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您好，請問是遲小姐嗎？”
“你是……？”
“有您的快遞，我就在您公司外面。”
“好，我馬上出來。”
挂了電話，遲意卻有些奇怪。
她今天的一個快遞已經收到了，怎麽會還有別的。
遲意推開門出去，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快遞員。
“這是您的快遞。”
遲意愣了下，接住了他手裏的盒子，問道：“這是誰給讓你送來的？”
“不清楚，客戶是直接在往上下單的，沒留真名。”
“好，謝謝。”
遲意抱着盒子往屋裏走，丁潇潇見到，問了一句：“什麽東西？”
“我也不知道，我買什麽啊。”
“打開看看。”
遲意解開了禮盒上綁着的絲帶，顏色是她最喜歡的綠色。
将盒蓋打開後，遲意也微微怔住了。
粉色玫瑰被擺成了心形，邊上用白色繡球點綴，還有漂亮的滿天星。
這是……？
“誰送的？”
遲意搖頭：“不知道。”
“沒有卡片嗎？”
“我找找。”
遲意又仔細地看了看，在禮盒的底下還真找到了張小卡片。
可是沒有她想象中的情話，只有簡單的三個字。
—送你的
看到這個留言，遲意已經明白了。
她唇角不可抑地上揚起來。
“是周也蓁送的？”
“應該，是吧。”
遲意現在迫切地想打個電話給周也蓁。
連懷裏的花都舍不得放下，就拿着手機跑到一邊了。
周也蓁這次倒是很快地接起了電話。
“怎麽了？”
“我收到了個東西。”
“哦，什麽？”
聽到這裏，遲意卻有些遲疑了。
難道是她猜錯了？
既然周也蓁這麽問，她明明應該裝不知道的。
可她還是沉不住氣：“你今天沒有送花給我嗎？”
很久沒聽到周也蓁的回答。
遲意甚至都以為電話被挂斷了。
可她一看，分明還顯示在通話中的。
遲意又問：“你怎麽不說話？”
周也蓁這才漫不經心地說道：“是我送的。”
遲意這會又開心了。
“那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
周也蓁岔開了話題，反問遲意：“今天下午有空嗎？”
“有。”
“那下班之後我來接你。”
“去哪啊？”
“帶你去見一個人。”
挂了電話的遲意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可想到周也蓁說的要帶她去見一個人，遲意忽然有些慌了。
他不會是要帶她去見他的父母吧？
這會不會太快了。
可如果真要去見他父母，她是不是該好好準備一下。
遲意跟丁潇潇請了半天的假，接完周也蓁的電話就提前離開了工作室。
等到下午，周也蓁趕到工作室來接她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提了不少購物袋的遲意。
周也蓁愣了一下，上前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放進了後備箱：“這些是什麽？”
“送你家人的。”
周也蓁：“？？”他什麽時候說過今天是帶她去見他父母的。
遲意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跟周也蓁的關系已經往後退了一步，現在她明明是要享受周也蓁追求的過程的，可是周也蓁一給她打電話，她就把昨天才說過的話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你沒發現我今天有什麽變化嗎？”
周也蓁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後得出結論：“有嗎？”
遲意有些洩氣地說道：“我去做了頭發，裙子鞋子都是新買的。”遲意舉起手在周也蓁眼前揮着，“還有指甲。”
“這跟你之前的頭發有什麽區別？”
不都是一樣的黑色長發。
“變短了啊！而且還卷了一點。”
周也蓁又湊近了些，仔細觀察之後才說：“嗯，有變化。”
遲意這才滿意，還好錢沒白花。
“我花了三千多塊，很值吧。”
周也蓁：“......”
這種做了跟沒做一樣的效果，居然能收這麽多錢。
女人的錢真是好賺。
“還有指甲。”
周也蓁看着遲意花裏胡哨的指甲，微微皺了眉，他實在不懂這種東西好看在哪裏。
而且做起事來也不方便。
可是看遲意這麽開心的樣子，他還是點了點頭：“嗯，好看。”
“不過，你沒必要這麽打扮。”
“為什麽？”
周也蓁知道遲意是誤會了。
“我帶你去見的是之前你見過的人。”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遲意這會終于想起來了。
周也蓁之前确實說過要帶她去見那個女人的。
她因為太興奮早就忘乎所以了。
想着後備箱裝得滿滿的禮物，遲意都要尴尬死了。
這樣是不是顯得她太積極了，一點都不矜持。
遲意沉默了很久。
周也蓁忍不住偷偷笑了。
“後備箱那些東西還是送回你住的地方？”
遲意臉轉向窗外：“不要。”
“那怎麽辦？那些補品我也用不上。”
遲意忽然回頭，瞪着周也蓁：“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
遲意更郁悶了。
周也蓁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看她這麽窘，他是很開心嗎？
“好了，這些東西還是先放到你那裏，留着下次再送。”
遲意看着周也蓁，悶悶地問道：“下次是什麽時候？”
周也蓁挑了挑眉：“你很着急嗎？”
“才沒有。”
“我回去就把這些東西送給同事，讓他們分了。”
“那你不去我家了？”
遲意頓了好久，才小聲說：“下次再買。”
周也蓁笑着點頭：“好。”
下車之後，看到所處的地方，遲意十分震驚。
“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這明明是墓地。
“她在前面等我們，走吧。”
周也蓁握住了遲意的手。
遲意擡起頭望向周也蓁，眼裏都是驚訝。
周也蓁卻神色如常。
牽手的動作像是早已做過無數次，這麽熟練，這麽自然。
見到沈蘊時，她正站在一處墓碑前。
周也蓁拉着她走了過去。
“遲意。”
沈蘊朝着遲意淺笑：“你好，我是沈蘊。”
“你好。”
遲意看向面前的墓碑，那上面的照片看上去那麽年輕，去世時甚至才二十四歲。
跟遲意如今是一樣的年齡。
遲意有太多的問題，卻不知從何問起。
沈蘊看向周也蓁：“那我先出去等你。”
“嗯。”
周也蓁松開遲意的手，對着她說：“那你也跟她一起出去等我，我很快出來。”
遲意點頭：“嗯。”
遲意跟着沈蘊一起出了墓園，在一棵樹下休息。
沈蘊遞了一瓶水給遲意。
“謝謝。”
糾結很久，遲意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能不能問，那個......”
“你想問躺在那裏的是誰，跟我們又是什麽關系？”
遲意點頭：“如果不能說的話......可以當我沒問的。”
沈蘊搖了搖頭：“沒什麽不能說的。”
“他跟周也蓁是警校同學，兩個人一畢業就進了警局，但是進去之後沒多久，他就被派去卧底，就在任務要完成快要回來的時候，他們內部的一份名單被洩露了出去，他就選擇暴露自己來保全其他人。”
沈蘊的語氣聽上去很平淡，可看她的表情，是連遲意都能看出來的悲傷。
“你們是......”
“不是，我們甚至都算不上是戀人，從來沒有真正地在一起，唯一稱得上是告白的只有他最後發給我的那條信息，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我的答複，他就再也聽不到了。”
那條信息沈蘊一直保存着。
都說讓她忘了他，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這麽好的人，這麽刻骨銘心的記憶，她怎麽能輕易地就放下。
多少次的夜裏，她都夢見他們的婚禮，可是醒來之後，什麽都沒有。
那個人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遲意的眼睛也跟着酸澀起來。
明明是互相喜歡的人，可對方卻在最後一刻都沒有聽到自己一直想聽的答案。
遲意都難以想象這樣的痛苦和遺憾。
這時，周也蓁走到了她們身旁。
“走吧。”
遲意紅着眼睛望着周也蓁。
周也蓁摸了摸她的頭。
回去的路上，周也蓁的話是格外地少。
遲意知道他的情緒是不怎麽高。
“以後，我們每個月都來這裏吧。”
“嗯？”
“一個人在這裏肯定會很寂寞的，可以常常來跟他聊天。”
遲意抓住了周也蓁的手，認真地說：“我知道你之前的顧慮是什麽，但是，我不在乎，我們該珍惜當下，不是嗎？”
沈蘊的事給了她很大的啓發。
她不想留着這樣的遺憾。
她甚至都有些後悔，沒有在那個時候堅持地向周也蓁問個清楚。
如果知道他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拒絕她，那麽她是怎麽也不會離開的。
他們就不會錯過這麽長的時間了。
“以前你覺得我不清楚，太沖動，那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了，這一年裏，我想得很清楚，從來沒有這麽清楚過，我很喜歡你，非常喜歡，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這麽直接又熱烈的表達，還真讓周也蓁愣了一下。
周也蓁沒有回應，讓遲意有些不開心。
“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嗯，我聽到了。”
“就這樣？”
“我也一樣。”
遲意：“......”
“這算什麽回答啊？”虧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才能這麽直白地表達，結果周也蓁......
周也蓁嘗試了，在這樣的場合，他實在說不出多肉麻的話來。
在他的認知裏，這種情話留着求婚的時候說一次就夠了。
哪有人把這些話天天挂在嘴邊的。
遲意也放棄了。
依周也蓁的性格，要他這麽說話，肯定是難如登天。
“你幫我把我的證件找出來。”
“在哪裏？”
“就在我手邊這個盒子裏。”
遲意低着頭湊到了儲物盒邊上，看了一眼，根本沒有。
“沒有啊。”
“你仔細看看。”
遲意翻了好一會，證件沒找到，倒是找到了別的東西。
她把那張紙拿了出來，上面的筆跡都有些模糊了，已經變淡了不少，可是還能大概地看出原本的樣子。
“這個是......”
她那個時候偷偷畫下來的。
後來出國的時候本想着帶着，可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原來是被他收起來了。
“我問你的時候你怎麽沒告訴我？”
“你有問過我嗎？”
“明明有。”
“可能我忘記了吧。”
他這分明不是忘了的樣子。
他一直保存着這張畫像，那意思就是......他早就知道她在喜歡他了。
遲意把臉埋在了他的腰側：“你早就知道了吧。看我那樣，是不是很有意思？”
周也蓁被遲意弄得有些癢，恰好遇上了紅燈，他騰出手來，捏着遲意的臉，笑着說道：“怎麽會？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一聽就是什麽都知道了。
“太丢臉了。”
“哪裏丢臉？”
“不跟你說了。”
他根本不懂女孩的心思。
回到家裏後，遲意抱在懷裏的花還沒放下，手機就響起了。
“喂？”
她還沒來得及看來電提示就直接接了起來。
“是我。”
“媽媽。”
“今天跟你一起回家的男人是誰？”
“媽媽你怎麽知道？”
“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他是誰？”
“是......男朋友。”
“在一起多久了？”
“沒多久。”
“周末帶回來我們見見。”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這個男人還不知道什麽底細你就這麽跟人在一起了，萬一是圖我們家錢的，帶回來我跟你爸爸看看再說。”
遲意還想再說兩句，下一刻電話就被挂斷了。
遲意望着已經黑屏的手機發呆。
她要怎麽跟周也蓁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