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誘惑他,勾引他……”

笑笑被孔靈的那通電話施了蠱,她不知不覺走到了林森的家門口。

只見他牽着黑皮,披着晨曦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仿佛看到她有多少神奇一般,他驚愕地愣住了,一動也不動,如一尊俊美的冰雕。

黑皮認出了她,卻礙于頸繩子只能做拼命撲倒裝狀。

她靈機一動,“我是來看黑皮的。”

她過去摸摸黑皮的腦袋,暗自慶幸自己的聰明,又發現它的毛又順又亮,看來小主人對它照顧得很好。黑皮很享受地吐着舌頭仍她撫摸。

“哦?”為什麽他要如此懷疑地看着她?

“那是,我還買了狗糧呢。”

她沒說謊,她真得好想黑皮,每次路過寵物商店,她都買一大推狗糧回家。卻怕尴尬一直不敢來。

“那狗糧呢?”他問着兩手空空的笑笑。

“我忘記在家裏了。”笑笑微露窘相,然後只好低下頭,小聲的咕囔着:“我真的買了很多狗糧……放在家裏……”。

當有人影在他家門口晃動時,他還以為是學校裏的那些無聊的女生又來盯梢了。于是想帶着黑皮出去吓唬吓唬她們,給她們一點警告。

可他出了門才發現,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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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穿着細藍線的襯衫,搭上了跳白色銀邊的西短,眼珠烏溜溜地轉着,整個人清新可愛極了。胸口瞬間滿漲的情感洶湧得令他吃驚……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對面她時,他已經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了。

原來他從未遺忘過那份最初、最純的感情。只是被拒絕的無奈,迫得他不得不将此埋葬。其實他的心一直未死。

他對她的悸動從未改變。

林森的沉默讓笑笑越來越煩躁。紛亂的心就像雨季裏亂撲騰的飛蛾。

“那……”這太尴尬了,她想要落荒而逃了。

瞧她那副急欲閃躲的摸樣。他又在做什麽夢,林森嘲笑自己。

他什麽話也沒說,用漠然和冷談來武裝自己,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你等等,”笑笑仿佛下了好大的決心,她喚住他,嗫嗫嚅嚅,“我們能不能恢複成好朋友?”這話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了。

這真是出乎意料。

“什麽?”他拿不準她的意思。

“能不能做朋友!”

“和誰?”他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笑笑指着自己,有些汗顏。

林森一定是覺得她像個弱智的人,才這麽一句一問。

他終于轉過身來,神情是那麽的疏遠和冷漠。

“為什麽?有這個必要嗎?”

他的目光如冬天的寒風凍如骨髓。跟她說話,他就覺得像是被打擾似的厭煩狀态。

她覺得喉嚨像是被人掐住,冷着一張臉的他令她想退縮。但笑笑仍是努力握緊拳頭說:“因為我想時常能見到黑皮,陪它玩。”

他又望向她,眼神變得更犀利,甚至不屑地說:“謝謝你,我想黑皮不缺你的狗糧;我也不缺你這朋友。”

寒冷從腳尖一直蹿升到她的大腦,冰冷如冬天的海水,一點一點地凍僵,一點點地無法呼吸,她渾身在不停地顫抖。

得到了這樣的答複,在如此難堪中,她狼狽地退了幾步,在自卑感一瞬間擴大的感覺裏,她不知自己胡亂說了什麽,轉身逃似的跑走了。

心好痛,痛得似墜入了阿鼻地獄,在煉獄裏受盡了折磨。

這次,她自取其辱。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天空中的夕陽已不見蹤影,雲朵的紅卻未褪去。一片片漂浮在空中,仿佛時為了阿爾忒彌斯的出現而鋪上的紅地毯。

地上的阿爾忒彌斯--夏芷萱和她的“随處”們守在場外,等待着比賽完畢。

孔靈瞥了眼場上俊逸出塵的身影,順手遞給笑笑一瓶礦泉水,使了個眼色,“待會去給他!”

她的餘光忍不住飄向他。今天的他穿着寬大的籃球衫在場中奔跑着,暢意的說話聲如天鵝絨般,拂過她的心口。可是那天他也是用這麽好聽的聲音對她說他不想和她做朋友。

笑笑的臉暗沉,他肯定感覺到了什麽,他一定感覺到她想引誘他;或以為她被他弄得神魂颠倒。所以連朋友也不能做……因為他已經對她沒有絲毫的意思了。笑笑早該意識到這是怎麽回事的。他是如此孤傲的人,不相幹的人求他一百次,他也未必幫忙,而那天狂歡節他竟然為夏芷萱站臺……

沒錯,他對她已經沒意思了,笑笑生氣地想,她才沒意思呢,對這個才華橫溢,高深莫測,完美無缺、儀表堂堂,而且可以打一手漂亮籃球的男孩沒意思!

那也好,他可以不理會她,她還不願意理會他呢,她将在這個煉獄裏服完她自願服的刑。然後和怪人他們去韓國參加比賽,順便再大玩特玩。将這些不愉快完全忘記。

笑笑滿腦子都是美味的韓式美食和如連續劇裏的韓國帥哥。

孔靈卻打斷了她的YY,“你聽見了嗎?”她問笑笑。

“不,”笑笑舉起雙手,“孔靈,我幫不了你……”

姐我是快30歲人,可不想和你一起幼稚!

領悟到這點時,笑笑覺得自己升華了。

孔靈瞪着她……

哨聲響起,比賽結束。

“瞧,”笑笑指向被女同學包圍着的林森,讓孔靈看。

芷萱已坐在他身邊,對他說些什麽,然後擰開瓶蓋将瓶口喂到他的嘴邊。

林森的頭上頂着塊長白毛巾,他面無表情地接過瓶子,仰起頭大口大口地喝着。

衆色女凝盯着林森微動的喉結,攜帶着些許晶瑩的汗珠,不由吞了口唾沫感嘆道:“我的媽呀,怎麽喝水也可以喝得這麽性感!”

偶滴神唻,還性感吶。笑笑的嘴角猛抽搐。

她雙手攤開佯裝無奈道:“哪輪得到我?”

孔靈一臉質疑地盯着她,仿佛在說:“你是故意的,故意慢半拍”。

等她終于開口講話時,聽起來計幾乎像瘋了一樣:“花笑笑,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你答應過要幫我的,你忘了嗎?”

“當我後悔了行嗎?”她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不行,就是不行!”毫無疑問,孔靈都氣瘋了。

“別幼稚了,孔靈,全世界不可能只繞着你轉,你想怎樣就怎樣!”

笑笑的吼聲讓孔靈怔楞,這些天她瘦了好多,臉上幾乎都沒什麽肉了,此時兩只眼睛瞪得出奇得大,想靈異片裏的女主角。

笑笑心裏一緊,孔雀長得很大人,大多時候的行為舉止都很成熟,這些都讓笑笑漸漸忘了其實她只是個16的小女孩。一個幼稚的、想法單純的小女孩。

她把頭別到一邊,把一大堆本來想繼續教訓她的話都忍下了。

孔靈仍不甘心,她咕哝道:“難倒讓她名利愛情雙豐收嗎?難倒我們活該被小人害嗎?”

笑笑深嘆口氣,拍拍孔靈的肩膀,對她說話,聲音小了很多,“不招小人是庸才,小人才會讓我們成大人……”

她繼續說道:“等你長大了,你會覺得年輕時所不能承受的這一切都是個P。窩在肚子裏很憋屈,放出去整個人都會舒暢。”

她停頓了下,又看着孔靈的大眼睛,這次充滿了溫柔,“将你所有的不幸用這一句話把它表框起來:‘五年後,這還重要嗎?’”

南方的孩子即使冬天也很少有機會看到冰雪,長大後的笑笑出差常去東北,才發現北方的雪景如此的波瀾壯闊,大氣磅礴。白茫茫的與天連成一線。踩下去咯吱,咯吱的響。

可笑的是她剛去的時候一天要摔三四跤,惹得一幫同事随時為她備着雲南白藥。所以當成萍邀她去近郊剛造好的滑雪場時,她一口就答應了。

本想叫上富貴的,可那家夥不知被哪個缺德鬼忽悠去了長白山,說那是中國集最秀美神秘之地,最适合探險采風。要知道深冬的長白山不封山才怪!

“小瓶子,待會你可要一直扶着我哦。”笑笑搖着成萍的胳膊,一路上不停地關照。

“行,哪怕別人當我李蓮英,我也扶着您老!”小成萍滿臉堆着假笑。笑笑聽出來了,搞了半天,損她是慈禧太後呢。

“看我佛山無影腳”

“我鐵布衫”

“乾坤八卦掌”

“金剛罩”……

鬧騰累了,笑笑懲罰似的靠在成萍的身上,借着她的力量向前進。

遠遠的,她便看到了好久不見微微長胖的雙胞胎和扳着一張臉的孔雀等在門口。

“美女,”笑笑殷勤地打招呼,一臉讨好。

“哼,”孔雀冷漠地莫過臉去,不睬她。

“呵呵,”碰了一鼻子灰的笑笑轉向雙生子,“阿大、阿二,最近忙什麽呢?”

“跟着師傅上線了,”阿大摸摸自己的口袋,無比的自豪,“老子現在有錢了,待會中飯我請,誰也別和我搶。”

“你丫把我要講的話都說了,我說啥呢?”阿二氣鼓鼓地用臂膀拼命勾住阿大的脖頸,“別聽他的,中午我請!”

“好了,”孔靈打斷他們不耐煩地說道:“快走吧,10點之後可沒有8折優惠。”

大家立即蜂擁進入更衣室。笑笑拿着手上的號碼牌,穿上厚重的滑雪衣,帶上手套,才發現滑雪靴沒發穿了。退了手套,笨拙地彎腰,下到一半,卡住了,呦,呦,呦,雙手怎麽也夠不着鞋子。得了,脫了上衣再穿。等她重複上列所有動作後,夥伴們早已上場了。

她正懊惱着,忽聽見一陣風鈴般清脆的笑聲傳來,笑聲是如此的熟悉。

笑笑驀然回首,竟然是夏芷萱、曹淵和林森三人。

他們并沒有發現她,正有說有笑地向這邊走來。

笑笑沒來由地超級緊張,可腳卻被用強力膠黏住了般挪不動步子。

他們始終沒有發現她,林森俊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頭,笑笑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他們一直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的心底像破個大洞,空空虛虛。

等她抱着滑雪板姍姍走入滑雪場的時候,朋友們早已滑開了去。

笑笑撐開滑雪杖小心翼翼地滑出去,她看見成萍站在一群人中認真凝聽教練的指導;她看到雙生子陪着孔靈打起雪仗;她看到從美國南海岸來的夏美女單獨請了個教練,手把手地教她,而小胖始終伴她的左右;她看見滑雪場剛開,人很多,都是些不會滑的,時不時有人摔倒,她獨獨沒看見……他。

不是說不再在乎他了嗎?不是說不再在意他了嗎?

笑笑怏怏地一直滑,一直滑。其實她根本不能稱作滑行,她只是在雪地上吃力地踏步,盡管活像只大笨熊,但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了纜車處。她彎腰抱起滑雪板,坐上纜車。

笑笑低頭望那喧鬧的滑雪場,燈光闌珊,大地彌漫着白幽幽的漫反射光,各式各樣的滑雪用具五彩斑斓。

這條冷豔的雪道與下面的平地不同,坡度很陡對于初學者來說是非常危險之地,因此不像平地上那麽擁擠,這兒沒什麽人。

笑笑想嘗試下,這極速落地的刺激。

她準備着,甚至閉上了眼睛……

“笑笑!”有人大喊道,聲音很高,高得笑笑一時間沒聽出這是誰的聲音。

而她差點滑下去的身體被來人的臂彎牢牢圈扼住,緊得不能呼吸。

她和那人一起向後滾落在地。滑雪板凄凄慘慘地散落一旁。

雖然有人肉墊化解了大部分的撞擊,可笑笑還是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痛地動也不能動,只是壓着那人的身上呻吟着。

半饷,她感覺到身後的人擁着她勉強支撐起上半身。

“你這個笨蛋!”

他怒罵着,這聲音是那麽的熟悉有是這麽的陌生。

笑笑轉身望去。

再亮的雪也沒他眸子的晶瑩剔透。

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男孩還有誰呢?

可他的眸子此時充滿了怒氣,連眉頭也擰在了一起。

她慢慢地,很不情願地轉過頭去。她不想心裏又泛起自己很清楚的那種每當看到他那過于完美的眼眸時的感覺。

重新去捋了捋此時已經亂作一團的思路。良久,她終于轉過頭朝着他的時,臉上的表情十分謹慎,而他的表情依舊有點生氣,卻沒再說一句話。

他有什麽好生氣地?

她站得好好地,他過來拉她,難倒摔倒要怪她嗎?

笑笑咬着牙關,忍着痛,站了起來。

也許他不喜歡被人俯視的感覺,随即也站了起來,優雅地撣了撣身上的雪,面對面望着她。

“怎麽?你跌倒要怪我嗎?”她終于開口問道,聲音裏帶着一絲并非有意的任性。

他額前的青筋爆起,嘴唇動了動,似乎努力擠出話來:“你這笨蛋,你的鞋帶松了都不知道。這樣滑下去,搞不好命都會沒的!”

鞋帶松了?

笑笑低頭檢查,果真松開了,鞋帶在雪地裏拖得老長。

天呀,她現在開始後怕了,羽絨衣裏的她已經開始流汗,汗珠順着她的脊椎緩緩地流下。

如果剛剛真得滑了下去,她……

“站好,別動!”他又兇神惡煞地命令道。

然後,笑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他将手套卸下,彎下腰,一雙溫潤大手動作娴熟地把她鞋帶一環一環、一扣一扣地系好。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水,完全沒有纡尊降貴的窘迫,也沒有大獻殷勤的谄媚。那麽自然,沒有一句話。

笑笑驚怔地站着。

他為她俯身,雖然看上去卑微,卻溫柔了笑笑的心扉。

目光模糊在他可愛的發旋上,有什麽熱熱的東西湧入心頭,她聽見自己的心房內那棵曾枯萎的種子破土發芽的聲音;她聽到她的心理老師說:“如果遇見一個願意為你系鞋帶的男生,不用想了,直接嫁給他吧!”

微微勾起笑的嘴角,幸福蕩漾在心間。

他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她吧……

I am not so young any more!(我再也不年輕了!)

所以她知道,這可貴的幸福,也許不一定永遠握在手中。她須懂得珍惜,不要再讓這幸福從指間滑過。

于是,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抱住他的頭,将他重重撞倒在雪地上。

他們兩一個踉跄又一起雙雙倒地。

“你是個笨蛋嗎?”他只會兇她。

可這次她再也不怕了。

“對,我就是個笨蛋,”笑笑壓着躺在雪地上的他,終于鼓起勇氣說:“笨得到現在才敢正面自己的感情,承認我喜歡你;笨得知道即使我們注定分開,會像煙花一般璀璨後瞬間隕落,我也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你。”笑笑皺了下眉,為自己胡言亂語感到懊惱,“我真是個笨蛋。”

林森楞住了。

整個人游離狀态。

片刻……

“你的确是個笨蛋,”他悶聲應了一句,大聲地笑了起來,“怎麽可能分開呢?”

他們的眼神又碰到了一起,笑笑也開心地笑了,他們就仰天躺在雪地上,在笑這個瘋癫而又異常珍貴的時刻。

笑聲停止後,他又嚴肅起來,“花笑笑,”他認認真真地叫出她的全名,然後用手随意撫弄她的頭發,将粘在她發絲上的雪朵兒抹去。

“笑笑,如果你受傷了,我會自責一輩子的。你不知道剛剛我有多害怕。”他看着她,露出恐懼的表情,“一想到你會痛苦、流淚、流血,臉不再紅彤彤,充滿智慧的眼神黯淡下來,我簡直不能忍受。”他擡起美麗卻又悲傷地眼睛看着她,“現在你對我來說是最珍貴的了,永遠是!”

“對不起,”她主動投進他的胸膛,他順勢擁抱住她。

他看着她笑,燈光照在他的牙齒上、眼睛上,發出點點光芒。

“繼續說呀?”

“說你有多在乎我,多喜歡我。”

她撒嬌着,揉搓着他的上衣。

他微笑着刮了一記她的鼻子。

“我喜歡你……就像……”

笑笑窒息着。

一霎那,

林森的臉湊了上去,他的雙臂緊緊摟着她,印上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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