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時光最後
時光最後
17
對于謝天，最遺憾的事大概就是這輩子再也不能返回校園，念完他沒有念的書。
上學的時候他書念的還可以，屬于好學生。只是被迫選擇了不再繼續念。
聽見段楠星說不想上課，人就短暫有些不太理智，頓時一點火氣上來，怎麽如此任性？
片刻後，看到段楠星被他吓着了似的，又有些于心不忍。
“抱歉，吓到你了？”說罷擠出一個微笑。
段楠星這才搖頭，但有些不敢說話。好像也明白了自己說話有些不太妥當。
畢竟那個學生要說自己不想去學校學習了，估計任誰聽了都要暴跳如雷。而且還在謝天面前，多少顯得有些不知他人悲。
“我……”謝天後悔自己沖動，又極力挽救場面，“可能是有點激動，你們老師上課都不用普通話麽？”
段楠星如是回答：“語文老師的普通話還可以，其他老師嘛……”她聳聳肩。
謝天想了想那場面，還是莞爾。
确實，這裏原本就不屬于她，不需要她向生活低頭，為什麽要責怪她？
只不過是生活作弄罷了，不然人家待在自己的城市裏，什麽都是最優越最好的，何必來到這裏遭罪？
謝天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和爸爸、媽媽說了麽？他們怎麽說？”
段楠星搖了搖腦袋，把被謝天揉亂的頭發搖得更加淩亂了，說：“媽媽說只要我開心就好，爸爸大概沒時間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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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看着段楠星腦袋上自己的傑作，又伸手替她把遮擋了眼睛的發絲朝後理了理。
段楠星站着沒動，等頭發被理好，笑着說：“我其實也不是辍學啦，就是不想去教室，自從來到這裏課堂上幾乎也沒怎麽聽講，就想回老屋自己學。到時候參加考試就好了。”
段楠星一直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有主見。也不是就純粹瞎想胡說。
其實仔細想想，他這樣的想法倒也沒錯，至少如果不去上課，省出來了不少時間，自學比在課堂上什麽不學浪費時間強；而且如果回去，說不定還能想睡就睡，休息好也挺好……
這麽想着，謝天就完全釋懷了，再看段楠星閃着大眼看他，安慰道：“我覺得我也贊同你，這樣吧，你和家裏人再通通氣，我有個朋友學習還可以，去年補習剛參加完高考，你如果回去自學就把不會的問題抄下來給我，回頭我幫你問，問好了就給你，你再自學，這樣可以麽？”
段楠星沉浸在被認同和不用上學的美夢中，趕緊點頭，“叔，你真好！”
謝天被這故意迷惑人的口氣叫出來的“叔”，以及過分讨好的語氣，搞得着實有些招架不住。
又把理順了的頭發揉亂，語氣寵溺道：“這周先待在學校裏吧？我找你媽媽聊聊，你再和你爸爸說說，周末我來看你。”
“嗯嗯，晚上就去告訴爸爸。”段楠星之所以用“告訴”感覺是十拿九穩。
今天路上沒耽擱，在縣上吃了些東西，段楠星被送回宿舍與謝天告別。
眼看着四月末尾，考試越來越近，有人還要辍學。可怎麽好？
這周段楠星心情好，周一一早提前出現在了教室。她那“踏鈴聲歸教室”的功夫暫時失靈了般。
倒也不是她故意早到的教室，只是張萍反常拉着她：“一起走麽，我們有可能就見不着面了，就當陪我。”
段楠星才跟着出來的，一起吃了早飯，就到了教室。
和張萍說了自己可能會辍學回去自學，張萍還惋惜了許久，最後商議好，段楠星如果回去，宿舍一個人住着也不自在，就再帶一個同學來宿舍一起住，
租費是按月繳，正好有個同學因為與別的宿舍不合要搬來和張萍同租。
平常的孫雨霏同屬于那種練特殊功夫的選手，反正也是鈴聲前後才進教室。今天同樣早了那麽一小會兒進的教室。
剛坐下鈴聲響了，他看看段楠星，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同這個人做了一周的同桌，稍微習慣了他的懶散和孤傲，段楠星回答：“最後感受一下校園的風氣。就積極一些。”
事實上她心裏也确實這樣想，雖然一天也不想來這裏上課，但對校園生活并不是厭煩。
孫雨霏一聽這話吃驚了：“什麽意思？這是又要離開？都快高考了又要去哪？”
“也不一定，就是不想上課了，本來就聽不太懂，不如回家直接躺着。”
孫雨霏聽罷哼笑一聲：“沒錯！我經常這樣想，幹脆回家躺着算了，反正從來不聽勞什子課。”
段楠星一早已經開始佩服這個新同桌，感覺如果待的時間再久一些，可能倆人還真能成為朋友。任偉搖搖晃晃走進來的時候，第二遍上課鈴響了。
真不愧為“三位大佬”，沒有一個正常的。
任偉還不以為意，剛坐下，班主任語文老師就跟着進來——“起立！”
底下學生：“老師好！”
段楠星自打來到這裏，第一次用标準普通話認真喊出這三個字。果真是一時興起！
語文課她倒是認真聽的。而今天的孫雨霏在一邊也學着聽起課，但其實也是心不在焉。忍着沒有打擾同桌段楠星聽課。下課鈴一響，就說：“段楠星，你真的要離開校園了？”
段楠星往書桌上一趴：“嗯。要！”
她之所以确定，是因為沒人能阻擋她。
爸爸有傳呼機，呼完就段楠星就在電話亭接到了段永興的電話。昨晚一聽閨女說根本聽不懂老師的發音。大聲說：“別去了，這不完全就是浪費時間麽，回去陪你爺爺、奶奶。”
段楠星就知道大概率是這個結果。
老爸是個挺務實的人，雖然講道理，但也很義氣，知道女兒受委屈會心疼。他對孩子的愛和媽媽不一樣，媽媽的愛比較正常，可能會支持孩子的行為，只是因為孩子喜歡。
而爸爸支持孩子的行為，可能帶一點自己的主觀意識。他覺得認可就會贊同，有時候不論對與不對。
所以這件事上雖然爸爸、媽媽都是沒有反對的，媽媽可能略微不太支持。但其實二人的立場确是不相同。
段楠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還因此吵架？
期待周五的到來。
謝天說來接她。到時候再把事情跟他也說明白，說不定下周就可以不用來學校了。
孫雨霏還在說：“你有想過考哪裏大學麽？”
段楠星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沒有什麽開玩笑或玩世不恭的成分，便說：“你不是應該問，你考不上大學怎麽辦？”
“你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到位的。”孫雨霏笑着說。
他真正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會有酒窩。要不是同桌了一周，段楠星覺得自己不可能發現。看習慣了還真覺得這人有些意思。
“我最不認識的人就是我自己，也是靠瞎蒙。你想考什麽大學？”段楠星随便關心一下新同桌。
“我……不想走太遠，”孫雨霏收斂了表情，一臉平時的孤傲，“但是如果你去的地方有趣，我也想去。”
段楠星又吃驚了。這人是想表達什麽？要和自己去一所大學的意思麽？
“你要跟着我去同一所學校麽？”她直接問。
“什麽？你們去哪？”任偉那個二貨跟着就插話。
孫雨霏把桌子上的書卷起來扔向了“二貨”腦袋。任偉接住，把凳子拉出來坐在段楠星的左手邊，将書攤平放好在孫雨霏的桌面。
“老大，你息怒，我都聽到了。別逃避，直面人生的慘淡。向我看齊。”
孫雨霏翻了個白眼，從書桌裏拿了煙走出教室。
“大佬！我跟你說個事。你得保密。”任偉看着人走沒影了才說。
自從任偉到了過道那邊，就開始這麽稱呼段楠星，直到現在段楠星都習慣了這個稱呼，雖然不是很喜歡，但也已經不反駁了。
“你又有什麽你老大的秘密要公開？我一直都沒興趣你也不是不知道。”
任偉嬉笑：“是我老大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當秘密。告訴你也無妨，孫雨霏喜歡你。”
段楠星又吃驚了一下。
青澀的愛情不算愛情，不值錢，她收過的情書也不少，對這種喜歡不可能太當回事。淡淡說道：“我不喜歡他。”
“我滴個媽，不愧為大佬。”任偉這下才叫吃驚，“你也太淡定了，你至少興奮一下，或者……”
段楠星翻了個白眼，任偉閉了嘴：“小心你老大揍你。到處瞎說人家的秘密。”
“大佬，大佬！我錯了。你別告訴他我說的，”任偉假惺惺抱了抱拳，“他是個悶葫蘆，皇帝不急我一個‘太監’替他着急，你就當不知道。”
段楠星懶得計較，說了句：“滾。”
“老大，你給我留一根……”任偉立馬拐着調子跟着孫雨霏先前走過的路線出了教室。
所以是被暗戀了？這真是戀的很暗！還以為人家一直是要交朋友。
可這下可怎麽好？這種事情不知道還好，知道了估計也不能完全裝不知道吧，真是麻煩！
段楠星覺得自己愛明星謝霆鋒，但如果被拒絕了肯定得死。所以不太希望孫雨霏來她這觸黴頭，感覺自己是個滅絕師太。
如果孫雨霏願意裝，那就兩個人就都裝下去。
直到上課鈴響段楠星趴着沒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