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寒風拂面,一切似乎從來都沒有改變吹過來的風像是刀子,時間的刀子,一點一點的把人給分割開,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把人變得不似曾經。
磨掉他們臉上的鋒芒,磨掉他們身上散出來的光影,抹去了過去的一切,僅留下的那一絲回憶,就這麽駐紮在記憶之中,似乎也要被這一切給一點一點的拔去。
任憑着這風拂過面頰,任憑着這風吹動着自己的頭發,一點一點把自己那體溫帶走,一點一點的剝去自己周身的一切。
莫楊站在墓碑前面,嶄新的墓碑上面積上了一點灰。在這墓碑上面,并沒有什麽藤條花草的塑料裝飾和這附近那些新建起來的墓碑不同。
他伸手去撫摸了一下這墓碑冰涼的吓人,墓碑上面的照片是一張證件照,那張臉上沒有表情,瘦骨嶙峋的,像是熬夜猝死的一樣。
黑眼圈很重很重,頭上戴着一條薄荷綠色的發帶,這是他這張照片上唯一的色彩,也是唯一的明亮點,那雙眸子很深,卻沒有一絲光澤。
看着這張照片,莫楊心裏很疼,他伸手去撫摸了一下這張照片,照片很冰很涼,就像那一天他抱着他的身體一樣,這種冰涼的感覺從指尖傳達到身體上,一瞬間也不知道究竟是這刮起的寒風更冷,還是他所觸碰到的這照片更冷些。
輕輕描摹那照片上的眉目,似乎能夠感知到他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是被凍得出了幻覺還是別的什麽,似乎真的能夠感覺到他的體溫,感覺到他的一切,那一下似乎是摸到了他那被一層淺淺皮包裹的骨頭。
“小維你現在很孤單吧,你很怕冷,我知道你很怕冷,我來陪陪你,我來陪陪你……”
一抹銀白色的淚花在他的眼裏面閃爍着,他看着這照片上的人,似乎真的能夠和他進行對話,他多麽想看見這人,再笑一次,多麽想看見那人像上學的時候一樣和他一起打鬧,那個時候他的笑容是屬于自己的,那個時候就連他也是。
這墓碑下面沒有任何東西,甚至是連一束花也沒有,一切都很新,就連他墓碑旁邊的那樹都還是翠綠色的,新到只有一點點灰塵。
不遠處的一個新墓碑,下面放着幾束花,那上面同樣也圍繞着一些花藤,遠遠的就可以看清,那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人的墓碑,那人的墓在這一片顯得很突出。
這裏是老墓區,很少有人會願意在這裏買墓碑,一來是因為這裏的路很難走,二來也是因為這邊實在便宜,如果家裏面有人去世的話,很少有人會把墓碑買在這。
刑維在這裏,新的墓碑靜靜地立在那裏,冰冷的感覺與周圍其他的沒有區別,他和這裏的大多數人都一樣。
“我來了,你,卻躺在這裏,為什麽不早一點來找我?為什麽不願意再等等我……我……”
“那是因為他不想見你……”
氣氛突然之間被破壞,星期一拿着一束紙折花,走了過來,這是我高中的很好,這紙折花的技術也很好,看上去和真花一般無二。
側頭看向那人,這悲傷的氛圍瞬間就蕩然無存,寒風依然冷冽的吹着,蕭條的秋葉從枝頭上飛落下來,落在地上,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站着。
兩人之間的火藥氣息,更是不必說,星期一沒有理他,只是把那一捧花給放在了刑維的墓碑前面,寒風輕輕吹着,吹不掉這堆花同樣也吹不掉它的色澤,他這空白的墳墓前有這麽一捧花,那也是很好的,至少他不會那麽孤單。
“弄得像你很了解他似的,你們兩個只是網友,只是解他嗎?你了解他多少?他我了解他嗎?你了解他嗎?”
“那你又了解他多少?你們之間确實是有共同的回憶,而且很多,可你确定那個時候他真的快樂嗎?你确定那個時候你沒在他身上附加些什麽嗎?”
星期一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麽,他壓着自己的聲音,像是壓着自己那一腔怒火,這人估計又把自己當做是假想敵了,可他确實對刑維沒有什麽意思,這一點他自己也是非常肯定的,他們都是在寒冷之中相互取暖的人罷了。
星期一把花放在他的墳墓前,也沒有多說些什麽,把兜裏的一瓶汽水也放了上去。
“你什麽意思?”
“如果你真的了解他,關心他,喜歡他的話,那你現在就不會在這裏後悔,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星期一不想理面前這個蠻橫無理的人,他的時間并不多,他只是按照約定過來送上這一束花罷了,至于別的他也不想管,更不想和這個無理取鬧的人在這裏多說些什麽話,他覺得煩,同樣他也嫌和他說話,浪費時間。
正轉身準備走,卻又被這人給拉住了手。
“你說清楚,我不了解,難道你了解嗎?你了解他多少?你又為什麽覺得我不如你了解他?”
“你和那些人最大的區別在于什麽地方,只是在于你更了解他一些罷了,同樣也傷他更深一點罷了。”
不是星期一想要做謎語人,他只是不想點得太透而已,因為這個人他根本就不明白,就算你給他說清楚,他也根本都不明白,從一開始,這人和其他的人就沒有多大的區別。
“你說清楚,說清楚,不說清楚你就別想走,給我說!給我說清楚,給我說清楚,我想要知道真相。你剛才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你又是什麽意思?”
“有些東西你可以去看看,在他的屋子裏,他的櫃子下面。”
說完這句話星期一,直接就走了,并且是甩開那人的手走的,他戴上了口罩,一路向前,身上穿的那一身黑色的衣服,漸漸被從半空中飛下來的細雨給朦胧了。
一切似乎都被這一場細雨給朦胧了一層薄薄的細紗裹上了城市,同樣也裹上了這一片,把它的背景暈染開,在這一片雨景之中,那一抹黑色的陰影融入了這一片一切,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似乎什麽都沒有出現。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莫楊這次來到了這個屋子,這個屋子的屋主早在一年前就把屋子給轉給了刑維,這個屋子并不是很貴,按理來說,這屋子他爸媽應該接收過去,可惜的是他爸媽并不在乎這個,直到現在這裏都像是一個禁區,一個生命的禁區。
這個地方雖然曾經也算是個學區房,可自從學校搬走了以後,這裏就和其他的屋沒有兩樣慢慢腐朽凋零。
當初來到這裏的時候,擺在門口的綠植還是郁郁蔥蔥的,将這裏裝點出了一點生氣,可再看看現在這裏,簡直就是生命的禁區和末日求生的時候,也沒有多大的區別,想要伸手去再觸碰一下這一盆綠植,綠植上的蜘蛛早已從絲上垂了下來,張牙舞爪的揮舞着自己那纖細的爪子似乎是在對其他人的警告。
莫楊嘆了一口氣,朝着樓上走去,這裏的欄杆早已鏽跡斑斑,原本他們被漆上了一層黑色的漆,有些看不出來了,可現在漆上的黑色漆皮已經脫掉了不少,繼續露出了那一層層鏽跡。
打開門依然是迎面撲過來的灰。
将那老舊的櫃子挪開一點底下藏着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個擠滿了灰的紙殼盒子,像是裝鞋子的,将紙殼盒子打開,裏面的東西已經很老舊了,就連紙張也是泛着黃色,大概也是受潮的原因,這些紙張不是別的,正是刑維曾經畫的那些漫畫草稿,不是成品,有的什麽還有草稿。
這些藏起來的東西在腦海之中慢慢浮現,都是曾經的回憶,可知道他翻到一張帶着紅色标記的草稿紙。
這張草稿紙上畫的不是別的人,是他給自己仔細介紹過的那個角色,這個角色倒在一處黑色的水塘邊,手腕流出猩紅色的液□□體,慢慢的又流淌到他手邊的那一處泉眼之中,旁邊的配字已經昭示了他的結局,他死了,死在一片寂寞的黑暗之中。泉水沒有活性,原本漆黑的泉水也被他的血染得鮮紅。
可沒過多久,這一片紅色沉了下去,這泉水又變成了黑色,他死了,死在這一片漆黑的洞穴裏面,這和他看的不一樣啊,他當初所見的明明是這個人,但這裏向所有套路的主角一樣,被人給救起,被人給救醒,被人給帶了出去,帶到了一片陽光底下,和那個人彼此動心,可為什麽,為什麽會不一樣。
刑維在想什麽,他不知道,他只想繼續去找找線索,他是個怎麽樣的人莫楊是明白的,他的固執他對于角色的喜愛,絕對不會讓一個角色如此草率,也絕對不會草率的把他的結局給改變,絕對是有的什麽東西讓他将這角色的命運線給改變。
莫楊翻找着那些畫稿,那些稿子本就淩亂,現在被他翻的更亂了一些,将這些東西全部清出來了之後,他才看見那盒子底下放了一層紙板,而将紙板掀開,最底下,是兩個小小的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