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德文卷毛貓
德文卷毛貓
距離那個深夜在群裏探讨橘貓的肥胖問題後,又過去了兩日。
周日那天,盛彥哪兒都沒去,就留在家裏休息休息,間或拿起逗貓棒逗逗他的貓咪。
貓咪玩累了,把自己盤成一團開始打瞌睡,他打開筆電,打算翻看一下新項目的相關資料。
正看着屏幕裏的內容,門外有人叩了幾下門。
盛彥手中的動作一頓,眉頭微擰着。
将筆電擱在茶幾上,他擡腳走到屋門前。打開門見到來人,他眉峰愈發蹙成了一個川字。
“姐?你怎麽來了?”
盛夏抱着孩子,一邊閃身進了屋內,一邊催促道:“廢話真多,趕緊的,我的行李箱還在樓道裏,你去拿一下。”
盛彥不想敞開着門跟她争執什麽,拖着行李箱走進來。
門“啪”地一聲被阖上,他腳尖微擡踢了一下行李箱,行李箱順着他的力道滑到了牆壁旁。
他慵懶地斜靠在玄關處的櫃子上,朝行李箱點了點下巴:“你什麽意思?”
盛夏抱着孩子坐在沙發上:“能有什麽意思?就你看到的那樣,我住你這兒了。”
他單手插兜,掀眸睨她。
跟他玩先斬後奏這一套是吧?
真以為他會看在小泡芙的面子上不趕她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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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那麽大的獨棟別墅放着不住,跑我這兒來住?”
盛夏的目光緩緩掃過屋裏的每個角落,薄唇揚起一個嘲弄的弧度:“呵,原來你也知道家裏的獨棟別墅好,那你又為什麽住這兒?”
盛彥一時語塞,眼底的情緒一閃而逝。
他瞥了眼躲在沙發底下的橘貓,無聲地扯了扯唇:“我有我的理由。”
盛夏兩手一攤,老實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對啊,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沒毛病。”
盛彥直起身,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真不想跟她争執些沒用的。
“姐,別鬧了成麽?你都是當母親的人了,再這麽幼稚有意思麽?”
“盛彥,我是你親姐姐,你這麽說我,很沒風度诶!”
她好歹是他姐姐,大了他兩歲,他居然敢說她幼稚!
她怎麽會有這麽一個讨人厭的弟弟?
“姐,你現在就住回去,你要我怎麽有風度都行。”
“盛彥,你要不要這麽冷血啊?你以為我為什麽搬來你這來,我還不是怕我留在家裏,老盛和曹女士得繼續唠叨個沒完,都快煩死我了!”
姐弟倆在某些方面都是同一個德行,總是戲稱父母一聲老盛和曹女士。盛父和盛母為人開明,也随他們去。
盛彥從鼻腔裏哼出一個音節,不鹹不淡地道:“你是怕他們唠叨麽?我看你是怕姐夫上門找你吧。”
他不帶任何情緒,只是簡單地陳述事實。
盛夏眼裏的鄙夷絲毫不加掩飾:“他算你哪門子的姐夫啊?他就是個婚內出軌的死渣男!”
要不是死渣男死活不肯離婚,還三天兩頭跑來她父母家裏對她糾纏不休,搞得她心煩得要死,她至于帶着小泡芙跑來盛彥這裏找個落腳處麽?
出軌的時候這死渣男怎麽就沒想到今天的下場呢,還動不動就來下跪賭咒發誓那一套,在她面前玩浪子回頭的戲碼呢!
她當初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了這麽個丢臉玩意兒?
現在她什麽別的想法都沒有,就盼着早點熬過法律規定的分居期限。
盛彥大致也從他父母親那裏聽到過一些有關盛夏和那位之間的問題。
他同情盛夏,更心疼小泡芙,只是他真心不贊同盛夏帶着小泡芙搬來他這裏住。
“姐,我這裏養着貓,你帶着孩子住我這兒不方便,你要不還是回老盛和曹女士那兒住吧。”
獨棟別墅空間大,房間也多,小泡芙就算夜裏哭鬧,也不影響爸媽入睡。何況媽養過一兒一女,知道如何照顧新生嬰兒最妥當,必要時也能給盛夏搭把手。
有她在一旁,可比盛夏讓人放心多了。
他住的這套單元面積小不說,還養着貓,姐姐帶着孩子,真不方便。
盛夏将目光投向小胖橘。
小胖橘躲倒是躲起來了,無奈長得太胖,撅着個屁//股,沙發下露出一撮毛茸茸的橘色貓毛,想看不見它都難。
她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你把你的貓寄養在寵物店裏呀,這又不是什麽解決不了的大問題。”
盛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呵了聲:“這是我家,我幹嗎要把我女兒……”
像是被人突然摁了暫停鍵,他眸色微變,清潤低冽的聲音戛然而止。
盛彥舌尖抵了抵腮幫,好整以暇地點了點頭:“姐,你說得對,我女兒的确可以寄養在寵物店裏。”
他的态度轉變得實在太快,盛夏短暫的驚訝了一下。
她眉梢微挑,語氣裏透着些許揶揄之意:“哦,你現在倒又舍得你女兒了?”
盛夏有時候也不太懂自己的弟弟,把一只橘貓當女兒養不算,還為了這只小胖橘狠心不收留她。
果然單了太久的男人,不是她能理解的物種。
這會兒突然改了主意,難不成是他良心發現了?
盛彥眼眸微眯,漂亮的唇角輕挑起一個弧度:“養在寵物中心,我放心!”
盛夏翻了個白眼。
早這樣想多好,白費了她那麽多口舌!
姐弟倆一致決定了橘貓的去處,盛夏知道自家弟弟是同意她住下了,也沒再多說什麽,抱着孩子去了客房。
一頓忙亂,該收拾好的東西收拾好,盛夏也累了,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哄着小泡芙睡下了。
盛彥捏着一包煙去了陽臺。
他從煙盒中撚出一支煙夾在指尖,兩眼眺望着遠方的夜景,單手摁亮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出去。
手機鈴聲響了六下,對方接起了電話。
“喂,彥哥?”對方的語氣裏帶着一絲不确定。
“是我。”
“彥哥,你回來了啊?
盛彥“嗯”了一聲。
“回來多久了?”
“剛回來沒多久。”
“彥哥,咱也很久沒見過面了,有空碰個面吃頓飯吧。”
盛彥修長的手指微微擡起,将夾在指尖的香煙送到嘴邊。
“啪嗒”一聲,打火機幽藍的火焰跳躍了幾下又熄滅,含在嘴裏的煙頭被點燃。
盛彥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說出來的簡潔到極致:“秦浩,幫我打聽件事。”
電話另一頭的秦浩點頭應下:“彥哥你說。”
融合着夜色,盛彥那雙漆黑的眸子顯得格外幽暗。
他眯眼看着缭繞的煙霧,大概是抽着煙的緣故,嗓音染上一層若有似無的啞色:“你知道戚樂的寵物中心在哪麽?”
秦浩愣怔了足有十五秒:“彥哥,你這話問的,我哪知道她的寵物中心在哪。”
他甚至都不知道戚樂在寵物中心上班好嗎。
盛彥撣了撣即将掉落下來的那截煙灰,眉頭微攏:“那你不會去找俞璐打聽一下麽?”
語氣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理所當然。
秦浩撓了撓頭皮,苦着臉提醒他:“彥哥,我跟俞璐分手都四年多了,你要我去找她打聽戚樂的寵物中心在哪?”
俞璐最瞧不得前任男友跟她糾纏不清,他們又分手了這麽長時間沒聯系過了,現在叫他去找她,打聽的還是她閨蜜戚樂的事兒,彥哥這不是在為難人麽?
這口叫他怎麽開得出來?
盛彥下颚緊繃着,青白色的煙霧漸漸彌漫開來,模糊了他的臉,臉上的神情晦暗難辨。
“秦浩,要你打聽這麽點小事,你怎麽就這麽推三阻四的?”
秦浩眼皮一跳,感覺自己的自尊心被人無情地傷害到了。
怎麽就變成是他推三阻四了呢?
是彥哥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離譜了好嗎。
他才不願招來俞璐的鄙視,給他這個前任男友的身上再貼上一個“糾纏不清男”的标簽。
他一時按捺不住,沒經過大腦的話就沖口而出:“彥哥,你怎麽不自己去問戚樂啊?你跟她好歹是交往過的,你去問她,總比我通過俞璐去打聽要方便些吧。”
盛彥深吸了一口煙,将只吸了一半的煙頭掐滅,把煙頭丢在腳下狠狠碾踩了幾下,眉眼間有些許不悅。
“我怎麽會去問她?”
分明是漠然的語氣,秦浩卻覺得他心裏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蔓延上來。
他還記得當初他是通過彥哥才認識的俞璐。
那會兒他特羨慕戚樂和彥哥,總覺得再如漆似膠的情侶,也比不上戚樂和彥哥之間的感情深厚,他甚至以為就算哪天他跟俞璐鬧崩了,戚樂和彥哥也絕不會走到分手這一步。
他沒料想到,戚樂和彥哥最後還是分了,更讓他震驚的,是他們比他和俞璐分手得還要早。
他不是很清楚他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只知道,分手,是戚樂提的。
“彥哥,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還在記恨當初是戚樂提的分手啊?”
手機另一頭靜悄悄的,靜到能清晰地捕捉到盛彥的呼吸聲。
秦浩微微嘆了口氣,替盛彥感到心裏不好受。
“彥哥,你既然還在介懷以前的事,那又何必特意去打聽戚樂的事呢?”
彥哥就不怕知道戚樂的消息越多,越放不下她麽?
盛彥把玩着打火機,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火,襯得他臉上的表情愈發陰郁。
“你去打聽清楚了告訴我。”
默了默,又道,“別的事你不用管。”
見秦浩躊躇着不出聲,盛彥的薄唇揚起一個涼薄的弧度:“秦浩,我記得你好像還欠我人情。”
“哈?什麽人情?”
盛彥咬字清晰地提醒說:“比方說,高考那會兒,還是我幫你補習的功課。”
秦浩額角突突地跳。
彥哥的這份恩情他一直都記着,不過隔了這麽多年彥哥才重提此事,目的還是為了要他幫忙打聽前任女友的事,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秦浩被逼得沒了法子,終于松了口:“行,那我幫你問問看。”
盛彥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等你消息。”
秦浩猶豫了幾秒,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彥哥,你……”
盛彥直接結束了通話。
手機裏傳出一串“嘟嘟嘟”聲,将秦浩那句沒能說完整的“該不會是想複合吧?”憋回了喉嚨裏。
***
當年是俞璐甩的秦浩,分手的理由是她膩了,找不到他們剛認識時曾有過的那種心動的感覺了。
雖然這番話着實傷到了秦浩,但秦浩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作為前任,沒有人比俞璐更潇灑,秦浩打電話前曾以為會有的故意作難和打破砂鍋問到底,統統沒有出現。
秦浩打聽到戚樂在哪上班後,馬上發了條消息給盛彥,說他任務圓滿完成。
盛彥當天就約了秦浩在他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見個面。
秦浩推門進來時,店裏的客人并不多,他看到盛彥已經到了,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着。
他走過去,在盛彥對面坐下,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等了很久了吧,彥哥?”
“我也剛到。”
視線不經意地落在盛彥面前的那杯意式濃縮上面,秦浩原本挽起袖口的動作瞬間頓住。
咖啡沒喝掉多少,可杯裏的熱氣早已散盡。
秦浩挪開視線,擡眸間直直對上盛彥的目光。
盛彥面無表情地招來服務生:“一杯美式。”
服務生回到接待桌前,秦浩愣愣地看着盛彥,後者拿起杯子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咖啡:“你打聽到什麽了。”
“這是地址,還有聯系電話。”
秦浩将寫了地址還有聯系電話的紙片朝盛彥面前推了推。
盛彥拿過紙片,看了眼,将紙對折了又對折,放進了外套口袋裏。
“還打聽到什麽?”
“俞璐知道的也不多。你也知道戚樂的,她話本來就不多,很多事她都悶在心裏頭不跟別人說的。”
盛彥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沒吱聲。
秦浩心道不妙,悄悄瞥了他一眼,他的眉眼已覆上一層不甚明顯的孤冷。
秦浩有些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聽俞璐說,寵物中心是周時誠開的,戚樂好像也投資了一點,是他的合夥人。”
盛彥眼皮冷淡掀起,一雙黑眸深不見底:“周時誠?”
秦浩點了點頭:“對,周時誠。你不認識他吧?那人是戚樂的師兄,兩人學的是同一個專業,志同道合,共同經營着寵物中心。他們的寵物中心做得不錯,經營範圍還挺廣的,寵物醫院、寵物美容、寵物寄養,還有寵物護理業務都有涉及,我在網上特意查過,口碑好像還挺好的。”
盛彥唇角微翹了翹。
秦浩又要說什麽,服務生端着咖啡過來了。
兩人一時無話,只默默地喝着咖啡。
秦浩實在是有些理解不了盛彥的腦回路。
分都分了,且分手都有五年了,該放下的也都該放下了。
換做是他,他就絕不會去主動打聽前任女友的事。
萬一前女友已經結婚了呢,夫妻倆過得還很幸福,這不是主動在自己的心口上紮一刀麽?
倘若前女友現在過得并不好,畢竟是以前真心愛過的女人,知道她過得不好,自己心裏也不好受啊。
盛彥神色不變地看着他:“你若是還有事,就忙去吧。”
秦浩嘴角一抽,就覺得自己的友誼像是喂了狗。
卑鄙地逼迫他打聽自己前女友的近況,利用完了就趕他走。
Tmd這是個人該做的事麽?
想起自己被盛彥無恥地道德綁架,秦浩就覺得心中的怒氣沒法平息。
“彥哥,不是我說,拿以前的恩情逼人家幫你做事,你這樣做,真的好麽?”
盛彥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能達到目的就成。”
恬不知恥得讓人肅然起敬。
“彥哥,你這不是臉皮挺厚的麽?”
臉皮不厚,能說出這種無恥之言?
盛彥不以為意地嗤笑了聲,長腿交疊:“所以呢?”
“彥哥,你既然想跟戚樂複合,幹嗎不自己去找她,反倒叫我兜那麽大一個圈子去打聽她的事。”
簡直是多此一舉。
盛彥眉峰微擡。
“誰跟你說我要跟她複合?”他一字一頓,吐字格外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