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攬月樓上，唐淩殊已經寸步不離地守着唐無雙三天三夜了，期間唐淩殊頂撞過唐秋雨，還和烏長清動過手，唐無雙這才從烏長清的手裏逃過一劫。
唐淩殊身上有兩個長輩打的傷，但是唐淩殊隐忍不言，為了保護唐無雙也不沒有離開攬月樓去找姜絨治傷，就這麽死扛下去。
今日，唐秋雨在傍晚時分來到攬月樓，一眼便看出自己兒子內傷在身，看向唐無雙的眼神多了幾分少見的厭煩。
唐秋雨無視唐無雙恐懼的模樣，轉頭嚴厲呵斥唐淩殊：“我已經答應你不再繼續試藥，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唐淩殊一直低着頭，他願意向自己的父親服軟屈膝，但他也并不完全認同父親的做法，他只是用這樣的姿态來減少與父親之間的沖突。
而對于父親的質問，他當然不能直白回答，他一直忍着內傷不離開就是擔心兩個長輩反悔，趁他不在的時候繼續給唐無雙試藥，他道：“我擔心無雙的身體。”這個回答很合理，也很溫和。
唐秋雨并不是看不出自己兒子的心思，但他也不願繼續計較，唐淩殊是他的兒子，是未來的唐門掌門人，是他用盡心思培養的繼任者，并不是随時能被替代的普通弟子，所以他沒有理由去計較。
但是唐無雙卻不是他的兒子。
唐秋雨把自己那和藹可親的外皮剝去，冷酷地警告唐無雙：“無雙，希望你還記得你父母臨終前的囑托，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唐無雙聞言就後背發冷，原本溫暖的屋子突然灌進一口冷風，冷到他心口。
之後，唐淩殊只能跟着自己父親離開攬月樓。
父子二人回到聚英樓關起房門說話。
唐秋雨端坐于太師椅上，唐淩殊站在他面前，依然沒有能理直氣壯。
“你和無雙還是執意要在一起嗎？”
唐淩殊震驚無比，這是唐秋雨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問起他和唐無雙的感情。“父親，我心愛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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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無雙并非良配。”唐秋雨的評價依然直白。
唐淩殊無法認同，“他溫柔聰慧，又是唐門中人，與我志同道合……”
唐秋雨擡眼瞥向唐淩殊，只一個眼神便讓唐淩殊無法繼續開口，“他體弱不壽，只這一條，就不可能與你長相厮守，更不要說他是男子，今後你要讓我這一脈永無子嗣，斷子絕孫嗎？”
唐淩殊啞口無言，心裏更多的是恐懼，原來他的父親過去對他的縱容都是假的，他的父親對子嗣傳承之事并非無所謂……“我以為您并不介意我與男子……”
“我介意，哪個父親會不介意自己的孩子絕後？”
“可為何您有意無意地要向我提起姜絨！”唐淩殊怒道，如果真的介意，為什麽還要讓他去注意另一個同為男子的弟子？
“因為絨兒不會在意你娶妻生子，他懂事又聽話，更是烏長清和你姑姑的得意門生！我百年之後，整個唐門都要交到你的手中，你失去絨兒的支持就等于失去了半個唐門，這個道理你心裏很清楚。”
唐淩殊當然清楚姜絨在唐門中的地位，更是清楚姜絨在門主之争中有多大的作用，所以他才會放任姜絨的親近，即便有些時候他會厭煩姜絨那天真又灼熱的視線，他也一直維持着溫和有禮的态度對待姜絨。這次夷州之行後，他更是忍不住想要得到姜絨更多的喜歡，這些日子看着姜絨和唐麒親近的樣子，他甚至想過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離間他們二人，好讓姜絨的眼裏只有他而沒有唐麒。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父親不僅是要姜絨支持他成為門主，還想要姜絨與他在一起還要忍受他娶妻生子，這簡直天方夜譚，他根本不可能這麽做！
“我不會娶女子為妻，更不會為了所謂的子嗣辜負任何人，父親，我只能讓您失望了。”
“既然如此，我也要讓你失望了，你和唐無雙的事情，我不會同意的。”唐秋雨似乎沒有打算說服唐淩殊，也沒有打算為此而懲罰他，他表完自己的态度後，無情地把唐淩殊趕出去，“這些日子你不許再上攬月樓。”
唐淩殊被趕出來的時候，腦子有些混亂，生氣憤怒和難過交織在一起，他沒有想到他和唐無雙的這段感情除了要排除唐無雙身中劇毒的難題外，竟然還有他父親的這一關要過！他本以為他的父親和藹通達，不會成為他們二人結成連理的阻礙。事實卻是，即便唐無雙身體恢複，他和唐無雙也不能順利在一起。
唐淩殊的侍從扶着他往草堂去，“少主，門主也是為了您好，您不能為了聖子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啊。”
唐淩殊自嘲一笑，“也許吧。”
姜絨從器堂回來就看到唐淩殊，姜絨一眼就看出唐淩殊受了內傷，而且傷勢不輕，着急得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給唐淩殊把脈 ，“淩殊大哥你怎麽了，你出任務了嗎，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呢？”姜絨叽叽喳喳的，可是聲音又軟又輕仿佛像根羽毛拂過人心頭肉，讓人心癢。
唐淩殊看着姜絨那着急的模樣，想到剛剛唐秋雨的話，他情不自禁問道：“絨兒……”
姜絨被這個稱呼吓得跳起來，唐淩殊喊他什麽？！“淩……淩殊大哥……你……”
唐淩殊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對姜絨有多大的沖擊，自顧自地繼續問下去：“你當真喜歡男子嗎？即便以後沒有子嗣也願意？”
姜絨更懵了，唐淩殊怎麽會問他這種讓人難為情的話啊！姜絨結巴着反問：“我……淩殊大哥你怎麽了？”難不成是這幾天守着聖子，腦子也受傷了？
唐淩殊看着姜絨，即便現在他已經清醒了，但是既然話問出口了，他就想知道最明确的答案：“你不願意嗎？”
姜絨連忙擺手，“我願意啊，我本來就是孤兒，有沒有子嗣又有什麽關系呢？師父她老人家說只要我開心，我可以一輩子不成親不生子。”
“秋意長老真的這麽說？”唐淩殊不禁羨慕起來，原來即便是同胞兄妹也并不都是心有靈犀的。他的父親為什麽不能成全他和無雙呢？
姜絨理所當然地點頭：“是啊，師父她很疼我，所以我怎麽胡鬧她都不在意。”
“那若是有人與你定下盟約，轉頭娶妻生子，你能忍受嗎？”
姜絨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為什麽還要娶妻生子啊？”不過想想反正唐淩殊也不會對他許下什麽諾言誓約，更不會背棄聖子去娶妻生子，這種問題問的好沒道理。
“淩殊大哥，是不是聖子和你說了什麽，你怎麽失魂落魄的，還問這些奇怪的問題？”
姜絨滿臉的疑惑，稚嫩的臉上透出他內心有多天真爛漫。唐淩殊看着眼前的人兒，心裏生出些愧疚和心軟來，他不自覺低下頭不再與姜絨對視，低聲說：“沒事，只是我這些日子胡思亂想罷了。”
姜絨聽了這話很是吃驚，唐淩殊從來不是會胡思亂想庸人自擾的人，“我聽說這幾日你一直都在攬月樓，是不是聖子出了事？是因為烏長老嗎？”
唐淩殊苦笑着搖頭，“烏長老沒有繼續讓無雙試藥，他已經好多了，只是……”只是現在他不知道将來的路到底如何走，也許唐無雙真的逃脫不了歷代聖子早亡的命運，他們永遠都實現不了白頭偕老的夙願。
姜絨心軟無比，哪裏能看得了心上人如此頹喪苦惱的樣子，他忍不住僭越了，試着将唐淩殊輕輕抱了一下，但也只是輕輕抱了一下就馬上松開，轉而去扶住對方的肩膀，“淩殊大哥，如果你真的有什麽難處，你可以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們。”
唐淩殊擡起頭怔怔地看着他，他感受到姜絨那柔軟的身子靠在他身上，更真切地體會到姜絨的柔情，姜絨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更是滿含情意，被這般注視着，唐淩殊無法不卸下心防，“父親……不同意我與無雙在一起。”
姜絨愣了，“什麽……為什麽啊，你們兩個青梅竹馬，又那麽般配，師伯為什麽不同意？”
“因為子嗣。”
姜絨瞬間就生氣了，“師伯怎麽能這麽守舊呢，我們唐門中現在還有多少真的姓唐的子弟，師伯這是故意為難你們！”
唐淩殊無奈嘆氣，“我和無雙……”
姜絨腦子一抽，突然想到一個點子：“那你們私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