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遲意本來是有機會逃走的。
可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卻看到這個人抓住了離他最近的那個嚎啕大哭的小女孩。
遲意看到了，小女孩盯着的方向，那裏躺了一個女人，身上還在流着血，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那應該就是她的媽媽。
小女孩被吓到哭得停不下來，遲意看到這個歹徒把刀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惡狠狠地威脅她：“閉嘴！”
可小姑娘是害怕極了，開始掙紮起來。
歹徒把刀又往她的脖子上壓近了一些：“不準哭了。”
遲意發現，小女孩脖子上已經出血了。
四周除了歹徒和這個小女孩，剩下的全是受了傷躺在地上已經不能動彈的人，有些似乎都已經失去了意識，情況十分危險。
遲意也是害怕到了極點，後背全是冷汗，可看着那個被歹徒挾持的小女孩，遲意又做不到直接逃走。
警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到，那個女孩看上去狀态非常差。
躲在柱子後面，遲意想了很久。
她做不到就這麽離開，可讓她從那個男人手裏去把小女孩就出來，對她來說也是無能為力。
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用自己去換那個小女孩。
可是......
她很害怕。
這一次面對不是普通人，是已經喪失理智窮兇極惡的歹徒，她真要去的話，可能不僅救不下來小女孩，更會讓自己也陷入危險中。
怎麽辦呢？
遲意心裏十分掙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遲意遲遲沒有見到警察。
不能再等了。
遲意終于下定了決心。
就在她即将要站起來的那一刻，身後有一只手按住了她。
原來周也蓁已經到了。
方元的手機又亮了起來。
他放低了聲音，很小聲地說：“隊長。”
“你們暫時不要動，小心誤傷。”
“是。”
“現在歹徒的頭被小姑娘擋住了點，你想個辦法讓他露出頭來，我們才好瞄準。”
方元問：“那我該怎麽做啊？”
“這樣，你去談判人員身邊，跟那個歹徒商量，說用你換那個小女孩。”
“是。”
遲意突然插了一句：“方元穿着警服，那個人會同意嗎？”
對于歹徒來說，女人和小孩才是更好控制的。
“要不然還是我去吧。”
周也蓁立刻拒絕了這個提議：“你如果能保持鎮定那就可以，如果不能的話，你害怕就更容易緊張，反倒把你自己搭上去。”
遲意沒說話了。
“方元，你先過去。”
“是。”
方元将手機收了回去，迅速跑到了談判人員的身邊。
看到穿着警服突然出現的方元，歹徒開始暴躁起來。
“你別過來！”
“不要再靠近了，不然的話......”
小女孩的眼睛已經閉上了，好像陷入了休克的狀态。
方元聽着耳機裏傳來了周也蓁的聲音。
“你跟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
方元‘嗯’了一聲。
“小朋友已經昏過去了，還流了不少血，先讓我們送她去醫院吧。”
“我跟她換一下，怎麽樣？”
“我來當人質。”
歹徒大吼道：“閉嘴！”
談判人員也立刻接上了話：“我看你年紀也不大，為什麽要這麽沖動，什麽事都能解決的，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
“你看我們這麽僵持着也不是辦法，你有什麽訴求可以告訴我們，我們一定盡力幫你解決。”
“我們能先送其他人去醫院嗎？他們現在情況不太好。”
歹徒卻完全聽不進去，非常暴躁：“我讓你閉嘴！再說的話，她馬上就沒命。”
忽然間，方元只感覺耳邊一陣風過去，前一秒還在暴怒的歹徒，這一刻已經軟綿綿的倒了下去，手裏的刀也應聲落地。
在子彈打中歹徒頭部的那一瞬間，遲意只看到有血液飛濺出來，聽到了一聲有些沉悶的聲響，那似乎是子彈穿透人身體的聲音。
下一刻，她再看向那個歹徒。
已經倒在了地上，只有額頭上能看到一個還冒着血的傷口。
遲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忍住沒有尖叫出來。
這是第一次，她這麽近地直接面對人的死亡。
歹徒倒下後，方元跟身邊的人立刻跑了過去，抱住了小女孩。
原本一直在門外待命的警察，也立即沖了進去。
一直僵持的局面，在這時，終于有了突破。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陸陸續續被擡走，遲意才扶着牆，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這才看到，自己的胳膊上有些血跡。
好像是之前幫着扶起受傷的人不小心沾上的。
遲意走出大門，看着外面的晴空，她有些頭暈。
“沒事吧？”
有一雙手來扶住了她。
遲意知道，是周也蓁。
“沒事。”
周也蓁扶着遲意在旁邊的花壇坐下。
“先喝點水。”
“謝謝。”
周也蓁也跟在遲意身邊坐下。
“這是怎麽回事？”
遲意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伸手在那血跡上抹了一把：“不是我的。”
周也蓁這才放心下來。
“剛剛為什麽突然想站起來？”
“你知不知道被歹徒看到的話，你也會很危險。”
“如果沒有方元按住你，你打算要幹什麽？”
遲意低着頭，不說話。
她要怎麽跟周也蓁說呢？
連她自己也覺得那是沖動又魯莽的行為。
可是在那種時候，她根本也想不了那麽多，只想着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出事。
遲意的頭垂着，從周也蓁的角度，就只能看到她的頭頂。
想起剛剛遲意在電話裏的話，周也蓁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是想讓自己去替那個小孩？”
遲意沒說話，周也蓁知道她這是默認了。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知道那個人有多危險嗎？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嗎？你不僅救不出她來，可能連你自己也會......”
“你做事之前有考慮過嗎？都是僅憑着一時沖動？”
見遲意愈發沉默，周也蓁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是說得有些重了。
“我知道你是好......”
遲意突然起身，轉身就走。
她當然知道可能會有什麽後果，可那時候，她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求什麽回報，可沒想到卻被周也蓁這麽責備......
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遲意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不怎麽想接。
“終于找到你了。”
“還擔心你出事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上去很焦急的模樣。
男人上前一步，想拉過遲意的手，在還沒碰到遲意的時候，遲意立刻把手移開了，并且退後了一步。
這個男人是她們的客戶，是丁潇潇的朋友。
因為工作的事接觸過幾次，對她表示過好感。
遲意本來是對他沒什麽感覺，可那次跟周也蓁分開後，她帶着點賭氣的成分，接受了他的幾次邀約。
可越是相處得久，她就越是忍不住地拿他跟周也蓁比較。
這個人在平常接觸中，各種細節都做得很好。
幫她提包，幫她開門，每次必定送她回家，連她不喜歡吃的東西，他也能耐心地幫她挑出來......
可是遲意卻總是喜歡不起來他。
遲意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是無比幼稚，且不說周也蓁根本不知道她在跟誰約會，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氣到他嗎？
不過是在折磨自己。
不光對她自己，對對方也不公平。
今天，她本來是打算在吃完這頓飯後就跟對方說清楚的，可兩人剛到商場不久，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事情發生的那一刻，遲意一側頭，旁邊的男人早已不見蹤影了。
遲意雖然有些意外，可又覺得是意料之中。
畢竟是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刻，自保是每個人的本能。
可是這會，這個男人還能若無其事地來關心她。
遲意也不能強迫自己裝得像沒事發生一樣。
“你怎麽了？”
遲意又往後退了一步，不想他靠近。
周也蓁也敏銳地發現了遲意對這個男人的抗拒。
遲意搖頭：“沒事，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我送你。”
遲意很果斷地拒絕：“不用。”
男人明顯地愣了一下。
看着遲意的背影，這個男人似乎是想追上去，卻被周也蓁攔住了。
“這是什麽意思？”
“她不想理你。”
已經走到距離周也蓁不遠處的方元，在聽到這話後都驚呆了。
這是從他們隊長嘴裏說出的話嗎？
他明明從來不會管別人的私事的。
而且還是男女之間的私事。
更別說是對着陌生人說這樣......的話。
“警察還管這種事嗎？”
“她是我女朋友，你沒見過女人鬧別扭嗎？你們警察管得也太多了吧。”
周也蓁脫下了外套，看着對面的男人：“那我現在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跟你說。”
“不要再糾纏她了。”
“你憑什麽這麽要求我？她都沒說什麽。”
“因為......”
周也蓁的話還沒說完，方元倒是插話進來：“因為遲意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而且跟我們隊長競争你是争不過的，趁早死心吧。”
男人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
方元跑到周也蓁身邊，很得意地問：“怎麽樣？我說得不錯吧。”
“你來這幹什麽？”
“找你啊，後面還要隊長你在場。”
“死傷情況呢？”
“傷者都送到醫院了，死了三個，有幾個重傷，還有些受傷不太嚴重的。”
“那就走吧。”
遲意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因為前幾天商場的事情，她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一路上，總覺得有人在跟着她。
可她回頭的時候，後面又一個人都沒有。
遲意慌亂之下，意外地闖進了條死胡同。
聽着後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遲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麽辦？
她摸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身後卻突然響起了熟悉的音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