰了擰眉毛，莽五指仍然使勁地握着毛筆杆，很直接地表示，“不會。”
輕輕挑了挑眉，靈岚拿過被男人握得亂七八糟的毛筆，用非常标準的姿勢蘸了墨汁，輕輕地寫下了一個“莽”字，然後再次将筆塞到男人手中，溫聲細語一邊解說一邊非常有耐心地掰着男人粗黑的手指，好不容易才将男人握筆的姿勢調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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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好了，不準再動了！”眼見莽皺着眉毛就又要恢複成他那種五指抓的握筆姿勢，靈岚立刻柳眉倒豎很威嚴地命令道。
只見靈岚話音剛落，男人臉上就第一次清晰地露出了除了面無表情外類似糾結的神情。只見他眉宇間都快皺成一大片扭扭曲曲的丘壑了，而握着毛筆的右手還在苦苦撐着不亂動，其實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只是因為莽在心底想着：怎麽才能更小力一些，才能不把這脆弱的小東西給捏斷……
看着男人第一次有了非常清晰的表情卻是因為堅持握筆，靈岚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突然他靈光一閃，彎腰湊到男人耳邊，拉起男人的左手将自己的手放到男人掌心裏，然後吐着氣極輕極輕地說了句，“想想你平時握着我的腰的時候那種感覺，然後就把這支筆當我的腰肢一般握着就對了。”
本來靈岚只是試試，沒想到他這麽一說倒還真管用了。只見男人皺着的濃眉立刻就松開了，而他握着毛筆的姿勢瞬間變得非常自然起來，看來男人對于握着靈岚楚楚細腰的動作已經非常熟練了……
對于這樣的結果，饒是修養再好，靈岚也不由得非常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無奈地在心裏想着：果然對于野獸只能用野獸能夠迅速理解的教育方法啊！
費了這麽大勁兒學會了握筆，靈岚用雙手抱着莽的右手，費力地指導着莽的筆畫。好不容易寫完了第一個難看的“莽”字，靈岚終于忍不住對着一直盯着他看而不是看着宣紙的莽怒道，“看字看字看字！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然而，莽是誰？那可是只此一只、絕無分號的靈岚牌家養狼，所以他很淡定地低頭看了看兩人一起寫出來的字，然後繼續擡頭看着靈岚因為發怒而變得亮晶晶的眼神，啞着嗓子粗粗道，“岚好看，這個字不好看。”
終于崩潰了，靈岚放開握着男人的雙手，內心瞬間狂暴地咆哮起來，但是無奈他修養太好咆哮不出來，所以他來來回回在矮桌旁踱步幾圈，深深呼吸幾下這才算是稍稍平靜下來。
走回男人身邊，靈岚繼續用雙手握住莽握筆的右手，嚴肅而認真地說道，“不準再在教你寫字的時候看着我，如果不聽話看了我，今晚就不準睡床，自己找個地方去睡。聽明白了嗎？”
這個威脅果然很有效果，莽後來幾次想要掙紮着扭脖子看靈岚，都在最後關頭強逼着自己繼續低頭認真看着靈岚教他寫的字。
這樣聽話的莽讓靈岚很滿意的點點頭，然而，當兩人寫到第三個“莽”字的時候，靈岚突然發現了不對勁，因為他發現男人的眼神似乎仍不是落在紙上，而是落在他握着男人右手的手上……
“你在看什麽！？”靈岚終于忍無可忍地怒了。
放開手将雙手背到身後不讓男人看，靈岚的一對柳眉因幾分怒氣而微微挑起，襯得他一雙鳳眼更漂亮了幾分，就像是凝滿了灼灼桃花豔色似的。
“看你。”莽很聽話也很坦白，靈岚問他，他便照實回答了。
“你！”男人回答得這麽快，倒是堵得靈岚好氣卻也更好笑，“你故意的是不是？”
“沒有。”莽放下筆，轉而伸手拉住靈岚的手臂，将靈岚背于身後的雙手拉到自己面前，然後将靈岚的手捧到眼前，一寸一寸地細細觀察着靈岚白皙修長的手指和白嫩嫩的手背，直到看得靈岚臉紅耳赤，羞澀之意都快傳染到被緊緊盯着的手上了才終于放開。
擡頭靜靜看着靈岚緋紅的臉頰，莽捧着靈岚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帶着放入膜拜一般的虔誠，然後，他擡頭盯着靈岚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岚的手握着筆的時候很好看，我忍不住……不看。岚不要生氣，不要……趕我下床，我想和岚睡一起。”
原本就紅霞滿天的臉瞬間更紅了個徹底，靈岚雖然晚上在床帏之間很放得開，但是這青天白日的，哪怕只是一點點話語的挑逗他都會羞得說不出話來，即使男人說話只是順着心意直白地來，根本就不是在說調情的情話。
見靈岚似是沒再生氣了，莽用力一拉将靈岚猛地拉到自己懷裏，讓靈岚坐在自己跪坐的大腿上，整個人圈住靈岚，并将頭擱在靈岚的肩膀上，拿起筆很認真地在靈岚耳邊說道，“這次我會認真學，岚不要生氣。”
早就被男人的行為磨得沒了脾氣，靈岚瞟了一眼男人，卻看見男人目光真摯，不由抿了抿唇，想了想還是擡手握住莽的手，繼續教男人寫自己的名字。
這一次，兩人都很安靜，靈岚仔細地指導着莽的筆畫，而莽也真眼睛沒再亂看，而是認認真真地按照靈岚的标準練習寫字，雖然他心底其實更願意去和族人喝酒打架……
用了早膳後，靈鳶和寧斐過來了，靈鳶一見靈岚就叽叽喳喳地撲到靈岚身上……告狀！至于告狀的內容，看看寧斐尴尬又通紅的臉便能窺得一二。
“岚岚哥岚岚哥岚岚哥，那個呆子他親了我，嗚嗚嗚……而且親了還不承認！”靈鳶很委屈的趴在靈岚懷裏，嗚嗚啦啦地開始控訴。
“我沒有親你……沒有親……沒有……親……”只聽寧斐辯解的聲音漸漸消散在了靈鳶回頭怒瞪他的眼神中，最後他也只能微微垂下頭任靈鳶繼續控訴他各種各樣的罪狀。
“夠了，鳶鳶。”靈岚被靈鳶喳得頭都痛了，不由得開口打斷了靈鳶滔滔不絕的話頭。
等靈鳶不說話了，靈岚這才輕輕挑着眉看了看寧斐，慢條斯理道，“那鳶鳶是想讓我給寧斐定個什麽罪？或者這麽不放心他，不如分開住？”
“不要！”靈岚剛說完，靈鳶立刻就很堅決地表示拒絕，他擡起頭瞪了一眼聽到靈岚說要分開住立刻面露喜色的寧斐，一字一句死盯着低頭看地的寧斐咬牙切齒道，“我、就、要、和、寧、斐、住。”
靈鳶剛一說完，只見寧斐的表情立刻就垮了下來，看得靈岚暗暗好笑卻也沒再說什麽，最後他将新描摹出來的字帖交給靈鳶和寧斐并吩咐他們從上往下傳授下去，便打發了兩個歡喜冤家，懶得再聽靈鳶數落寧斐的不是。
轉頭看到莽還在努力練習寫字，靈岚不由得笑了笑，想着他那個“不寫好不準上床”的威脅果然還是很管用。站起身走到窗邊，靈岚撩起窗簾擡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整片白茫茫的雪，天地之間漭漭雪白美極了，呼勒大草原的冬季是真的到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