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唐淩殊将唐映禾送回煙堂，煙堂留守的弟子看到自己堂主的兒子受傷，都很是義憤填膺，“映禾師兄做錯什麽了要被這麽虐待，少主，我們不服！”
唐淩殊卻不想再跟煙堂的人多糾纏，只對唐映禾說：“既然回來就要守好門規，這裏不是宮裏，沒有人會把你當成侯爵公子。姜絨現在是草堂堂主，你們二人是上下級的關系，即便他比你年幼，即便他還稱你一聲師兄，也不要得寸進尺忘了身份。如果你管束不了自己，今後如何約束手下，你們煙堂如今羽翼豐滿就想淩駕于其他各部頭上，是否存了異心？”
這番話若由旁人來說，煙堂衆人也不會放在心上，但唐淩殊身為少主，親自說出這些話來敲打他們，顯然是對他們心存不滿。被少主懷疑自己有二心，煙堂弟子和唐映禾久在講究帝王權術的宮中行走，自然不會不知道這是多麽嚴重的事情。
但是唐映禾心裏只有怒氣，他只知道姜絨破壞了他的計劃，阻撓他取得藥方，接下來他就無法完成他父親交代的任務。
他不會就這麽算了，這個仇他遲早要報。
“唐映禾，你還是不知悔改嗎？”
唐映禾冷笑，“少主？唐淩殊你真的以為你的少主之位坐得很安穩嗎？”
唐淩殊徹底冷下臉來，“唐映禾，你還要胡攪蠻纏嗎？”
唐映禾不屑道：“這個唐門難道還用得着我胡攪蠻纏嗎，唐沐雨和姜絨兩人不過用幾句話就把唐門給把持住了，你這個少主說話有唐沐雨的分量嗎，你除了天天去看那個病恹恹的聖子就是在經閣無所事事，管着那一屋子的閑書你能得到什麽！你還不如姜絨那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他今日不過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讓一衆弟子奉上千兩白銀，你呢，你什麽都沒有！”
唐淩殊的目光變得淩厲，“念你今日受刑，我不與你計較，但若繼續瘋言瘋語，就不要怪門規森嚴！”
說罷，唐淩殊拂袖而去。
煙堂的其他弟子一直不敢作聲，直等到唐淩殊離開大門才敢說話。其中一個弟子勸道：“映禾師兄你為何要惹怒少主啊，現在幾個長老都不在，唯一能給我們撐腰的就只剩下少主了。”
唐映禾一改方才魯莽沖動的神色，臉上露出些得意的笑容，“若是不把這些話說出來，少主又怎會真心為我們做事呢？”
幾個弟子聽得一頭霧水，惹怒少主還能讓少主幫他們做事？這不是開玩笑吧？
攬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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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淩殊回到攬月樓，唐無雙便出來迎他，“怎麽樣了，沒出什麽事吧？”
唐淩殊疲憊地捏捏鼻梁，唐無雙便帶着他坐下，“怎麽這麽累？”
“唐映禾這次回來只怕是不簡單。”唐淩殊喝了一口熱茶，這才感覺身體暖和了些，“張口閉口便是挑撥我與絨兒的關系。”
唐無雙聽到“絨兒”兩個字時顯然是愣住了，他勉強笑了下，說：“你……你怎麽改口叫絨兒了？”
唐淩殊被唐無雙問住了，為什麽改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想着這麽稱呼他更合适，絨兒絨兒，很可愛很招人喜歡。
“就是想這麽叫了……”唐淩殊笑道，“不過絨兒應該也是不介意的，倒是唐麒不大樂意的樣子，看唐麒難得生氣，倒是也有趣。”
唐無雙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只是唐淩殊突然對姜絨這麽親近，讓他多少有點不高興。
“秋意長老不喜歡你親近絨兒，你自己也要當心，不要總是惹她不快。”
唐淩殊卻不以為然，“這是我與絨兒的事情，姑姑她也不能事事都管。今日我倒是惹絨兒不快了，明日還要請玉娘給他做份點心，我好送去給他賠罪。”
玉娘是一直照顧唐秋雨父子的廚娘，整個唐門裏找不出比她廚藝更好的廚娘了。
“你倒是會哄他，他最愛的就是些糕點甜品。”
唐淩殊搖搖頭，“不說這些了，這幾日我可能要在聚英樓做事，你陪我下去吧。”
唐無雙自然答應，“只是怕唐海長老和烏長老不同意我離開攬月樓。”
唐淩殊忍不住沉默了，是啊，即便他是少主，但是唐無雙的事情卻不由他做主，“也是我沒用。”
“不要胡說，你已為我做了那麽許多。”唐無雙最不願見唐淩殊頹喪，這些日子他們日夜相守，知道局勢艱難，很多事情他們身不由己，但總歸還是有辦法的。
“唐映禾說我還不如絨兒……”
“他在胡說什麽？！”
“倒也不是胡說，如今父親不在家裏，刑堂和草堂同氣連枝，已經能将煙堂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慶幸絨兒沒有與我為敵，否則，難堪的只怕是我。”
唐淩殊很清楚草堂對唐門的重要性，刑堂又在衆弟子心中無比威嚴，衆弟子敬畏刑堂大過敬畏他的這個少主。若是他真的失去刑堂草堂的支持，即便坐上門主的位置，也難以服衆。
“只要唐麒不動那心思……”唐無雙低聲說。
是啊，只要唐麒不來與他搶這門主之位，他有信心能夠讓唐門各部重歸于好。
可不知為何，即便唐麒表現得對名利不屑一顧，唐淩殊還是有預感唐麒不會甘于屈居他之下。他的父親同樣也有這個疑慮，才會要求他與姜絨親近。
“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麽嗎？”唐無雙問。
“不知道，唐麒行事一向乖覺，若他不想被旁人窺探，我們也很難知曉。”
唐無雙見唐淩殊愁眉緊皺，心裏也不免着急，“若你真的有這麽顧慮，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唐淩殊沒有想到唐無雙比他還要狠決，“無雙，我不希望你摻和到這些事情，我會解決的。”
唐無雙搖頭，“既然唐麒心悅于我，為什麽不好好利用這一點呢？唐麒與你勢均力敵，唯有我是他的軟肋弱點，只要讓他放下戒備，我們就能輕而易舉地拿下他。”
“可你也是我的軟肋。”唐淩殊握住唐無雙的手，“我已有了計劃，你放心。”
唐無雙自然是信他的，但仍忍不住問他：“你會殺了他嗎？”
唐淩殊猶豫了，若是他真的殺了唐麒，姜絨會怎麽看他呢？可若不斬草除根，以唐麒的心性必定會有養虎為患難以善終。
“若我與他之間真的無法轉圜，只能如此。”
翌日，姜絨一起床就盼着玉娘的米糕，玉娘雖然只給聚英樓的父子倆做飯，但是唐秋雨總是時不時讓他過去用飯，玉娘的手藝他可是饞得很，每次吃完都忍不住問自己師父下次什麽時候能吃玉娘的飯。
他師父總笑話他沒出息，為了二兩吃的就忘了家。
可誰能抵擋美食的誘惑呢！
起床不多久，唐淩殊拎着食盒就來了，遠遠的，姜絨就聞見油酥的香氣還有米糕的甜味。
“淩殊大哥！”姜絨連蹦帶跳地跑到唐淩殊跟前，唐淩殊看見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跟個孩子似的。”
姜絨有點點不樂意，他不是孩子了，他都十六了！十六！好多人十六都成親當爹了！雖然他不會當爹，但是，他不小了！
“不着急，送到你屋裏去再吃。”
姜絨連連點頭，屋裏好，屋裏暖和。
與唐無雙的攬月樓不同，唐淩殊幾乎沒有進過姜絨的屋子，進了他才發現這屋子溫暖得有些過分，比姜絨在刑堂的卧房還有溫暖。且這屋子的構造顯然充滿了器堂的巧思，從門框到床榻無一處沒有機關，就連那張用飯的圓桌也是機關重重，令人震驚。
唐淩殊将食盒放下，環顧了一圈，問道：“屋內的機關都是唐麒給你做的？”
姜絨愣了一下，跟着唐淩殊的視線也環顧了一圈這個天天呆着的屋子，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是啊，我上任後師兄前後來了好多次搞各種東西，他說我笨，這樣能讓我睡得安穩點。他總說我小時候睡着被人拐走過，我覺得他在騙我，我根本都不記得這種事情。”
唐淩殊愣了，被人拐走過……
姜絨湊近看唐淩殊，“淩殊大哥你想什麽呢，我餓了，我沒吃早飯！”
唐淩殊很少和人這麽親近，被他看得倒退兩步，不禁心跳快了一些，但唐淩殊涵養和自制力都很好，很快就平靜下來，溫柔一笑，“好，這就吃吧，趁熱才好吃。”
姜絨高興了，打開食盒用力吸了下糕點蒸氣中的香味，“好香啊！我吃了哦！”
“吃吧。”唐淩殊坐在姜絨身邊，看他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米糕就往嘴裏塞，小嘴像個松鼠似的嚼吧嚼吧，可愛至極，完全沒有一堂之主的樣子。
唐淩殊突然意識到這樣的場景可能每日都在發生，唐麒每日都能被這個軟糯的幺兒逗着哄着……“唐麒經常給你帶糕點嗎？”
“小時候他經常給我帶，但是只讓吃一點點，我生氣哭了他都不肯多喂我一口！”姜絨嘴裏是外酥裏軟的米糕，香甜美味，口感還豐富，讓他有點停不下來，“後來我當了堂主，他就不愛哄我了，不過現在這段日子，我要吃什麽他都給我做！我師兄就是這樣的人，嘴上可硬了，但是心裏可疼我了。”
“是嗎，他對無雙倒也是上心。”
“那是應當的嘛，他心……”姜絨連忙住嘴，什麽心悅聖子這種話可不能在唐淩殊面前胡說，“他心裏記挂無雙哥哥，無雙哥哥是我們的聖子，他這麽能幹，當然知道聖子有多重要嘛。”
“他那麽能幹，你希望他當門主嗎？”
姜絨筷子上的米糕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