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四)

(三十四)

這段時間,我經常會思考一個問題,讀書到底有什麽用?過去這十幾年,我在這件事上花費了數不清的時間,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去考試,盡可能地拿一個更高的分數,但是,到現在,這個嚴峻的問題出現在我面前,我做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麽用。

除了申請學校和學位,在其他任何時候,都沒有人會問我的成績;這是我這段時間焦慮與失落的來源,我看了很多面試經驗,還有各種各樣求職的幹貨貼,他們都在說什麽,面試官最看重的是你有沒有一種解決問題分析事物的能力,還有團隊協作的能力。

我當然可以說自己擁有這些能力,但是找不到支撐的證據,每每想到這裏我就非常後悔,之前沒有跟着本科的其他同學一起卷,當初的想法大概是要走一條屬于自己的路,可到頭來還是要彙入時代的大洪流之中。

我還發現,周圍的同學好像都很有想法,徐晗計劃着申個二碩,因為她男朋友修思遠大概要繼續在歐洲讀博,“說實話,博士不是很有把握,但科研助理應該能夠拿下,然後可以接着去申博士或者找工作之類的,總之我和他肯定會繼續留在歐洲的”。

這是徐晗的原話,她還勸我如果一直焦慮的話不如問問林晨的看法。

“我确實有這個想法,但是……如果你男朋友的想法和你不一樣,甚至完全相反,那個時候該怎麽辦?”

“所以林晨的想法和你差別很大嗎?”

“不是,我還沒有去問過。”

“那你想這麽多幹嘛,反正現在時間還早,一切都可以商量啊,再說了,你沒問怎麽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萬一你們兩個默契十足呢?”

我和林晨是不是默契十足,我不太确定,但是徐晗和修思遠确實是這樣,我每天旁觀她的朋友圈,就覺得他們是那種不管分開多久最後都會注定在一起的神仙眷侶,因為不論出了什麽問題,徐晗都會不顧一切去修補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不了解修思遠,也不知道他為這段感情付出了什麽,我聽過他們之前的故事,覺得他是一個深情又有些卑微的人,但是現在看來,他仿佛才是這段感情絕對的主導,徐晗的行為在我看來就是一種“夫唱婦随”。

為什麽他們可以看起來這麽輕易地就把自己的人生和男朋友的人生這麽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嗎?

從小到大,每次看到電視劇裏的主角們說以後要一直在一起的時候,我心裏都會有這樣的疑問。

有的時候我覺得我大概是天生缺少了一些少女心,又或者是,我其實很怕那種,能讓人不顧一切,願意為別人改變自己的愛;我的身上有一種能讓自己陷入困境的,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一種徐晗大概難以理解的死鴨子嘴硬。

不過,在回家之後,還沒等我這只死鴨子開口,林晨先一步問我,以後想要去哪裏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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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現在問我這個?”雖然心裏很想問,但我嘴上很驚訝。

林晨像是早就料到了我會是這個反應,拉着我走到客廳,臉上是認真且正式的神色,“康喬,之前你問我想要做什麽,我說想等到我做成之後再讓你知道,但是現在……其實我的計劃是當一名老師,所以,我現在需要考慮以後在哪裏生活,決定要報哪些學校的教師崗。”

“啊?你不能在你母校當老師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沒完全消化“學霸男友打算去當老師”的這個消息。

“我的目标是高中老師,再說了,現在競争這麽激烈,如果想要當大學老師,不管是什麽學校,基本上都要博士起步了,我根本沒到門檻,也不想達到這個門檻。”

“曾經在高中的時候用分數橫掃一切的男朋友打算回高中當老師”,這個消息更加令人震驚,我的腦袋在bug狀态下問了一句,“那你有教師資格證嗎?”

“大學的時候考了一個高中數學的教師資格證。”

“所以,你那個時候就想要當老師了?”

“其實單純只是想考個證書,而且我一直覺得,老師假期很多,還可以教書育人,是一個不錯的職位。”

林晨的表情很輕松,好像他口裏的“不錯”真的就只是輕飄飄的兩個字,“這個職位真的有這麽不錯嗎?我怎麽覺得你這個學歷當個高中老師浪費了。”如果選擇當個老師,就必然不可能再做其他的選擇了。

“浪費?所以你覺得……做什麽樣的事情才不算浪費?”

“可能是,當個大學老師?或者去研發一些很厲害的東西,從事那些常人無法接觸的行業,和普通人的差距就像清北錄取分數線和一本分數線那麽大……”

我越說聲音越小,因為我意識到這實在是一種十足的刻板印象,林晨他不是這樣的人。

“但是我也只是個普通的人,”林晨微微嘆了口氣,他以一種很小心,甚至有些卑微的單膝跪地的姿勢,握住我垂放在膝蓋上的手,“康喬,如果我說,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沒有那些很遠大的志向,你會失望嗎?”

他的眉頭是蹙起來的,有些緊張,在不停地眨眼,但他的眼神又是堅定而柔和的,我能看出來,他在把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捧到我的眼前。

“失望?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回握住他的手,俯下身,讓我們的視線在同一水平線上,“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如果我有你的成績,大概不會去當個老師,而是會去選擇做我剛剛說的那些事情吧……”

“我想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小時候,那些大人們總會說,以後一定要做個有出息的人,每到那種時候,我總會想,為什麽要做個有出息的人,就不能做一個,平凡的人嗎?”

“可是他們都會說,你拿着這樣的學歷,如果不幹出點成績來,或者說做一些特別的事情,就是白費了。”就如同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對于那些長輩來說,有出息大概就是讀個博士,當個教授什麽的,他們輕輕松松就能舉出一大串例子,但是從來都不知道這些職位意味着什麽。

“所以我不在乎那些人是怎麽想的怎麽說的,”他依舊用剛剛那種溫和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在乎你的看法。”

我的手被他攥得更緊了一些,就像過去那些,我們一起牽着手在蘇黎世走過的數不清的交織在一起的街道,預示着我們之後的生命也會交織在一起。

“我的看法嗎?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你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其實我剛剛說的那些事情我自己也不感興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我不應該說你的,那些話太想當然了……那你不如說說自己想去哪裏教書,我看看我能不能往那個方向努力。”

林晨說他想去深圳高中當老師,據說待遇很好,城市發展也好,除了貴沒有別的缺點,而我之前列的意向公司裏也有很多在深圳的公司,不知是默契還是巧合。

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如果我們以後在深圳生活的樣子,我們會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有漫長得不可計數的時光,我突然就理解了徐晗,或許她只是在很早的時候,就把自己的男朋友當成了家人般的存在。

現在已經到了白晝徹底征服黑夜的季節,暑假的臨近也意味着上一屆畢業季的臨近,群裏的一些學長學姐時不時會發一些內推招聘消息,基本上每條這樣的消息都能得到一呼百應的回複,在我們這個學校的內部群裏都是這樣,真正的競争可想而知,我沒把這些事情告訴爸媽,我怕他們知道以後會更加理直氣壯地叫我去考公務員,去走他們認為很好的路。

陪在我身邊的只有林晨,他經常會推給我一些實習招聘的消息,鼓勵我去投遞簡歷,但是這樣的關心有的時候會起反作用,當我遲遲收不到積極的答複而他依舊十分積極地給我推送消息并且詢問我近況如何的時候,我的壓力就會短時間裏增大至三倍。

林晨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但是從來都不會明說,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幫我解壓。

“今天晚上康康公主想來我的房間嗎?有特殊服務。”

“我最近找了一些資料認真學習了一下。”

這個“學習”還真是引人遐想,“那好吧,我就分出一些寶貴的學習時間來檢查你的學習成果好了。”

我一副勉為其難的語氣。

可以說是結合現實緊跟熱點的設定了( ̄▽ ̄),現在我放假了,最近打算努力碼字然後開新(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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