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Scene15.她是鬼
Scene15. 她是鬼
《這個世界不配擁有我》
文/系田
太宰治:“淵誘小姐臉上的傷去哪裏了呢?”
臉上的傷當然……糟糕!
淵誘心頭一凜,如果她傷口自愈的事流傳出去,別說能不能繼續在這裏生活,甚至可能會被當成【鬼】圍剿。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看來她只能……
淵誘下垂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厲色。
“你還好意思問?你的手下傷了我作為女演員最珍貴的臉。如果我的職業生涯毀于一旦……”
她惱怒地喘了口氣,胸膛一陣劇烈地起伏。
“快,給我面鏡子讓我看看我的臉。”
太宰治狐疑地皺起眉,他竟有一瞬間不知道淵誘是發自肺腑還是表演。
難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臉上的傷已經好了?
太宰治不确定地抿了抿嘴,轉而想起她在記憶裏精湛的演技,到了最後連安吾和織田作都把她當成了真的太宰治。
太宰治向來多疑,從一個月前奪得港口Mafia首領的位置後更是如此。
他經歷過太多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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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太宰治的眸色沉了沉,冷笑:
“哦呀哦呀,看來淵誘小姐随時随地都能入戲呢!怪不得能成為家喻戶曉的女演員。但是…”
他手下猛地用力,嘎噠一聲順勢扭斷了她本就岌岌可危的胳膊。
淵誘:“啊啊啊啊啊,太宰治你不得好死!”
太宰治不以為意笑了笑:“我巴不得呢,因為活着實在太無聊了。”
他清了清嗓子:“說,你是什麽【東西】。”
淵誘的裙子被冷汗浸潤,她緊緊咬着下唇直到口腔彌漫起一股血腥味。
該死的太宰治,居然敢用【東西】來稱呼她!
只要他膽敢有片刻松懈,她一定把他虐/待致/死,然後召喚累把他吃得屍骨無……
忽然,淵誘的下腹升起一陣絞痛,像幾千個氣球在她的身體裏接連爆裂,又或是所有的細胞在同一時間死去又複活。
很快這股疼痛占據了她的心房。
她的心髒像被人緊緊攥住,只要稍加用力就會血流遍地。
淵誘:“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土!”
她的臉上浮現出被李土抽幹最後一滴血那晚一樣空洞的表情。
現在的她像是一個精致的失去靈魂的娃娃,她的未婚夫最愛不釋手的那種。
淵誘感到喉嚨灼燒般發癢,她下意識張開嘴,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她昏了過去。
“……”
太宰治有些怔愣。
在他二十幾年的人生裏,從沒聽過這樣充滿憤恨的叫喊,像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決絕。
地下室內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空曠的房間裏回蕩着他激烈的心跳。
砰砰,砰砰。
無數的蜜蜂在他的耳邊嘶鳴,讓他前所未有地感到自己正活着這件事。
太宰治把視線投向面朝水泥地摔倒的女人。
她的胳膊正以詭異的角度彎曲着。
“她不會死了吧…”
*
不知過了多久,淵誘咳嗽着清醒過來。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紅皮的沙發上,妖冶的紅月透過落地窗投下斑駁的光影。
太宰治:“你醒了?”
淵誘的背脊一緊,她轉頭對上男人探究的目光。
“這是哪兒?”
顯然不是冰冷的地下室。
相反的,無論是猩紅的地毯,漆皮沙發還是考究的烏木書桌都彰顯了這個房間的奢華。
“這裏是港口黑/手/黨的總部。”
淵誘:“!”
她飛快地瞥向太宰治身後的挂壁鐘。
“我昏迷了多久?”
“嗯…我想想,不超過15分鐘吧?”
區區15分鐘,月彥的住宅附近壓根兒沒有這種富麗堂皇的建築。
他們…這是在哪兒?
“哈哈。”
太宰治笑得身體發顫。
“淵誘小姐疑惑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你一定是在想怎麽可能這麽短的時間裏到了一棟和剛才完全不同的建築中吧?太宰治這個狗男人家附近也沒有啊。”
淵誘憤怒地瞪大眼睛。
“你真的很自以為是。”
“所以你才能很好地扮演我,因為你也是。”
太宰治勾了勾唇角,神色卻暗淡了些。
“這裏就是我家,只不過……”
淵誘:“只不過谷崎潤一郎之前用了障眼法罷了。”
太宰治眸光微動,轉瞬又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說起谷崎先生,他還在隔壁昏睡呢。我們的醫生都束手無策。淵誘小姐有什麽辦法嗎?”
“這就是你為什麽沒趁我昏迷的時候殺了我的原因?”
太宰治訝異地挑了挑眉,随手拿了條毛毯蓋在淵誘裸/露的腿上。
“看來淵誘小姐對我還是有點誤會。我承認扭斷女士胳膊的行為不太紳士。但你的手臂也恢複如初了。這件事我們不如就忘了吧。”
說完,太宰治笑眯眯地擡起淵誘的手腕晃了晃,像是要驗證它的完好無損。
淵誘配合地揚了揚薄唇,黑眸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
突然她轉動手腕,一巴掌打在太宰治的左臉。
啪嗒—-
萬籁俱寂。
男人的臉偏向一邊,黑色卷發遮住他的表情,白皙的皮膚上陡然出現清晰的五指印。
淵誘漫不經心地笑說:“看來我的手腕确實恢複得不錯,真是謝天謝地。”
草,她好像太用力,手腕有點抽筋了。
太宰治:“……”
沉默了幾秒,他發出神經質的笑聲。
那聲音愈變愈大,很快成了房間裏呼嘯的風,引發人們的盆腔共鳴。
淵誘神情戒備。
正在這時,太宰治撩起礙事的劉海,露出被淚水浸濕的眼眶,只是彎彎的唇角顯示了他的愉悅。
太宰治:“你真是有趣,我決定不殺你了。要不要加入我的組織?”
淵誘:“?”
這個人瘋了?
居然邀請一個完全不知底細的人進組?
首領都是這麽随便的嗎?
太宰治:“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他擦了擦眼淚直視淵誘,灼灼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燒出兩個窟窿。
“聽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物自愈力極強,你是……【鬼】?”
淵誘翻了個白眼:
來了來了,把高貴的純血種和低/賤的【鬼】搞混的蠢貨。
*
月彥宅
鬼舞辻無慘坐在窗口。
妖冶的紅月照耀在他緊繃的臉龐,讓他看上去像是地獄的修羅般可怖。
“還沒找到嗎?”
跪在地上的鳴女感受到他語氣裏蘊藏的怒意,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脖子。
“無……無慘大人。只要您再寬限一點時間,我一定能……”
無慘皺着眉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如果說上弦能幫我消滅柱,那麽你覺得你對我的作用是什麽,鳴女。”
“是……是能幫您找到任何想要的人。”
鳴女不甘不願地說出這句話。
她知道這無異于承認了自己的無能,而無慘大人的身邊從來不留無用之人。
難道他是想……
鳴女不敢擡頭,但無慘的凝視就在那裏。
像是打量着食物的禿鹫那樣毫不掩飾。
畏懼讓鳴女的身體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鳴女,擡起頭來。”
鳴女:“……”
無慘:“你是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鳴女:“不……不是。”
她飛快地擡頭。
“無……”
啪嗒——
無慘一腳踩中她額上那只碩大的眼睛,甚至還狠心碾了兩腳。
“如果你的眼睛沒有任何價值,那留着它又有什麽用呢?”
“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回旋在房間內。
“閉嘴!”
鳴女像個被人丢棄的垃圾袋,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獨眼裏淌下一行血淚。
難道她今天注定要被盛怒的無慘大人處死了嗎?
忽然,她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一條極細的絲線,帶着某種讓她欣喜若狂的味道。
鳴女不顧疼痛,連滾帶爬地抓住無慘的一截褲腿。
“無……無慘大人,我找到那個女人的蹤跡了。”
無慘的身體猛地向前傾去,連褲腿上沾染的灰塵也不計較了。
“她在哪兒?”
“她在……”
*
“咚咚咚——”
“咚咚咚——”
“開門,警/察!”
寂靜的夜裏,震耳欲聾的敲門聲驚醒了電線杆上的烏鴉。
“咚咚咚——”
“咚咚咚——”
為首的兩個警員敲得連手都紅了,照樣沒人應門。
他們失去了耐心,不約而同地望向身後戴貝雷帽的探長——江戶川亂步。
“哎呀,那沒辦法了。破門吧!”
一聲令下,衆人合力撞開了門。
江戶川遞給身後白衣的月彥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率先踩着門板徑直而入。
為了配合他第一探長的英勇形象,他連走路也要時刻保持雙手插着口袋。
月彥:呵,裝腔作勢。
嘎吱嘎吱——
伴随着門板的悲鳴,人們魚貫而入。
“啊——”
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吸引了衆人的注意,顧不上隊形,他們紛紛拔腿奔向聲音的源頭。
哪怕是故意落在最後的月彥也不禁變了臉色。
該不會那個女人真的……
他加快了腳步。
*
“不許動,警/察,把手舉起來!有人舉報你涉嫌綁/架。”
啪嗒——
江戶川亂步打開了牆壁上的燈。
亮光一剎那傳遞到房間的每個角落,而裏面的場景讓人目瞪口呆。
“你……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警員A結結巴巴地問。
蹲在地上的太宰治對着黑洞洞的槍/口乖乖舉起了手,一臉無辜的模樣像是被狼群包圍的小綿羊。
太宰治:“我嗎?我在幫淵誘小姐處理傷口啊。”
坐在椅子上的淵誘慢吞吞地轉頭,當看清門口齊刷刷的警員時,害怕地朝太宰治的方向靠了靠。
淵誘小心翼翼地問:“各位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東京第一探長撥開人群走進來,他掃了眼淵誘紅腫的腳踝。
“淵誘小姐,你還好嗎?我們接到舉報說你被一個叫太宰治的男人綁/架了。”
淵誘:“綁/架?”
她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是哪個笨蛋舉報的?我崴了腳,太宰先生只不過在幫我敷藥啊。探長先生這麽聰明,不會誣賴好人的吧?”
江戶川亂步這個人平時除了喜歡吃零食,沒什麽別的愛好。
但來自別人的誇贊總能讓他心情舒爽。
他當即驕傲地叉了叉腰。
“當然,沒有人比我更明察秋毫。那麽剛才的慘叫想必也是……”
淵誘鄭重其事點了點頭,臉上卻有些可疑的紅暈:
“我不太吃痛,讓你們看笑話了。”
太宰治不服氣地嘟囔:“還害我差點被當成綁/架犯。我要看看到底是誰誣賴我的名譽。”
江戶川亂步掩唇咳嗽兩聲:“這個……我們對舉報人有信息保密義……”
“是我。”
人群後方傳出擲地有聲的兩個字。
太宰治驚愕地挑了挑眉,看見一個穿白西服的男人緩緩出現在燈光下。
“月彥先生,怎麽又是……哎喲!”
他龇牙咧嘴地低頭,發現一只細細的鞋跟正踩在他的鞋面上。
太宰治:“……”
淵誘欣喜萬分:“月彥!”
月彥面無表情地走到女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睨着她:
“你不是要住我家嗎?還不快走?”
淵誘沒說話,深邃的黑眸裏倒映着細碎的燈光和眼前的男人。
她笑眯眯地伸出手,微微嘟着嘴撒嬌:
“抱我。”她說。
月彥:“……”
這個女人是在命令他嗎?誰給她的膽子?
月彥瞪着她。
淵誘輕輕地用牙齒抵住下唇,仰頭四十五度角自下而上望他。
“我的腳踝扭了,不能自己走路。”
月彥冷漠地瞥了瞥她裸/露的腳踝,從鼻腔裏憋出一聲悶哼,沉默地把她打橫抱起來。
耳畔掠過淵誘得逞的笑聲,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劃過他的心扉。
他惱羞成怒,低頭看見把腦袋靠在自己胸膛的女人,鬼使神差地沒有說話。
月彥轉身走了。
太宰治:“欸——月彥先生連道歉都不會嗎?”
月彥的背脊僵了僵,标志性的梅紅色豎瞳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對不起。”
身後,江戶川亂步拍拍手,爽朗地笑了:
“既然是虛驚一場就再好不過啦。那我們也不打擾了。”
他雙手插進口袋走到門口,驀地回頭人畜無害地笑道:
“太宰先生,你的新作《人間失格》我拜讀過咯。希望你有時間多寫兩本好書,不要真去做違/法亂紀的事噢。”
說到這裏,江戶川亂步的眯眯眼猛然撐開。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互相對視,空氣裏火花四濺。
須臾,太宰治收了收下颚若無其事地回答:
“像我這種不入流的小說家,做夢都想着靠寫作賺大錢呢。謝謝你的支持……”
他疑惑地皺了皺眉。
亂步:“江戶川亂步。”
太宰治:“謝謝你的支持,江戶川探長。”
淵誘從月彥的懷抱裏探出頭:
“什麽?太宰你真的出書了嗎?什麽時候也讓我……哎呀,你幹嘛呀月彥,你弄痛我啦。”
淵誘氣鼓鼓地對上月彥沉靜如死水的眸子,讨好地笑了笑,縮回了腦袋。
月彥:“哼。”
算你識相,否則我回去就擰斷你的脖子。
過了一會兒,警員像潮水般從太宰治的房間內散盡。
幽深的小徑上,淵誘依偎在月彥的胸口,兩眼發直。
這一整晚太累了。
剛才要不是谷崎潤一郎及時從欲/望中蘇醒施展了【細雪】,她和太宰治恐怕兇多吉少。
太宰治?
她擔心那個家夥幹什麽?
淵誘氣惱地撇了撇嘴,思緒轉到了那短暫又莫名的昏迷中。
聽太宰治說,她昏迷前還吐了一大口血。
這太奇怪了。
她也沒受過什麽嚴重的傷呀?
月彥:“你一直呆在太宰治的屋子裏?”
淵誘心神一緊,她露出一截細長的脖子仰頭注視月彥堅毅的下巴,說出編撰許久的故事。
“沒有啊,雨停了我就走了。不過走到半路滑了一跤崴了腳,只能再回去找太宰幫忙。”
月彥:“太宰?”
這才幾個小時,稱呼就這麽親密了嗎?
月彥不自覺又收緊了放在她腰間的手。
淵誘:“還不是因為你不肯讓我借宿,害我還摔了一跤!”
這個女人口氣裏的嬌縱讓月彥蹙了蹙眉。
她到底對他們的關系有着怎樣的誤解?
雖然他确實曾經給蜘蛛女下過禁制,只要她想傷害淵誘就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那只不過是因為他對這個女人的血液感興趣。
僅此而已。
月彥的目光劃過淵誘的身體,順手幫她理了理皺巴巴的裙子下擺,當接觸到她脖子上那圈淡淡的淤痕時,不由瞳孔一縮……
*
淵誘身體舒展躺在床上。
皎潔的月光為她鍍上一層朦胧的薄紗,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虛無缥缈的美夢。
無慘站在床邊打量着她,微涼的掌心流連在她脖子的那道淤痕上。
脖子是【鬼】的命門。
而這個女人的脖子顯然不堪一擊。
只要他再稍微把手收緊一點……
女人皺起了細細的眉頭,絕美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無慘大人。”
蜘蛛累的聲音出現在腳底,無慘倏地收回了手。
他嗓音嘶啞:
“我有件事交代你去做。住在我隔壁的那個叫太宰治的男人我不喜歡,你去把他處理了。”
如果沒猜錯,淵誘脖子上的淤青就是他的傑作。
呵,這個不識好歹的男人竟敢碰他的東西?
無慘越想越生氣,周身散發出不可抑制的怒意。
累:“遵命。”
他正要撤退。
無慘:“等等,累。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求【羁絆】,如果你真的在意這個女人,想讓她做你的姐姐……”
他言盡于此。
累:“……”
浴衣少年把頭深深地埋進地裏,語氣不卑不亢:
“不用了無慘大人,她是屬于您的。”
無慘唇邊殘酷的笑意轉瞬即逝:
“是嗎?那太可惜了。你退下吧。”
累:“是。”
很快,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無慘和淵誘兩個人。
無慘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淵誘的肌膚,心裏想着今晚發生的一切。
那個叫太宰治的男人究竟用了什麽方法躲過了他的第一次突襲?
又或者淵誘真的像她說的,去而複返?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無慘回過神。
他低頭看見淵誘像只小貓般用臉蹭了蹭他的掌心。
無慘的目光又一次劃過淵誘凹凸有致的身體,眸色暗了暗。
他的喉結滾動一下,唇邊蕩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在殺了這個女人之前,他似乎還有別的事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