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俄羅斯藍貓
俄羅斯藍貓
俞璐一向挑食，咽下幾口粥就皺起眉頭不肯再吃了，還是戚樂最清楚她的脾氣，哄着她把一碗粥都給吃光了。
戚樂将碗筷收拾幹淨，把桌板收好，醫生就來查房了。
是個挺年輕的男醫生，身姿颀長挺拔，目測身高總得有183了，長得也好看，黑框眼鏡後面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俞璐眼睛一亮，沖醫生甜甜一笑：“高醫生。”
她口中的高醫生微微颔首，開口詢問了她一番。
他問一句，俞璐答一句，看着乖巧聽話得不得了。
高醫生見她一切正常，又叮囑了幾句她該注意哪些事項，便又離開了。
高醫生前腳剛走，後腳俞璐就問戚樂：“哎，你覺得高醫生怎麽樣？”
戚樂正忙着把醫生叮囑的話逐一記錄在手機的備忘錄裏，聞言手指一頓，從屏幕上擡起頭來：“工作還挺認真的。”
本來她還擔心醫生年紀太輕會不會做事有些不牢靠，不過看高醫生剛才的工作态度，她也算是放心了。
俞璐被她的話逗得嗤笑一聲：“誰問你這個了？”
簡直是敗給戚樂這個小傻瓜了，她難道看不到眼前那麽大個帥哥嗎？
戚樂愣了愣，一臉問號。
俞璐睨了她一眼。
她長得美豔，就算是斜睨着看人，眼角眉梢間也盡顯妩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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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什麽呀，自然是問你覺得高醫生帥不帥咯！”
“高醫生？”戚樂回想了一下，那人皮膚白淨，身材高大。
她微微點了點頭，“嗯，還算不錯吧。”
雖然高醫生長得是不錯，但作為病患親友，她還是更在意他的醫術醫德如何。
“什麽叫長得還算不錯？！那麽勉強的評價！”俞璐擡手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人家高醫生身材巨好的好嗎？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我閱人無數，他啊，肯定得有八塊腹肌了，一看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戚樂哭笑不得地瞟了她一眼：“俞璐，人家高醫生穿着白大褂，那白大褂都遮到了膝蓋以下，就這樣你還能看見他有八塊腹肌？”
俞璐用指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動作莫名的誇張：“我這雙眼睛，看到了嗎？是透視的，懂？”
戚樂淡笑不語。
俞璐擡起胳膊肘碰了碰她：“哎，我就問你，你有興趣不？你若是對高醫生沒興趣，那我就放心追了哦。”
戚樂無意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
俞璐是個重度顏值控，動不動就對哪個帥哥一見鐘情，等真把對方追到手了，交往了個把月她就膩了，主動跟對方提分手，事後還總能毫無芥蒂地跟對方當好兄弟。
撇開此事，戚樂提起了眼下最要緊的事。
“璐璐，你要不要去我那邊住啊？你看，現在你腳傷着，沒人照顧可不行，我每天下班了也可以給你熬一些骨頭湯什麽的補補。”
俞璐平時都是獨居在家，先前倒也算了，眼下她需要養傷，還是跟她一起同住比較好。俞璐跟她母親脾氣不合，母女倆經常誰都不讓着誰，若是回去住了，怕是三天兩頭得鬧矛盾，于養傷沒半點益處。
俞璐的小腦袋在戚樂的頸窩處拱了拱，像個被寵大的小孩子：“小樂樂，你怎麽這麽好呀？我跟你說，我要是男人，我肯定得把你娶回來，在家裏好生供養着！”
“別，你是男人的話，我肯定離你遠遠的，你這人太渣，我要不起！”
俞璐啧了聲，笑罵道：“戚樂，你這話就傷人了啊。”
兩人又說笑了好半天，見時候不早了，戚樂知道俞璐第二天就出院，便和她約好了次日她會來醫院接她回去。
戚樂走出病房，經過電梯門前時，她擡眸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樓層數，躊躇了幾息，腳尖在地面上摩擦了一下，轉身朝樓梯方向走。
雖說一天裏不可能會有那麽多次的巧合，但她還是想盡量減少他們偶遇的幾率。
她知道自己反應有些遲鈍，又不善于掩飾自己的臉部表情，自認沒辦法像俞璐那樣潇灑自如，她不敢再冒什麽風險。
走出醫院的大門，她摁亮手機，瞥了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
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吃早飯的時候就因俞璐的一通電話匆匆趕來了醫院，剛才忙着跟俞璐聊着天倒還不覺得，現在一空閑下來，才覺得肚子餓得厲害。
醫院離她家遠了點，等回到家再動手做飯，不曉得要弄到幾點才能吃上午飯了。
戚樂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最後決定在醫院對面的一家瓦罐湯店裏解決午飯。她平日裏就愛喝湯，特別是瓦罐湯，她一口氣能喝兩份。
店還在營業中，過了午飯高峰時間段的緣故，這會兒店裏只稀稀拉拉坐了兩桌客人。
戚樂徑直找了最角落的位置。
這個位置離廚房最近，油煙氣味重，除非店裏生意忙的時候沒位子可選，不然還真沒人願意挑選這個地方坐。
戚樂拉開背對着店門的那把椅子坐了下來，點了一份鴿子枸杞瓦罐湯和一盤炒粉。
她不習慣有人對她行注目禮，尤其是進餐的時候，更怕有人看着她吃東西，坐這個位置沒人會打擾她進餐。
她知道自己這性格不可取，但無論她怎麽想改，好像都改不了了。
等了沒多久，服務員就将她點的瓦罐煨湯和炒粉端上了桌。
戚樂拿起筷子，撈起米粉送入嘴裏，一面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
剛把湯裏的鴿子吃完，接待桌處倏然響起一道男聲：“老板娘，一份烏雞紅棗瓦罐煨湯。”
“打包還是堂吃？”
“打包帶走。”
客人和老板娘旁若無人地交談着，戚樂心下一驚，沒拿筷子的那只手已悄然緊握成拳。
她以為選擇不坐電梯就不會跟他偶遇了，但沒想到，只是吃頓午飯，卻還是跟他碰上了。
脊背僵硬得厲害，她放慢了吃飯的速度，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兒的動靜引起他的注意。
“小夥子，炒粉也要來一份麽？我們這裏的炒粉很正宗的。”老板娘兜起了生意。
“行，那就來一份吧。”盛彥沉吟了幾秒，又不忘叮囑道，“老板娘，炒粉裏別放辣椒，她剛生好孩子，吃不得這東西。”
老板娘馬上很熱情地接口說：“這是肯定的，女人嘛，懷孕和坐月子的時候最要當心，一點馬虎不得，若是不小心落下病根，等年紀老了就要吃苦頭了。”
老板娘是個話痨，交代了廚師幾句，趁着等上菜的工夫跟盛彥聊起了家常，“我記得我剛生下我家那小子那會兒，也是小心得不得了，別說辣椒了，就連鹽和糖也不敢放。韭菜啊、山楂啊、還有寒性涼性的東西，最好都不要吃，免得影響奶水，到時候倒黴的就是孩子了。”
盛彥“嗯”了一聲，聲音低沉，像是從他喉間深處溢出。
櫃臺跟戚樂的桌子隔得不算遠，饒是不想去在意，他和老板娘的說話聲還是無可避免地飄入戚樂的耳中。
分享經驗的那個說得熱心，聽取經驗的那個聽得認真。
戚樂眼眸低垂，繼續吃着盤子裏的炒粉，間或擡手在手機屏幕上劃拉幾下，努力想要屏蔽掉接待桌那邊的動靜。
正默默吃着飯，盛彥已結束了閑聊，走到一張桌子前，右腳勾住椅子朝自己面前一拉。
椅子劃過地板發出“刺啦”一聲，瞬間驚動了垂首看着手機的戚樂。
戚樂的動作比腦子反應快了兩拍，循着聲音仰起頭來朝他望去。
他在離她最近的那張桌子前坐下，跟她僅隔着一米左右的距離。
更尴尬的是，他就這麽大刺刺地坐在那裏，一雙大長腿随意地搭在地上，生生擋住了她的去路。
戚樂垂下腦袋裝作沒瞧見他，幾乎在同一時刻，她就後悔了。
她真是傻到家了，就算要裝作沒看見，好歹也該讓自己顯得自然點，現在手腳放不開的樣子實在顯得過于僵硬。
她木着臉，拿起筷子将最後一口炒粉送入口中。
店裏的另外兩桌客人已吃完東西離開了，這會兒店裏除了戚樂，就只剩下盛彥和店裏的員工。
店裏一片寂靜。
戚樂只想快點喝完這罐鴿子湯好早點走人。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
“喂？”盛彥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清冷。
手機另一頭的人似乎在問他人在哪裏，他低聲笑了笑。
“在瓦罐湯店裏。”
“……”
“你不是說想喝湯麽？嗯？放心，跟老板娘打過招呼了。”
對方大概是催他趕緊回去，只聽他對着手機回了句：“別催了，我拿了東西就回來。”
語氣是漫不經心的，低沉的聲線裏染了點慵懶，跟以前一樣的勾人。
他的态度随意又親昵，倒讓戚樂差點忘了今天在電梯裏盛彥的态度有多疏淡了。
到底跟他交往過一段時間，她比旁人稍微清楚些，他跟他親近的人相處時就是這般随意又親昵。
他一直都是個很自信的人，跟誰都能打成一片，可真正能走進他心裏、讓他覺得放松自在的人，卻極少。
他跟異性打交道的時候一向是淡漠疏離的，有一股子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生人勿近的冷意。
就如今日在電梯裏待她的态度。
這也讓她清醒地認識到，如今，她在他眼裏，不過是個陌生人。
一股沉悶的感覺驟然壓上她的心口。
她勸告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不要再去在意他。
戚樂嚯的一下站起身，轉過身，兩眼瞪着他橫在她面前的那雙大長腿，低垂着頭，咬字清晰堅定——
“借過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