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一個習武之人如果年紀輕輕就經脈受損無法修複,今後的幾十年跟廢人無異。
姜絨知道他沒有時間再猶豫了,從旁邊的茶桌倒了六杯溫水,分別從六人身上取出數滴鮮血。唐韻和唐穎幫着他把這些東西送回制藥房,唐韻不是草堂中人,并不太清楚姜絨這是在幹什麽,不由得向唐穎抛去求問的眼神。
“絨兒想要驗毒,這些弟子顯然是中了多種藥性的毒,只是不知道從傷口處取的血能不能驗得清楚。”
他們看到就姜絨從懷裏拿出一支竹筒,那竹筒倒出來的竟然也是血,只是不知道姜絨用了什麽方法,這些血在天寒地凍的時節裏竟然一直沒有凝固。
姜絨如法炮制,把唐無雙的血倒入幹淨的溫水中,再用銀針去試,結果每一碗血水都讓銀針變了顏色,還是那種很詭異的藍紫色,這是姜絨從來沒見過的。他又再朝各碗血水中倒入草堂獨有的瀝心散。
唐穎知道唐韻看不懂,便解釋道:“瀝心散可以加速毒素的發作。”
血液中的毒素迅速起效,幾個茶碗都冒出陣陣怪味。姜絨湊近一個個地檢查,他的鼻子靈敏,須臾間他就鑒別出這幾只茶碗裏的毒素大概有什麽了。
唐穎跟着姜絨做,雖然她不如姜絨那般可以清晰分辨出每一種毒素,但是這七個茶碗裏卻又二十多種完全一樣的味道,她十分确定。
“這是誰的血,剛剛你去哪兒了?”
姜絨的眉心緊緊皺起,從他開始分辨第二碗血水他的表情就越來越凝重。一樣的,竟然都是一樣,唯獨不一樣的是,唐無雙的血液中包含了超過上百種毒素,雖然他早就知道唐無雙身中劇毒,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短短一月內,唐無雙體內毒素竟然增加了這麽種,而且每一種都能取人性命!
姜絨不知為何只覺無禮和絕望,他還信誓旦旦要治好聖子,這麽多毒素積攢在一個身體柔弱的少年人身上,他就是華佗在世也不可能治得好對方。
“絨兒?你在想什麽?”
姜絨低聲道:“第一碗……是聖子的血。”
唐韻和唐穎都被吓得說不出話了,兩人緩了好一會兒,唐穎問:“你剛剛是去了攬月樓?”
姜絨點點頭,轉頭去給那幾個弟子開方子。他現在算是明白烏長清的話了,如果他繼續耽擱下去,別說讓那幾個傷員恢複如常,只怕是連命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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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中那二十幾種毒素一定不是一個藥丸能融合的,這些毒素能相容還不失毒性,只怕是經過特殊煉制,甚至還可能是用一些活物養成的。
姜絨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炸開了,怎麽能在短期內清除這麽多毒素,還要讓人不被藥物傷害,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穎姐姐,我寫下血水裏的毒物,你幫我确認一遍,唐韻師兄,幫我喊草堂的其他弟子過來,我們要商量藥方才行,我現在腦子好亂。”
唐韻哪裏舍得姜絨難受,立刻去找人過來幫他。
唐韻走後,姜絨似乎想起了什麽來,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們驗了聖子的血,烏長老也不能說。”
唐穎點頭,雖然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堂主為了聖子而冒險,但現在險已經冒了,她只能幫着他瞞住上下,不讓他因此受罰。
草堂弟子聚在一起,翻閱各類典籍和前輩留下的藥方,最終确定了一個方子,一個無法兩全的方子。
姜絨看着最終确定的藥方,無奈對衆人道:“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只能選擇保住他們的性命,至于今後他們還能不能練武,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唐穎輕輕拍他的肩膀,“絨兒你休息一下吧,我和慧慧去熬藥,其他弟子去給他們制好療養的方子。”
衆人散去,姜絨卻還坐在原地,眼神執着地看着不遠處被他藏起來的那碗血水。
制藥房的門一開,唐麒便進來了。
姜絨望向唐麒,眼神裏滿是無助與愧疚。唐麒走到他身邊,他側身靠向唐麒,唐麒順勢将他抱住,柔聲問:“累了嗎?”
姜絨閉上眼輕輕點頭,“他們幾個還好嗎?”
“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姜絨忍不住拉住唐麒的手,隐忍許久的情緒終于失控了,他帶着哭腔說:“師兄,我救不了聖子,對不起。”
唐麒微微蹲下、身,捧着姜絨的小臉,為他擦去眼淚,“為什麽要道歉,本來也沒有人要求你去救他。”
姜絨看着唐麒的眼睛發愣,他師兄在說什麽啊,聖子可是師兄的心上人啊,他救不了聖子,師兄不難過嗎,為什麽師兄也不要他救聖子啊?
“絨兒,沒有人能阻止唐門聖子的早亡,歷代聖子沒有一個能躲過這個命運。”唐麒又輕輕揉了下姜絨的臉蛋子,這可愛的小家夥永遠這麽傻乎乎的。
姜絨不理解地搖頭,“為什麽要這麽折磨他呢,他這麽可憐,從小就沒有自由,還要被身上百毒折磨致死,這太不公平了。”
“不是他也會有別人。”
“不能沒有嗎,我們不是已經有很多獨門秘技可以立足江湖了嗎?”獨門暗器、du藥、甚至還有大殺四方的火器,加上獨步江湖的輕功和情報據點,即便是在中原武林,也沒有多少門派能與他們抗衡。
為什麽還要有聖子呢,聖子又能幫他們做什麽呢?
“不能,聖子是唐門最重要的武器。”唐麒無情地用武器來形容自己的心上人,姜絨忍不住懷疑了,“師兄,你真的喜歡聖子嗎?”
唐麒點頭,很是坦然地回答:“喜歡,很喜歡。”
唐麒坦然的樣子讓姜絨更加疑惑,怎麽會有人說起喜歡,都沒有絲毫表情變化的呢,他感覺不到他師兄那所謂喜歡的情緒。
姜絨低聲問:“你是為了唐門才喜歡他的嗎?”
唐麒笑了,笑得很開懷,姜絨被他的笑容迷住,但是又感覺有些害怕和不安。“為什麽要笑啊,我說了什麽笑話嗎?”姜絨疑惑道。
“笑我師弟的聰慧機敏,絨兒,你剛剛為什麽要去攬月樓呢,你不打算和我解釋嗎?”
姜絨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也許是因為唐明,因為唐明養的那些怪物。之前唐麒讓他反思過,到底為什麽夷州之行他能參與,為什麽門中內部早已對此次任務的等級有所保留,還是帶着聖子一同前往。
也許唐明是關鍵,門主想要唐明得到聖子?
姜絨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激靈。
唐明是門主的嫡親弟子,他養的那些怪物真的是完全背着門主的嗎,門主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嗎?如果門主知道,他為什麽不早早提醒他們?門主故意讓他們落入唐明的陷阱,故意……故意讓聖子被唐明抓到?難道說當初給聖子下了迷魂藥的不是唐明,而是門主?所以聖子才會這麽輕易就被帶走?
“門主已經過來,絨兒,有些話要藏在心裏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姜絨徹底愣住了,腦子裏一團亂麻。
“師兄,我真的什麽也不能做嗎,可是今日聖子躺在床榻上向我求救,我無法拒絕他,我不能看着門中長輩為了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停傷害他。”
唐麒收斂了玩笑與冷漠,低頭在姜絨臉頰上親了一口,“絨兒,相信哥哥嗎?”
姜絨心跳如擂鼓,看着唐麒那俊朗無比的面容,無法說出任何拒絕唐麒的話。
“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