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火絨花是西蜀山林中獨有的一種解毒良藥,據傳火絨花生長之處蚊蠅害蟲無處藏身,仿佛擁有佛門的金鐘罩一般,獨立于方寸之地,周圍草木更是無法與其争輝。但是火絨花開花可遇不可求,且無法輕易移栽,珍貴無比。唐麒竟然能在如此寒冬尋到剛開的花骨朵,這讓唐無雙很是驚訝。
唐無雙壓不住心裏的疑問,顧不得此時唐麒在忙,問道:“阿麒,這火絨花是在何處尋到?”
唐麒看向他,“城外,只尋到這一朵。”
姜絨突然咳嗽起來,嘴裏的火絨花汁液吐出來,仿佛是吐了鮮血一般,唐麒立刻喂他一口溫水,命令道:“喝下去,不能吐。”
姜絨痛苦地皺緊眉頭,用力吞咽,火絨花的汁液苦澀無比,姜絨那巴掌大的小臉幾乎皺成了一團,“好苦……”
唐麒耐下性子哄他:“吞下去病就好了,聽話。”
原本迷糊的姜絨被一口苦味給苦清醒了,不再像孩童那樣懵懂無知,對自個兒師兄的敬畏突然就複生了。所以這時候唐麒的話就格外有用起來,不用吼不用罵,說啥就是啥,絕不反抗誓不還嘴。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委屈,他疼了一晚上都是他師兄害的,要不是師兄那麽霸道要給自己用融雪蠱,自己也不能變成這樣。
好容易吞下所有藥渣,姜絨終于能完全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都清明了,腦子也不糊塗了,看到唐無雙和唐淩殊都在盯着他,他羞愧得恨不得鑽地下去。
姜絨小小聲說:“我錯了……”不管剛剛發生了什麽,先認錯總是沒錯的。
唐無雙驚訝極了,“絨兒你這是幹什麽?”
唐麒狠狠捏了一把姜絨的臉頰,“既然已經醒了,今晚就回唐門。”
唐無雙沒想到唐麒竟然有這麽個決定,“今晚?”
唐麒點頭,他把姜絨丢下,起身握住唐無雙脈門,“你身上的毒有問題,不能繼續拖延,姜絨背後的傷今晚也能恢複到七八成,可以趕路了。”
聽了這話,姜絨頓時明白了唐麒給他用融雪蠱的用意,如果昨夜不用融雪蠱,今天他根本沒法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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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他師兄想得周全,反倒是他太傻了!姜絨暗罵自己腦袋裏都裝的些什麽啊,還埋怨師兄不疼他!而且清醒過來後,姜絨能清晰地想起昨天他罵自家師兄的話,完了完了,師兄肯定記仇了,嗚嗚,他好笨啊!
唐淩殊看到姜絨哭喪着臉,誤會了姜絨的意思,以為姜絨害怕路途奔波,便開口說:“小姜既然已經醒了,不如就讓小姜試試現在解毒,也不必如此趕路。”
姜絨第一時間附和仰慕之人的話:“對啊對啊,無雙哥哥,我給你把把脈。”
唐麒再次無情打斷:“不必了,姜絨身上根本沒有帶多餘的藥材,如果現在找不出根源再耽擱幾天,聖子的安危我們誰來負責,直接回去找烏長老才是上策。”說完還不忘給姜絨一個眼神,吓得姜絨不敢繼續嚷嚷。”
唐淩殊看向唐無雙,“無雙,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暫時沒有大礙,阿麒說的對,我們今晚便趕路回去吧。絨兒,委屈你了。”
姜絨可用力地擺手,要知道他以前也是用過好幾次融雪蠱的,多大點事兒不是!“不委屈不委屈,融雪蠱能讓我好得很快的,你們不用擔心,以前……”
“行了!”姜絨的話又又一次被唐麒生生打斷,“唐淩殊,你送無雙回去休息,養好精神,入夜便出發。”
姜絨馬上閉嘴,但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他不過是想告訴聖子和少主他不是第一次用融雪蠱,不怕趕路而已,幹嘛又打斷他?不過他師兄本來就是個做事幹脆利落的人,也許就是不想他啰嗦下去浪費時間。他師兄的做法有點奇怪但又不完全奇怪。
等姜絨把自己說服了,唐淩殊已經帶着唐無雙離開。姜絨突然升起一點點危機感,完蛋完蛋,房間裏只剩下他和他師兄了……姜絨立刻賣乖,“師兄……”
唐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現在叫師兄了,昨晚不是罵我罵得很起勁嗎?”
這時候店小二來敲門,唐麒去開門拎回來一個食盒。
姜絨繼續補救:“哎呀師兄,我……”
唐麒突然過來把他抱起來坐到桌邊,突然間的親昵讓姜絨小臉有點紅,他師兄身上結實的肌肉讓充滿了安全感,過分親近的距離又讓他有那麽一點點的羞恥感,他都好大了,還坐師兄腿上吃飯!他羞澀地問:“師兄?”
“吃飯,以後少說話多吃飯,這張嘴堵不住,下次就不要想出來玩了。”唐麒從食盒裏端出一碟熱騰騰的糖糕來,姜絨看到食盒裏還有一碗香噴噴的羊肉湯米線。
看到這麽多好吃的,姜絨腦子裏也沒別的東西了,這可是他喜歡的糖糕和羊肉湯米線!真的很好吃!
唐麒遞給他一塊糖糕,笑話他:“不是鬧着吃糖糕嗎?”
姜絨接過來就咬了一口,又香又甜又暖和,他摟緊唐麒的脖子,吃得滿嘴糕點碎屑,吭哧吭哧地問:“師兄你怎麽知道我想吃糖糕了?”他語調軟綿,就是個撒嬌的幺娃兒。
唐麒根本不理會他的撒嬌,繼續笑話他:“你說的夢話全是糖糕。”
姜絨嘿嘿笑了兩聲,夢裏好像是夢到糖糕了……姜絨又啃了兩口,黏軟的米糕咽下咽喉,然而接下來他并沒有感覺到飽腹的滿足,胃裏突然一陣翻滾,腦袋眩暈,剛剛吃了兩口的糖糕就被他嘔了出來。
唐麒渾身一顫,抱緊姜絨,“絨兒!”
姜絨倒進他懷裏,勉強笑着:“我……沒事……沒……”話沒說完,又吐了一口,這次連剛剛吃下去的火絨花也吐出來大半。
這下姜絨不敢說自己沒事了,他斷斷續續地說:“師兄……我……你幫我問……無雙哥哥借……借一顆雨露凝香,我應該……應該是中毒了……”姜絨強忍住腦中的眩暈,用盡全身力氣才把話說完。他是草堂堂主,唐門的毒和藥他都了如指掌,唐麒他們不會比他更知道該怎麽處理唐門毒藥,而唐門中能急救解百毒的靈藥——雨露凝香只有聖子能随身攜帶。
“你剛剛服的就是火絨花,難道沒用?”唐麒抱起他回到床上,讓他側躺着,“好些嗎?”
姜絨點點頭,緩緩睜開眼,發現眼前又模糊起來,“師兄,也許……火絨花藥力太強了,我可能受不住……”姜絨捂住心口,心口似乎沒有那麽痛了,可是他有點心慌,身上還是冷。
唐麒握住他的手,“該怎麽做?”
“我……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用過火絨花,也沒有……用過……雨露凝香。”姜絨現在只覺得渾身無力,腹中絞痛無比。
姜絨痛苦的面容就近在咫尺,唐麒緊緊抱住他,“那只能用我的方法來了。”
“什麽……什麽方法?”唐麒抱起他,往他體內輸送內力。
姜絨清楚地感受到唐麒內力在他經脈中游走,消失無蹤的內力竟然開始慢慢冒出頭來,氣海中潛藏的內力終于有了活力。
他強忍不适,跟着唐麒的節奏運轉調息,嘗試将體內莫名的毒素逼出來。
調息幾個周天下來,姜絨滿頭大汗,身上也不再發冷,但是他體內的毒素仍然無法解除,似乎這些毒素已經在他的體內生根發芽了,怎麽也趕不走。
兩個時辰後,姜絨體力不支,唐麒終于還是停下來。唐麒摸摸他的臉,“休息吧,回唐門再說。”
姜絨點頭,“師兄,你也快歇息吧,我已經不痛了。”
唐麒溫和地應他:“嗯。”
等姜絨睡着,唐麒才出門去,而東臨劍派的幾個弟子就在門口,似乎是專門為了堵唐麒的。為首的弟子看見唐麒便起身問話:“你們要回唐門了?”
唐麒斜睨他們一眼,“不錯。”
“那便請麒堂主将我們的寶物交付,我們也好回去複命。”
“寶劍已經送回唐門,你們若要取,便讓你們師父送上拜帖親自取回。”
“唐麒,你不要欺人太甚!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們唐門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不錯,難道就為了幾句玩笑話,你要把你們唐門百年來的招牌給砸了?”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東臨劍派怕了你們唐門吧!”
東臨劍派你一言我一語的,似乎就想用口水把唐麒給唬住。
唐麒冷笑一聲,“此事你們不必争辯,回去問你們師父便知。”
“你什麽意思?!”那小弟子為了姜絨每次見唐麒都恨不得把他給打個鼻青臉腫,哪知道每次都被唐麒堵得啞口無言,更沒想到兩個門派之間錢貨兩訖的事情也被唐麒拿捏,可不得氣死!
唐麒擺擺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一個仆從将一封信交到為首的東臨劍派弟子手上,“不奉陪了。”
幾人看到信封就已經驚訝了,這是他們師父的字跡,打開來信箋上就兩個字:速歸。
東臨劍派的弟子們再有不服也無話可說,師命難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