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同

第4章 不同

晏寶珠并不是校學生會的成員,她參加的社團也不是什麽大社。

會收到那條短信,也是有別的原因。

學生會人數不足,因此其他大社進行校際比拼的時候,邊緣社團就作為勤務組,幫忙處理一些雜事。

“漫畫社的人到了沒有?”

戴着眼鏡的學生會成員環視着集合地點。

“都到齊了!”

晏寶珠最後一個跑入隊伍,和漫畫社社長陳加站到一起。

悲催的漫畫社,一共只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高一的學弟還摔斷腿不能來校,因此兩人就是全員到齊。

“好,漫畫社的工作是……嗯,你們只有兩個人,”學生會成員看了晏寶珠一眼,推了推眼鏡,“搬東西還是算了,中京的人這段時間會住學校宿舍,你們就問問他們有什麽需要的,太麻煩就別理他們。”

看着晏寶珠微微睜大的眼睛,學生會的又進行了優美的中國話處理。

“這也是為了讓他們出門在外學會堅強。”

晏寶珠明白:“好勒!”

等學生會的把調查問卷表格發給晏寶珠和陳加之後,兩人就出了會場,往學校宿舍走去。

池江的學生宿舍當然非常不錯,大多是單人間,也有為了方便兄弟姐妹互相照顧的雙人間。

中京的學生都單獨住在一棟樓裏,以保證隐私和安全。

“最近有看《海O王》嗎?”陳加抱着問卷,臉頰上的軟肉一顫一顫的。

“看啦,月底我會把閱讀報告發你郵箱的!”

晏寶珠和陳加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漫畫社就是這點好,看書免費,藏書全部由社長陳加提供,每月交一篇閱讀感想就行。

漫畫社還有大量編外人員,俗稱看白書的。

看白書的不用交報告,完全是漫畫社裏的氣氛組。

有時候晏寶珠也會覺得陳加好像是個在學校裏開閱書攤的,不過這位心寬體胖的社長并不在乎,直說人多才好。

“前邊……是保镖嗎?”

陳加擡頭看向前方,在林蔭道的盡頭就是給中京學生安排的宿舍了。

只是在宿舍樓棟下,好像還有一些穿着黑西裝,戴着藍牙耳機的人站在四周。

“畢竟也是某某的小姐和某某的少爺,大老遠來到這邊,家裏人不放心吧。”晏寶珠一看就明白。

“明明是在學校裏,能有什麽危險啊。”

陳加不屑撇嘴,他和其他池江的人一樣,覺得中京來的人就是裝。

等到了樓下,那些保镖果然上前阻攔。

知道晏寶珠他們的身份後,其中一個保镖就請他們在樓下的會客室暫等。

沒一會,就有一個高大爽朗的男學生走了進來。

“兩位同學,謝謝你們特地過來!”

那個男學生站在會客室裏,笑容燦爛地與陳加和晏寶珠都握了握手。

只是輪到晏寶珠時,他還多說了一句。

“我是祁臻,你還記得我嗎?”

晏寶珠笑容依舊,只是眼神裏透露着茫然。

對方緩緩松了手,也像是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笑了起來。

“去年校際交流的時候,我們這邊登山遇險,你救了我,不過當時人很多,你不記得也是應該的。”

祁臻微微低頭,只與晏寶珠稍微湊近了一點,又保持着禮貌的距離。

“這段時間我都在這裏,下次再見……你會記得我就好了。”

祁臻接過問卷,晏寶珠遲疑地點頭。

“嗯,我會記得。”

畢竟下次還要找你回收問卷。

祁臻則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連笑容都有些傻兮兮起來。

“我們現在這批只是先來的,等他們剩下的人都到了,再來拿問卷吧。”

“那麽,我們就先告辭了。”

晏寶珠和陳加對着祁臻點點頭,随後就離開了這裏。

他們知道中京高中的大部隊還沒來,先來的這些算是探路前鋒。

希望他們不要在問卷上寫什麽稀奇古怪的要求。

“祁臻,我可以在問卷上邊寫想吃烤羊羔嗎?廚師進來現殺現烤的那種。”

一個中京學生笑嘻嘻地揮着問卷。

“你敢寫可以寫啊。”

祁臻頭也不回,依然站在窗邊看着樓下。

“等星白來了,不怕被他打死的話。”

明知道祁臻是在恐吓,但那個學生還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乖乖在問卷上邊勾了“非常滿意”。

只是他勾完之後,祁臻還是盯着窗外,人應該都走沒影了,不知道自個還在回味什麽。

真是入魔,去年那場意外他也在現場,倒是覺得晏寶珠挺可怕的,祁臻卻像是情根深種。

送完了問卷,晏寶珠和陳加就沒什麽事了。

陳加下午沒有選修課,要回漫畫社繼續看書。

而晏寶珠下午還有兩門課,歷史和地理。

“我還以為你會考國外的學校。”陳加有些稀奇。

池江高中的部分學生之所以比較松散,是因為都在準備考到國外去,有資源和推薦更好操作。

當然,頂尖的國外優勢大學,不比參加國內考試簡單。

“我想念的專業,國內的也不錯。”

晏寶珠看着陳加一臉好奇,笑着解釋。

“我想當攝影記者。”

陳加噢喲一聲,這工作聽起來很時髦,但他家裏也有人幹這行,很是辛苦。

“這也挺好的,加油,你一定能考上。”

晏寶珠嘿嘿一笑,并沒有說什麽“哪裏哪裏,我一定努力”之類謙虛的話,正大光明地接受了祝福。

“對啦,漫畫社裏的書櫃有一個櫃腳壞了,我已經叫人來修了。壞的那一個貼上了紅色的标簽警告,你回去看書要小心,別砸着你。”

眼看陳加要走,晏寶珠想起這件事來,連忙叮囑。

陳加微愣,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又語意不明地說。

“你就是這點,很容易招惹癡男。”

一舉一動看起來都十分溫柔體貼,但這也只是晏寶珠的慣性本能。

時間長了,就讓人想要在她面前更特殊,在她心裏占據一席之地。

得不到的話,很容易心理扭曲。

“算了,你看起來也是不懂。”

看着晏寶珠有些茫然的表情,陳加聳肩,和晏寶珠揮手道別。

等晏寶珠伴随鈴聲踏入教室,盧潇潇像小海豹一樣,嗒嗒嗒拍着身旁的空位,已經給她占好了位置。

“來得正好!老師也有點事,可能會晚五分鐘到。”

盧潇潇看着晏寶珠喘氣的樣子,就知道她是一路跑過來的。

“和你竹馬聊了這麽久啊?不吵架了?”

晏寶珠扶額:“都說了,我們沒吵架。”

“行行行,又複合了嘛。”

盧潇潇笑起來,她是知道晏寶珠和沈霁沒交往的,不過愛開開玩笑。

前後排的學生則自晏寶珠落座就開始豎起耳朵,一邊假裝翻書,一邊若無其事地偷聽。

“真的不是,不要開玩笑了。你這樣說,以後沈霁怎麽做人。”

受到老天爺托夢的晏寶珠語氣非常認真,盧潇潇輕咳一聲,舉手投降。

“好嘛……不過我想他是不大想做人的。”

五分鐘後,歷史老師準時進入教室,還有兩個穿着白色校服的中京學生走進了教室。

校際交流非常自由,中京的學生可以自行選擇想聽的課。

其他學生到陌生的學校時,總會覺得格格不入,因此行走起來難免束手束腳。

但這兩人卻不會,大大方方坐在第一排,姿态閑适,時不時與老師探讨幾句,好像他們本來就在這。

池江的學生就像看見魚餌入箱的魚,嘩啦啦開始鬧騰起來。

這堂歷史課簡直是史上質量最高的一節課,幾乎人人都是歷史大師,能對課堂上的任何一個問題結合中外歷史侃侃而談。

以前倒沒有這麽積極,只是不能讓中京的人把他們看扁了!

歷史老師也很高興,看來校際交流在打雞血這方面起到了良好作用。

等下課的時候,老師的身邊圍了許多學生,看來是下課後還要繼續表現了。

晏寶珠和盧潇潇就不争着當臨時的好學生,直接拿着課本離開教室,趕着去上下一堂課。

只是剛和盧潇潇道別,晏寶珠就在走廊上看到剛才上歷史課的那兩個中京的學生和一個池江同學起了摩擦。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撞到的!”

那個池江的女同學像是急着去上下堂課,在拐角處跑得急了,不小心撞上了別人。

沒有像言情劇一樣,手裏拿着畫冊顏料,或者飲料鮮花什麽的,絕沒有蹭上什麽東西。

但那個中京學生卻一言不發,只擡手把自己的白色立領校服外套脫下,漫不經心地把它扔到了一邊的白色大理石欄杆上。

……配上那人輕慢的眼神,顯然是覺得被人一碰就髒了。

可那衣服明明依然雪白。

“沒關系。”

那兩人臉上挂着虛僞的笑,可卻沒有走,而是仍站在女同學面前,像是要等她的一個回應。

池江的女同學一時怔愣,她在池江還沒遇到過這種事。

池江雖然也是所謂的貴族學校,卻很少有這類事發生。

有錢的小姐少爺很多,靠獎學金進來的學生也不少,卻不曾有這種泾渭分明的氣質。

這兩人沒有像電視裏的惡霸一樣要求天價索賠,也沒有口出惡言。

只是眼裏透着明晃晃的惡意與不耐,只是想讓人覺得低他們一等。

這種情形比直接開罵,還讓人不知所措。

“怎麽了?”

少女悅耳甜蜜的聲音在那三人身後響起。

晏寶珠邁着輕盈的步伐走上前,微微歪着頭,內扣的發尾軟軟地落在肩上。

“衣服不能随地亂扔哦。”

中京的學生眯起眼,打量着晏寶珠。

女同學則磕磕巴巴地說:“我不小心撞到這位同學,他,他就……”

晏寶珠拿起仍在欄杆上的衣服,擡手往前遞。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中京暫住的宿舍裏有幹洗房,如果需要手洗的話,我們也可以負擔請人的費用。”

看着中京學生依然神色不動,晏寶珠的笑得眯起了眼。

“再多就不可以了,這裏是池江。欺負老實人是會被趕走的。”

晏寶珠說完這句話,那兩個中京學生微愣,随後其中一個就笑着上前把外套接了過來。

“只是覺得熱,暫時脫了外套而已。謝謝。”

那兩人離開了長廊,女同學松了一口氣,上前向晏寶珠道謝。

“謝謝你……我都不知道哪裏惹到他們了,那種樣子好像得我下跪磕頭這事才能完。”

“這本來就是很沒道理的事,下次再有,你就當做沒事轉頭就走,他們要糾纏踹他們一腳也行,他們又能怎麽樣呢?中京的再嚣張也不敢在池江擺威風。”

晏寶珠擡手拍拍對方的肩膀。

“你又不求他們什麽,怕什麽呢。”

女同學這才徹底放心,對着晏寶珠笑着揮揮手,去別的教室了。

晏寶珠看着她離開,又拿出手機默默給學生會發了一條投訴訊息。

舉報校園不良行為人人有責!

今年中京也有垃圾人來到池江!

給老娘上天去吧!

只是等到晏寶珠放學時,她在校門口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在晏彤和蘇兆文離婚之前,她時常乘坐那輛車去學校上學。

看着車上下來的眼熟司機,晏寶珠皺起眉頭。

之前和同學說的話其實還有後半句沒說完。

這世上還有些爛事,是你不求什麽,但有人要求你什麽。

“寶珠,爸爸來接你。”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了蘇兆文的臉。

他嘴角微揚,看起來慈祥又親切,只是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裏,晏寶珠只看到虛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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