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遲意拖着行李箱，剛從走到出口出，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遲意！！這裏。”
遲意揚起唇，沖她揮了揮手。
站在人群中的丁潇潇太過亮眼，大波浪長發，吊帶連衣裙，十分修身，腰身纖細，雙腿修長，踩着細高跟，漂亮明媚，在六月的日光下，白得都有些刺眼。
來往的行人都無不為之側目。
要不是旁邊還站着個同樣出衆的男人，恐怕早就有人上前去搭讪了。
這樣養眼的組合，遲意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走到車邊，對方接過遲意手中的行李箱，沖着身旁的男人說：“放後面吧。”
“嗯。”
“對了，給你介紹下，聞钰，我弟弟。”
遲意朝着聞钰點頭：“你好，麻煩你了。”
“這是遲意，我朋友。”
聞钰似乎是十分安靜的性子，對着遲意微微點頭，便轉向了丁潇潇：“先上車，外面曬。”
“嗯，對，我們先上車。”
遲意自覺地上了後排的座位，可沒想到丁潇潇也跟着坐在了她身邊。
遲意注意到聞钰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似乎不怎麽高興。
她之前就聽丁潇潇提起過聞钰，說是一個遠房親戚，比她小三歲，之前一直暫住在她家，上了大學後，就從她家搬出去了。
丁潇潇自己說是一直把聞钰當成小孩，可就今天來看，聞钰好像完全沒有把她當成姐姐的意思。
眼神仿佛黏在了丁潇潇身上，片刻都舍不得離開。
丁潇潇是一點沒發現聞钰的情緒變化，坐在後排，跟遲意聊得開心。
“我先帶你去住的地方看看，然後我們再去吃飯。想吃什麽？”
遲意想了想：“都可以。”
丁潇潇笑道：“那就我來安排了。不過剛回國的話，感覺吃什麽都好吃，我當時就是這樣，一回國，覺得連吃白米飯都是香的。”
遲意忍不住笑了：“好像是這樣。”
丁潇潇說着忽然叫了聲正在開車的聞钰：“對了，聞钰，這個也是個姐姐哦，比你應該大兩歲吧。”
聞钰淡淡地‘嗯’了一聲。
“叫聲姐姐。”
遲意沒想到的是，聞钰居然很順從地乖乖叫了聲姐姐。
這倒把遲意弄得不好意思了。
丁潇潇卻有些不滿了：“你怎麽還區別對待呢？不管我怎麽軟磨硬泡，你都從來不叫我姐姐，怎麽一看到遲意就這麽乖了，讓你叫姐姐就叫。”
聞钰沒說話。
丁潇潇跟遲意抱怨道：“你都不知道他平常話好少，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小時候還會甜甜地叫我姐姐，自從上了高中就不愛搭理我了，我在國外這幾年也從來不主動打電話給我，都不知道關心關心我，真是沒良心。”
“現在還搬出去了，要不是我去找他，他都想不起我來的。”
“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遲意看了一眼聞钰，只見他脖子都泛紅了。
丁潇潇也看到了：“好了好了，不說了，你怎麽這麽害羞呢。”
聞钰輕聲說道：“沒有。”
“嗯？什麽？”
“算了，沒什麽。”
丁潇潇打開房門，帶着遲意進去。
“怎麽樣？還不錯吧。”
遲意點頭：“嗯，很好。”
丁潇潇拉着遲意的手：“我帶你看看。”
“聞钰，你把行李箱放卧室去。”
“嗯。”
“床上用品、毛巾、拖鞋都是新的，護膚品不知道你愛用什麽牌子就沒買。”
丁潇潇拉着遲意一邊走，一邊介紹：“這裏是衛生間，有個大浴缸，很舒服的。”
“這邊是衣帽間，就在卧室旁邊。”
“這邊是書房。”
遲意跟着丁潇潇在屋裏轉了一圈，也算是把屋裏的構造弄清楚了。
介紹到最後，丁潇潇回頭看着遲意：“我就住樓上，你有什麽事随時來找我。”
“好。”
“那你先休息，收拾一下，晚上我們去吃飯。”
“嗯。”
丁潇潇走到沙發邊，從後面拍了一下聞钰，聞钰回頭，丁潇潇揚起笑容：“走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
遲意送他們到門口，關上門時還能隐約聽到他們的聲音。
“我腳好疼啊！”
“回去換鞋。”
“嗯。”
“晚上穿平底鞋？”
“不要，這條裙子要搭高跟鞋才好看。”
晚飯後，再回到住處，遲意甩掉了鞋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好想見周也蓁啊！
不知道他現在會在做什麽。
一年前離開時，遲意雖然心灰意冷，傷心到極點，可也是懷着再也不見周也蓁的想法的。
她想着，就如周也蓁所說，也許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把他忘得一幹二淨。
可遲意用了一年的時間證明，他說錯了。
在國外這一年，夜深人靜的時候，公寓裏總是顯得格外空曠。
遲意失眠的時候，躺在床上，那些跟周也蓁相處時的場景，像是放電影一樣，在她眼前不停地重現。
她有無數次想過要不打個電話過去吧，聽聽聲音也好。
最後手指放在屏幕上，還是點不下去。
害怕也許他早已有了女朋友，害怕他早就忘記她了......
有太多的顧慮，還是不敢輕易打擾他。
可有一次，遲意實在是受不了了，借了朋友的手機打了過去。
響了很久的鈴聲，就在遲意要放棄的時候，周也蓁接了起來。
“喂？”
遲意卻慌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的聲音那麽熟悉，明明隔了上萬公裏，可這一刻，遲意卻覺得他好像就在她旁邊。
遲意握着手機，不說話，也舍不得挂斷。
旁邊的朋友看着遲意打了電話不說話的舉動有些奇怪，問她怎麽打電話不說話，遲意沖着她搖了搖頭，拿開手機，捂住了聽筒。
再把手機放回耳邊的時候，電話那頭早已沒有聲音了。
“Are you crying ”
遲意這才摸到臉上的淚。
周也蓁趕到現場時，其他同事都已經到了。
事發地是在一處住宅，單元樓門口圍了不少湊熱鬧的鄰居。
周也蓁取出手套戴上，朝着圍起來的警戒線區域走去。
見到守着外圈的警察，周也蓁把證件舉起來給他看了一眼。
那人立刻給他敬了個禮：“周隊。”
周也蓁掀起隔離帶，走了進去。
“什麽情況？”
“從樓上跳下來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自殺？”
“應該是。”
周也蓁走到屍體旁邊，繞着屍體轉了一圈，死相很慘烈，看上去确實是從高處墜落造成的。
而且有不少人目擊，應該是沒什麽疑問的。
這時，方元進來，走到周也蓁身邊。
“隊長。”
“死者身份搞清楚了沒有？”
“嗯。”
“家人呢？”
“父母不在了，沒什麽親戚，孩子在學校，一直住校，周末才回來。”
“丈夫呢？認過人了嗎？”
“已經确認過了。”
“他現在在哪？”
“在家裏。”
“去看看。”
方元帶着周也蓁走到了死者的住處，房門緊閉着，他敲了敲門。
門很快被打開，一個男人出現了。
方元說：“我們是警察，剛剛見過的。”
男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還有什麽事？剛剛不是問過了嗎？我能說的都說了。”
越過男人的頭頂，周也蓁迅速地掃視了一圈他身後的屋內。
“還有些不清楚的地方，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男人很煩躁：“進來吧。”
周也蓁和方元在這個男人對面坐下。
周也蓁問道：“怎麽稱呼？”
“張威。”
“什麽職業？”
“沒工作。”
周也蓁了然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死者跟你什麽關系？”
“夫妻。”
“據目擊者稱，你妻子是在今天下午兩點十五分左右墜樓的，你那時候在哪裏？”
“在外面。”
“具體些，在哪裏幹什麽？”
張威突然很暴躁地抓着頭，看向周也蓁的眼神十分兇狠：“不是都說了她是自己跳樓死的嗎？你們還問我幹什麽？又不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不是有監控，你們自己不會去看啊！看看是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煩死了！”
周也蓁沒受什麽影響，又重複了一遍：“下午兩點十五分你在哪裏？”
張威靠着沙發，沒說話。
“張先生，這是必要的程序，很快就能結束，但是如果你不配合的話，我就不敢保證了。”
“這種案件，另一半都有很大的嫌疑，通常是第一嫌疑人。”
“你這樣的态度，我不得不懷疑。”
張威狠狠地看了周也蓁一眼，怒道：“我在打牌。”
“在哪裏？”
“小區裏的茶館。”
“什麽名字？”
“就一進小區的那家。”
“我們會去求證。另外，你什麽時候趕到現場的？”
“她一跳下來沒多久我就聽說了，真他媽煩人，要死不會死遠點，非要跳樓，晦氣死了。”
“怪不得我今天打牌一直輸，原來是這個臭婆娘瘟的，活着沒用，又醜又懶，還掙不到錢，死了也要給我找不痛快。”
聽着男人罵罵咧咧，方元眉頭都皺到了一起。
從屋裏出來後，方元實在是忍不住了，還沒走遠，就跟周也蓁抱怨：“這算什麽男人啊，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種男的，老婆死了不傷心就算了，嘴巴還不幹不淨的，一看就是沒本事還廢物的男人，只能通過罵女人來找存在感。”
周也蓁似乎沒怎麽聽進去方元的話，一臉凝重。
“隊長，你想什麽啊？”
“案子。”
“不就是自殺嗎？我看這個女人也是因為忍受不了這種垃圾才自殺的吧，自殺對她來說都是解脫了。”
看上去是自殺沒錯，可周也蓁總覺得還有很多隐情。
“找人去問問死者的鄰居還有小區裏的人，看看有什麽線索。”
“還有死者的工作單位，也去看看。”
那個男人無疑是個人渣，就連剛才他們問話的時候，周也蓁都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好賭嗜酒，還無業，舉止粗魯，受教育程度明顯不高。
跟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死者一定不會過得很好。
讓周也蓁不能忽視的是，死者雖然面容血肉模糊，但屍體上手臂腿上都能看到不少淤青紅痕。
如果死者是自殺，這個男人無疑是沒有責任，可若是死者長期受到暴力對待，那麽情況就不一樣了。
周也蓁不想草草以自殺結案。
“知道了。”
開着車出小區的時候，坐在駕駛座上，周也蓁一手搭在窗上，往外看了一眼，無意間就瞥到了旁邊的車。
開車的是個男人，可後排的那個側臉卻有些眼熟。
好像是......遲意？
周也蓁失了神，腳下一滑，突然急剎車，停了下來。
坐在旁邊的方元被周也蓁這一下弄得狠狠地撞在了前面的玻璃上。
“唔......”
方元捂着額頭，看向周也蓁：“隊長，你搞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