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早了一百年

第39章 早了一百年

也不知吳橙是不是烏鴉轉世，他的嘴巴總伴随着神奇的效果。

是的，謝棠凝最近在為人生幸福深思。

他與池青魇已是情侶關系，并手握九塊錢的結婚證，紅色的本本捏在手裏格外有安全感。

但問題是兩人還未同床過，進度止步于接吻，若是不巧傳出去，能讓吳橙嘲笑一百年的程度。

“那個，今晚…”謝棠凝手指輕輕勾着池青魇的扣子，暗示意味十足。

但池青魇宛如受驚的兔子，倏地握住他的手臂，嗓音幹澀又嘶啞。

“我先去洗個澡。”他的神情鎮定，但走起步來卻是同手同腳，突出一個“局促”二字。

池青魇抿着嘴，內心正做着激烈的心理鬥争，他逃進浴室後又再次出來。

這次他又換上鎮定的假面。

“今晚就滿足你。”他一字一頓說道。

謝棠凝挑眉，“欸，你是什麽古人嗎，說話這麽有意思的？”

殊不知，池青魇只是因為過度緊張而喪失了語言系統。

池青魇蹙眉，一副不樂意的模樣，“沒有。”

語畢便倏地關上門，大門也發出咚的一聲響，猶如他并不平靜的心跳聲。

“哈哈哈。”謝棠凝放肆笑出聲，在數米長的大床上瘋狂翻滾，宛如一只幸災樂禍的土撥鼠。

唯一後悔的是沒有拍照，謝棠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決定以後得多錄視頻，保存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而池青魇沒過幾分鐘便踱步出來，倏地敞開的門裏沒有翻滾的熱氣，相反，還帶着股一言難盡的冷冽。

謝棠凝挑眉，“咦？”

“怎麽了？”池青魇問道，他側身時完美的肌肉線條展現無遺。

“沒什麽啊，不過我大概理解了，沒事沒事的，緊張很正常，需要我教你嗎？”謝棠凝問道。

作為“過來人”，他也只能擔當起老師的責任，好好教育一番還是處男的“學生”。

而這句話也不知哪裏戳到池青魇痛點，本就板着的臉變得更加嚴肅。

他冷冷說道：“沒事，我可以做到，不需要你教。”

“哦，那好吧。”謝棠凝捂着嘴偷笑。

池青魇神情更加嚴肅，他從床頭櫃裏拿出一系列“裝備”。

為了不讓謝棠凝受傷，某人特地研究一番，一一擺出後格外壯觀。

但一只手卻伸了過來，将某透明的人瓶子挪開，謝棠凝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不需要這個。”

難道是魅魔生來特殊？但池青魇畢竟是新手，他半分也不行弄疼對方，“不，你別任性。”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你理解錯了。”

池青魇：“？”

溫熱的身軀徹底貼過來，謝棠凝心髒的位置緊挨着男人寬厚的肩膀，有力的心跳聲傳達給對方。

而小魅魔整個身體的重量也完全交付在池青魇身上，灼熱的呼吸鋪灑而下，惹得耳廓迅速染紅。

謝棠凝放低聲音，“我的意思是，我啊，其實已經做過準備工作了。”

池青魇：“？！”

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種事，起碼池青魇不行。

只需要相彙的眼神便能讀懂意思，二人度過美好的夜晚。

在第一次嘗試時還遭遇了不少險阻，雖沒有吳橙所說的那麽離譜，但池青魇也只堅持了幾分鐘。

可惜深淵之主天賦異禀，從第二次開始，便是謝棠凝大口喘氣，在高頻率的晃動下好不容易抓住池青魇的胳膊。

哭着求饒，希望對方快點放過自己。

“你要再多來一次？”池青魇反問道。

謝棠凝的精神已經搖搖欲墜，沉浸在快//感中的他半晌才反應過來。

“什麽？我沒有…”

但話語也被吻所吞噬，不得不說老男人開葷就是可怕，兩人足足大戰到天亮才停歇。

而之後類似的活動甚至被列為每日必做，險些讓謝棠凝懷疑對方會彈盡糧絕。

不對，他已經淺淺懷疑過了，可惜迎來的是更猛烈地進攻，令謝棠凝完全無法招架。

日子便一天天過去，池青魇因為新項目忙起來，但還是會每天回家，抽出時間陪伴謝棠凝。

這本是美好的生活，唯一的不足是系統還未找到回家的方法。

【哇，劇情時間線已經過去了，反派大佬什麽事都沒有，皆大歡喜皆大歡喜！不過回去的方法我還沒有找到…】

無論是慶祝還是噩耗，謝棠凝都是興致缺缺的模樣，他聳聳肩。

【哦，這個樣子。】

系統疑惑：【你不在意嗎，按道理現在已經是你可以回去的時間點了，但是傳送沒有打開，要是之後池青魇又出現意外怎麽辦？】

畢竟待在這個世界便是一種危險，世界意識無時無刻想奪走池青魇的生命。

【啊，但着急也沒用吧？】謝棠凝含糊道，他發揮自己樂天派的思想。

【而且你想想看，如果池青魇真的碰到意外了，咦，剛好殘疾了，不是還能上演殘疾大佬的戲碼嗎？】

系統莫名卡殼，【……】

【其實你之前說的劇本我還挺喜歡，你想想看，他只能坐在輪椅上，然後靠我在上面動…】

系統不忍直視，【停停停，你正經一點…啊，算了，哎呀人類的感情真是複雜，我記我記。】

【哼哼，好好學着吧你。】謝棠凝得意洋洋道，殊不知現在他有多麽得意，未來他也将更加絕望。

時間轉瞬即逝，在未來的數年間，無論系統如何嘗試，他們仍未找到回去的方法。

而池青魇的靈魂固然強大，但身體仍是“羸弱”的人類。

身為人免不了生老病死，不知不知覺，他也即将奔四，時間追上了他的腳步，原本俊秀的容顏上也浮現皺紋。

好在池青魇經常運動，外加底子優秀，時間也對他格外寬恕，他并沒有變成挺着大肚的油膩總裁。

時間反而增加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倒不是說他原先的模樣不成熟，而是多了別樣的風情。

作為當事人的謝棠凝表示，類似于電影中西部的老牛仔，變得痞帥痞帥的。

“怎麽一直看着我，我的臉上有什麽嗎？”池青魇疑惑道，他手上還在處理繁雜的公務。

兩人完全沒有考慮過孩子，還過着幸福的二人世界。

謝棠凝近幾年也獲得不是大獎，但為了陪老攻，他推掉了大部分工作。

他們經常待在一起，而謝棠凝總喜歡凝視着池青魇，幾年了也不顯膩。

“沒呢，看你太好看了哇，嘻嘻。”謝棠凝輕笑，晃了晃身子。

池青魇撫摸着自己的臉，沉默片刻道：“不覺得我老了不好看嗎？”

“完全沒有啊！天啊，怎麽會有這麽帥的家夥呢！”謝棠凝驚訝道，毫不誇張。

池青魇也跟着笑出聲，搖搖頭，“你啊…你倒是沒有怎麽變。”

他的最後一句話很輕，仿佛要風一吹便會吹散。

是的，謝棠凝是身穿到這個世界，他身為魅魔擁有無窮無盡的壽命，短短數載又豈會老去？

謝棠凝本人一怔，悲傷的神情轉瞬即逝，他又換上開心果的模樣。

“那當然了，畢竟我天底下最可愛的人了，要是老了豈不是一堆人都會傷心？”

“也是。”池青魇一本正經回道，接着處理合同。

但他卻遲遲沒有動筆，不知過去了多久，池青魇才啞着嗓子說：“其實我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謝棠凝：“……”

池青魇輕嘆，扭頭時視線不經意擦過鏡子，望見自己頭頂的一縷白發，反倒釋然一笑。

“我一直把你當作上天贈與我的寶藏，我知道與你存在着差距，或許我沒有辦法陪你走完全部的路。”

謝棠凝淡笑，語氣變得有幾分哽咽，不再像往常那般堅定，“說什麽呢你…”

“沒事的。”池青魇溫和道，歲月磨平了他的棱角，男人學會了溫柔與體貼，也将最好的年華贈予對方。

身為人類的池青魇與深淵之主最明顯的區別便是，他知曉死亡，明白那是屬于自己的最終結局。

正因如此，他會更加珍惜每時每刻。

池青魇捧起謝棠凝的雙手，正如數年前的告白，也正如每一個日日夜夜。

他将謝棠凝的手牽過，仔細地揉搓，不願意放過每一處。

“餘生我也會一直愛你，永遠永遠…直到我的生命盡頭。”池青魇許諾着。

大人的許諾總是失言，總會有千百種借口和情況打破諾言。

但池青魇做到了，他窮盡一生去愛一個人，直到他頭發花白，也緊緊握着對方的手不放。

謝棠凝的模樣仍未改變，他還是最可愛的小魅魔，柔軟的卷發又黑又茂密，雙瞳更是炯炯有神，眼底總閃着耀眼的光芒。

宛如最名貴的寶石，生來便值得所有人的寵愛。

但反觀池青魇，他已是人老珠黃，頭發花白。

不少人誇贊他即使變了老頭也是神采奕奕，老頭裏最帥的一個，但只有他內心知道，比起他的愛人，這根本不算什麽。

“咳…咳…”

沉重的咳嗽聲響起，人老後總是繞不開疾病，又因謝棠凝容貌不變，為了不起疑心，兩人選擇隐居，定期也只有不同的醫生出入。

謝棠凝連忙扶起他，問道：“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了嗎？”

“沒，沒，我習慣了。”池青魇輕輕搖着頭，他的動作變得很慢很慢，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

夕陽的光灑在卧室裏，暖洋洋的，池青魇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望向窗外一塵不變的景象。

他又緩緩說道：“都說老了就不會畏懼死亡了，但…我真的不想死。”

他如孩童般說着不可能的心願，但他已經活了八十多歲了，近幾年身體狀況急轉直下。

衰老後身體本就會出現一堆毛病，怎麽治也回不到曾經。

謝棠凝握住他的手，輕聲回道：“嗯，很正常的。”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仿佛有一塊石頭卡在喉頭，苦澀發緊，甚至影響着呼吸。

“我好想好想…好想再多活一點，再多陪陪你。”池青魇斷斷續續闡述着自己的願望。

電視裏總出現因為疼痛放棄治療的情況，但無論周圍人如何相勸，池青魇就是不願意。

疼痛是活着的證明。

他想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他…不想與謝棠凝分離，也不想讓愛人孤身一人。

好在他的愛人是堅強的，池青魇引以為傲，每當他在床前瞧見謝棠凝的身影，都會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我現在是不是很醜？”池青魇躺着問道，他還記得謝棠凝是個顏控，只喜歡帥哥哥。

謝棠凝拼命搖頭，“哪有，帥死了，前不久不是還有人要給你介紹人嗎？”

說的話還有一股醋味。

池青魇卻輕笑，教育道：“我們之間…不需要騙我的。”

謝棠凝：“……”

他垂下腦袋，用力攥緊衣服，揪成一團，半晌才悶悶道：“是的，醜死了，完全比不上我。”

“是啊，是啊…”池青魇感慨，他卻以此慶幸，“還好你沒有變，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我好怕，好怕忘記你曾經的樣子。”

謝棠凝抿嘴，他長舒一口氣，“我會永遠記得。”

“好，那就拜托你了…”池青魇笑着說道，沒過多久便阖上雙眼。

他的精神有限，平時清醒的時間都會選擇和謝棠凝聊天，珍惜每一秒的時間。

而當晚，某一刻來臨之時，池青魇猛地因病痛疼醒，他明白自己的時間到頭了。

池青魇的雙手止不住顫抖，謝棠凝就趴在他的床頭，但他不忍心叫醒，也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

幾乎用盡全力，池青魇終于抄起桌上的紙張，他想盡快留幾句話，但雙手卻不聽使喚，只能寫出歪歪扭扭的字。

“咳…咳…”池青魇争分奪秒，他真的做到了，直到生命盡頭都深深愛着謝棠凝。

他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而隔天，疲憊的謝棠凝睜開眼後，床上的人已經失去呼吸，靈魂也不在軀殼之中。

謝棠凝：……

【他似乎給你留了張紙。】系統小聲提示道。

謝棠凝忙不疊翻開被褥，果真在側邊翻出揉成團的紙張，将其攤開後，上面盡是歪歪扭扭的字。

系統貼心詢問：【根據他之前的筆記反應，意思是我…】

謝棠凝卻打斷道，語氣冷清，宛如池青魇一般冷靜自持，“我看得懂。”

紙上寫着：“我的生命走向了盡頭，很抱歉，接下來的路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平時做飯的時候記得少放糖，出門時記得關門，不要一個人走夜路，記得早睡早起…”

話語斷在這裏，紙張上出現很長的劃線，而尾部的字顯然更大。

那是一遍又一遍，重複卻又真摯的——————

“我愛你。”

在生命的盡頭，池青魇不想停筆，在意識混沌的時刻，他書寫着同樣的話語，用最直白的字表達他的愛意。

系統也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池青魇用情至深，【你還好嗎？】

“啊？我很好，怎麽了嗎？”謝棠凝反問道，他拼命想要忍住，卻在瞬間眼淚止不住流下。

再也停不下來。

謝棠凝嗓音哽咽，“我很好啊，我真的很好，反正他那麽強大，我再去找他不就好了。”

系統沉默，它識趣地離開，仍由謝棠凝嚎啕大哭。

“嗚嗚嗚…唔。”謝棠凝邊哭邊抹，但怎麽也止不住。

周圍的一切都被淚水打濕，他的眼睛幹澀發脹，最終因為疲倦癱倒在地上。

而謝棠凝哭暈後，原本豪華的別墅刷的消失，

世界變得暗無天日，一切都歸于混沌。

謝棠凝是唯一發着微光的生物，但此刻他的身體正在下沉，四周泛起微弱的漣漪，而屬于池青魇的光點只能圍着不停打轉。

一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從不遠處走來，“噠、噠、噠”，祂平穩地行走在水面上，直至停在謝棠凝的身前。

“人類也不過如此。”男人的聲音有幾分空靈，宛如神祇。

不，或許祂正是神祇。

只是輕微揮手，謝棠凝下沉的速度便陡然加快。

“愛情不過是前進路上的絆腳石，你選錯了方向，也選錯了做對的對象，與命運抗争的後果必然是敗給命運。”

神不夾雜任何感情宣布，祂輕視謝棠凝的所作所為，最終轉身，準備結束這場鬧劇。

“嗯？”祂過于飄逸的衣尾仿佛被什麽絆住，祂再度扭頭，卻撞入一片紫色的深淵之中。

“嗚嗚嗚。”裝模作樣的哭泣聲響起，謝棠凝竟從沼澤一般的地面站起，臉上洋溢着壞笑。

“終于讓我逮到你了，嘻嘻，開玩笑，你竟然想通過精神擊潰最強的魅魔？”

謝棠凝的笑容自信又狡黠，他舔了舔嘴唇，“還早了一百年呢。”

作者有話要說：

哎這章寫得很悲傷，主要是我自己也經常會思考這個問題吧

審核看的見嗎，明明一筆帶過了啊……！！！

為了說明在床上打滾真的只是打滾，特地形容成土撥鼠了…

求放過

已經四五遍了…

想睡覺

我都想在文中寫（看看這裏真的什麽都沒有啊！）

但是感覺會破壞閱讀體驗

總之我再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