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蘇沅嗓音嬌嬌軟軟,尾音透着撩人的甜膩。

曾經,自诩冷酷無情的傅大總裁,對這兩個字毫無感覺的,認為不過就是一個稱呼,和張三李四沒區別。

但他今天才知道,這稱呼,區別大了。

在商場上叱咤風雲,說一不二的龍傲天,突然就被一個稱呼束住手腳。

他極力将眼底暗湧的情緒掩藏,克制自己為了一個稱呼就亂了陣腳。

內心風起雲湧,幾番掙紮,還是沒能完全将心裏的悸動壓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剛剛說我是你的什麽?”

“老公呀。”蘇沅回答得極其自然,仿佛他已經這麽稱呼他很久了。

在蘇沅當下的認知裏,他覺得這樣的稱呼理所當然。

網上那些關于他和傅朔寒的報道他剛剛都看過了,全網都在羨慕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夫,現場的配圖他也逐張點開,仔細辨別。

自己依在傅朔寒懷裏時神情幸福自然,傅朔寒親吻他額頭的時候目光深情專注,由此可見,平日裏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

既然他們感情好,都已經訂婚住在一起,互相稱呼親密一點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但蘇沅心裏所想傅朔寒并不知情,他定在原地沉思了好一會兒,指指趙辰:“那你記得他嗎?”

蘇沅像個認真聽講的小朋友,傅朔寒指向趙辰,他的眼神就很乖地追過去看着趙辰,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他剛剛和我介紹過自己了,他是我的護工。”

傅朔寒又指回自己:“那你知道我和他有什麽不同嗎?”

蘇沅的目光在他倆之間蕩了幾個來回,最終落在傅朔寒身上,很認真地回答他:“你長得好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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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他進門,蘇沅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經在心裏誇自己眼光好了,身高腿長,肩寬腰窄,五官英俊帥氣,找老公就應該找養眼的嘛。

被誇好看都是會高興的,傅朔寒當然也不例外,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放輕了:“我是問你知道這兩個身份哪裏不同嗎?”

他的這個問題,把糊裏糊塗的蘇沅給難住了,身份哪裏不同?

傅朔寒沒催,在一旁靜靜等着。

蘇沅繃着一張小臉認真考慮了很久,心裏終于有了點眉目,對傅朔寒勾勾手:“來。”

傅朔寒俯身湊到他跟前:“想明白了?”

蘇沅嗯了聲,擡起手勾住傅朔寒的脖子,仰起頭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沒輕沒重的一口,不是輕飄飄地掃過,傅朔寒切切實實地感受到唇瓣間溫軟的觸感。

腦子裏有東西轟的一下炸開,這次的沖擊顯然比剛剛的還要大,他在蘇沅病床前,僵成了一尊雕像。

蘇沅搞完突然襲擊跟沒事人一樣,還認認真真地給雕像講解:“老公可以親親抱抱,護工不行喔。”

他回答完問題,很期待地等着雕像回應。

但雕像自己都懵着,暫時做不出任何回應。

他的腦子裏驚濤駭浪蕩了一波又一波,半天才回過神兒,開口時嗓子啞了:“你困了,睡覺吧。”

蘇沅等了半天回應,就等來這麽一句沒頭沒腦地敷衍,立馬不開心了。

他從昨天在重症監護室就開始睡,一直到剛剛才醒不久,睡了二十幾個小時,剛醒這麽一小會兒,哪裏會困,非常不高興地拒絕:“我不困,我餓了。”

一直在旁邊充當高瓦數燈泡的趙辰,終于找到退場的機會,興沖沖地搶答:“我這就去給蘇先生準備吃的。”

話說完,生怕被攔住似的,兩步閃現到門口,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蘇沅看了看還撐着胳膊,附在自己面前的傅朔寒,貼心地提醒:“老公你一直這樣不累嗎?坐下休息吧。”

蘇沅這會身體特別虛弱,說話時語調很溫柔,叫老公時帶着點小親密,聽上去就更甜了。

傅朔寒腦子裏勉強壓下去的驚濤駭浪又開始蕩漾,他感覺像被妖精勾了魂兒,怎麽坐椅子上的自己都不知道。

還沒恢複記憶的原因,蘇沅很沒有安全感,剛剛和傅朔寒鬧小情緒的事他轉眼就忘了,找到機會又去摸傅朔寒的手,聲音軟乎乎地問:“我們牽着手好不好。”

傅朔寒心裏雖然兵荒馬亂,但還是穩穩地握住了蘇沅的手,以防被蘇沅看出破綻,找話題掩飾尴尬:“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林耀待會就過來。”

“哦。”蘇沅對醫生的事一點不關心,随意應了聲,把傅朔寒的手拉到自己的跟前,小貓撒嬌似的用額頭蹭了蹭他的手背,聲音粘糊的膩人:“傷口疼,喘氣都疼。”

“傷口疼屬于正常現象。”傅朔寒剛提起林耀,人就進門了。

他的出現像是一記破陣的符咒,将傅朔寒被妖精纏住的魂兒給拽了回來。

魂神歸位的傅朔寒在不被任何人察覺的時候,偷偷舒了口氣。

林耀先檢查了蘇沅的傷口,恢複得不錯,沒有出現滲液感染的情況,之後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

蘇沅現在只認得傅朔寒,和他之間的事也是剛剛在網上看到才知道的,其餘的事一概不記得,對于林耀提出的問題,回答得亂七八糟,聽得傅朔寒在一旁默默懷疑人生。

不過無論蘇沅的回答有多離譜,林耀都表現得十分淡定,始終耐心地聽着他的回答,時不時地做記錄。

他填完查房記錄,按例叮囑術後注意事項:“要克服疼痛盡快下床活動加快代謝,還要做肺功能訓練,飲食方面要以清淡為主,辛辣油膩的食物不能碰,多休息,不能吸煙、不能飲酒、不能同房。”

蘇沅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反正聽得很認真,還不忘虛心請教問題:“肺功能訓練疼嗎?”

林耀點頭:“會有痛感。”

聽到會疼,蘇沅顯得有些不高興,想了會又問:“為什麽不能同房?”

林耀知道他谵妄的症狀還沒消失,不太懂每個詞的準确意思,會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笑着回答:“因為也會痛。”

蘇沅聽到會痛,表情果然變得凝重,不再瞎問,乖乖聽話:“我都記住了。”

林耀囑咐完注意事項以後并沒有待太久,他離開後蘇沅躺在病床上這瞅瞅,那瞧瞧。

他剛醒來那會慌忙起身,把傷口給扯疼了,他被疼出陰影,現在只敢老老實實地躺着一動不動。

但幹躺着終究是無聊的,他看來看去視線就又轉到了傅朔寒身上。傅朔寒正在處理秘書發過來的一份緊急文件,一時沒留意到他。

蘇沅也看出他有事情急着處理,沒打擾他,只眼巴巴地等着。

不過他也沒幹等着,上上下下把傅朔寒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越看越滿意。

傅朔寒處理完文件,擡頭就看到蘇沅神情又乖又可愛地在盯着自己。

傅朔寒:“……”剛剛被林耀破了的陣又把他困住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傅朔寒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将神情放冷了些:“一直看着我幹什麽?”

“好看。”蘇沅躺得實在難受,動了動腿,但是又怕疼,不敢動身子,只能讓傅朔寒幫忙:“幫我一下好嗎?我想坐一會兒。”

傅朔寒先替他墊好靠枕,然後按下床邊的按鈕:“這個角度可以嗎?”

終于換了姿勢,蘇沅舒服地籲了口氣:“可以可以。”

坐起來以後他能更清楚地看到病房裏的陳設,之後又伸胳膊比床的寬窄。

傅朔寒在旁邊看着他比比劃劃,猜不透他想幹什麽:“比這個幹什麽?”

蘇沅急忙豎起食指放在嘴唇邊:“噓!”說完指了指門口,一臉戒備:“靠過來我和你說。”

蘇沅現在的神情很像一個剛會說話的小孩一臉嚴肅地要給你講個驚天大秘密。

傅朔寒并不覺得他有什麽正事要和自己說,但還是很配合地靠過去。

蘇沅壓着調子,一字一頓很認真地講:“我在量床的大小,我今晚要和你同房。”

傅朔寒差點被他的這段話給吓個趔趄。

其實他心裏知道蘇沅根本不懂同房的意思,他的理解估計是兩人在同一個房間睡覺而已。

但他不懂,傅朔寒懂,冷不防聽到免不了心要跳快上一拍。

回過神兒後又覺得蘇沅神神秘秘、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有趣,情緒一時上頭,在他臉頰上掐了一把:“別胡說。”

蘇沅臉皮粉薄粉薄的,又因為手術後身體虛,臉上一點點紅痕都看得很明顯,白裏透粉的臉蛋很像甜甜糯糯的點心,引得人很想咬一口。

蘇沅不滿地抹了下被傅朔寒掐過的地方:“沒胡說,我晚上就要和你睡。”

“醫生不讓。”傅朔寒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

蘇沅看出他是認真的,也不笑了,拉着臉始耍小脾氣:“我們偷偷的,他又不知道。”

傅朔寒今天的耐心格外多一些,跟他商量着:“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不一起睡是為你好。”

蘇沅把臉轉到一邊哼他:“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一起睡。”

傅朔寒愁得嘆氣:“一起睡你傷口會疼。”

“那你輕一點,別弄疼我不就行了。”

傅朔寒:“……”

趙辰送飯過來的時候,病房裏很安靜,蘇沅轉頭看着窗外,顯然是在生氣。

傅總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坐在病床邊。

趙辰看了看兩人,沒多問,這是張管家教他的。只把蘇沅之前吃過的米粉端到小餐桌上:“林醫生說術後第一頓先吃這個。”

蘇沅前段時間吃這個米粉都快吃吐了,他現在雖然不記得這是什麽口感,但是聞到米糊的味道,本能地皺起眉頭,加之心情不好,氣呼呼地瞪着米糊:“我不想吃它,它看着就很難吃。”

平時趙辰會勸他的,但蘇沅現在的脾氣他根本拿不準,只能求救地看向傅朔寒:“傅總,我去趟護士站,去備注蘇先生用餐時間。”

傅朔寒眼睜睜看着趙辰又一次找借口溜了,又沒有其他辦法,誰讓是自己惹生氣的。

端起米糊攪了攪,惆悵地嘆了口氣,在心裏默默回想自己把蘇沅弄回來這段時間裏發生的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他覺得大方向是沒問題的,做生意講究目光長遠,不能拘泥于眼前,所以選擇先把他身體養好的策略沒錯,但那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蘇沅看着他攪米糊,滿滿地抗拒:“我不吃。”

傅朔寒沒出聲,而是舀了一勺自己嘗溫度,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不過味道确實不好,怪不得蘇沅這麽抗拒,但不吃是不行的。

他把碗往蘇沅面前一放,面無表情,冷冷道:“吃完它。”

蘇沅也板着臉,正要說不,他又補了後半句:“今晚我們一起睡。”

剛剛還板着臉的蘇沅聽到後半句,立馬笑了:“好诶。”

雖然本能抗拒米粉的味道,但之前吃了那麽久,也習慣了。

一碗米糊份量并不多,蘇沅沒一會就吃完了。

蘇沅的體力跟不上精力,雖然不是很想睡覺,但吃完東西沒一會還是禁不住困,睡着了。

他睡着了,傅朔寒一刻鐘都不敢耽誤,叫來趙辰守着,自己回公司。

但他并沒在公司多待,簡單開了個會,拿上電腦和重要的文件又趕回了醫院。

蘇沅睡得比較久,他回來時人還沒醒,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才睡醒。

傅朔寒暫時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完了,想着讓蘇沅快點恢複,開始督促他下床活動。

蘇沅自己也想快點恢複,忍着痛,被傅朔寒扶着下床。

第一下起身時爆疼,傷口從皮肉撕扯到內髒,那一瞬間蘇沅感覺自己渾身力氣都被瞬間抽走,靠在傅朔寒懷裏緊緊咬着嘴唇,臉上疼到沒有一點血色。

傅朔寒則像在懷裏碰了個易碎的泡泡,緊張到呼吸都跟着放緩了。

看到蘇沅靠在自己懷裏,身子都疼得發抖,他下意識想說別練了,但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他耐心地将蘇沅擁在懷裏,等着他慢慢調整氣息,小心翼翼地配合他的動作,一寸一寸慢慢将人從床上扶了起來。

蘇沅兩腳落地時,整個人抖得更厲害了,身體所有重量都依在傅朔寒身上。

傅朔寒一邊要承受他身體的重量,一邊又要非常仔細地托住他的身子,避免牽扯到他的傷口。

一圈走下來,蘇沅才漸漸适應了傷口的存在,調整到合适的角度,邁步時不再牽扯傷口。

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讓他對下床活動産生抵觸心理,傅朔寒一直在陪他聊天。

蘇沅的意識認知沒恢複,一些事情他自己說得一板一眼,可在正常人聽來就沒有一句正經話。

傅朔寒權當自己在哄小孩子玩兒,聊天時句句順着他,跟着一起胡說八道。

蘇沅有些走累了,停在窗邊歇着,剛開始還挺開心的,看到外邊光禿禿的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忽然就不笑了,心中一陣感慨。

他始終沒忘了綠茶精的身份,同為植物,看到樹在寒風嘚瑟亂顫,他竟然覺得自己也有些冷了,下意識地搓搓肩膀,憂愁萬分地嘆了口氣。

傅朔寒身為擁有正常思維的正常人,自然知道他冷不是因為和樹共情,而是因為冬天窗邊本來就涼。

于是拿了條毯子給他披上:“窗邊冷,要不你去裏邊歇着。”

蘇沅看到同類受苦,心中正傷感,不想去裏邊,于是搖搖頭。

搖頭時餘光掃到自己身上披着柔軟緩和的毯子,又想到外邊的樹光溜溜在寒風裏站着,心裏更不是滋味,又嘆了口氣,心中滿懷感慨,看來還是修煉成精好,成精能吃飽,能穿暖,不用大冬天的光.着身子站在外邊被風吹。

他這一番長籲短嘆,把一旁的傅朔寒看蒙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以為會看到醫院裏的人情冷暖,或者病痛無奈,但實際上,除了幾棵禿樹,什麽都沒有,于是問:“你在愁什麽?”

蘇沅目光又換到了另一顆同樣啥也沒穿,在寒風裏瑟瑟發抖的小樹上,悵然道:“還是修煉好。”

傅朔寒一聽到修煉倆字,心裏就明白了,他這是又開始雲山霧罩地瞎聊天了。

但暫時沒別的辦法,只能順着他聊,不然惹生氣了還得自己哄,于是也跟着他一起感概:“對,只有修煉才是正道。”

蘇沅:“!!!”驚訝轉身,意外地看着傅朔寒,眼中隐約有光浮現:“你懂修煉?”

傅朔寒略略猶豫了一下,随後豁出去一點頭:“懂。”

蘇沅的意外一瞬間被欣喜取代,兩只眼睛快亮得閃光了:“難道你也是……”怕被門口路過的人聽去,于是他遞給傅朔寒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傅朔寒接受到他的眼神,但卻沒接受到眼神裏的深意,只能順着他的話題繼續瞎編:“對,我也是!”

聽到傅朔寒親口承認是自己的同類,還是修煉成精的同類,蘇沅整個心都開始雀躍,要不是傷口疼,他高興得都要跳了。

一把拉住傅朔寒的手,激動道:“我是綠茶,你是什麽?”

傅朔寒面皮抖了抖,都聊到這了,明顯把蘇沅興致勾起來了,不繼續往下聊是不行的,他兩眼一閉,開始瞎說:“我是咖啡。”

蘇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挽住他的胳膊,興奮道:“我們真的好有緣,快和我說說,是什麽樣的緣分讓我們在一起的!”

傅朔寒稍稍琢磨了一會兒:“五億元。”

蘇沅默念五億緣,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感慨頗深。這麽大的一個緣分,怪不得他們能戀愛訂婚呢。

念了一會兒,拉住傅朔寒的手,誓言旦旦:“讓我們珍惜這段緣。”

傅朔寒跟着附和:“珍惜,一定珍惜。”

蘇沅這會找到了更相近的同類,把窗外光禿禿的樹都給忘了,下床活動得差不多了,又開始跟着趙辰開始做肺功能訓練。

蘇沅肯認真配合,今天的訓練任務很快完成,傅朔寒把他扶回床上歇息。

剛剛訓練時咳了幾聲,導致蘇沅疼得比較重,也是走累了,這會精神狀态明顯不比之前。

他蔫蔫地靠在床頭休息,忽然福至心靈,拉住傅朔寒手指輕輕晃了晃:“你修煉的方法能教教我嗎?”

傅朔寒正在看一份報表,一時沒能編出來,拖延道:“你自己的修煉方法呢?”

蘇沅有些難為情:“我給忘了。”

傅朔寒松了一口氣,忘了就好辦多了:“現在你的當務之急是先讓自己身體恢複,修煉的事先不着急,等你記起以前的事,修煉方法自然也就記起來了。”

蘇沅覺得他說得十分有道理,十分贊同。

但他還是閑着無聊,而且自從知道傅朔寒是自己的同類以後,就覺得他更加親切,安靜了一小會兒又跟傅朔寒搭話:“你是咖啡對吧。”

傅朔寒回應:“對,咖啡。”

蘇沅慢慢撐起身子,坐起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陣:“那你好喝嗎?”

“加糖好喝,不加糖不好喝。”傅朔寒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還得加奶,都加了才好喝。”

蘇沅睜着兩只大眼睛,聽得認真極了,傅朔寒說完好喝,他還沒忍住吞了下口水。

扭扭捏捏地往傅朔寒跟前湊了湊,深呼吸嗅了嗅,但并沒聞到咖啡味兒,幹脆挪進傅朔寒懷裏,埋頭在他脖頸上又聞又蹭。

溫熱的氣息灑在皮膚上,蘇沅像只小動物似的在懷裏拱來拱去,鬧得他不僅脖頸皮膚癢,心尖兒上像是落了根羽毛,撓的他更癢。

傅朔寒被他蹭得實在難耐,扣住他的肩膀,将人從自己懷裏擇出來:“別鬧。”

蘇沅鼻端還萦繞着傅朔寒身上的味道,他又用力吸了下:“我聞聞你到底是什麽味道的。”

蘇沅這種別人說什麽信什麽的狀态,傻乎乎的,但又莫名可愛。

傅朔寒把他扶回床頭靠好:“為了方便隐藏身份,我把身上的氣味隐藏了,所以聞不到。”

蘇沅聽了有些失望,小臉都垮了,但是又不死心:“那你能讓我嘗嘗嗎?”

“嘗什麽?”

“你不是咖啡嗎?給我弄出一杯來嘗嘗,是不是真的很好喝。”蘇沅覺得傅朔寒能修煉成精,又長得這麽好看,他一定是頂級咖啡,所以味道一定不錯。

傅朔寒沉吟了一會兒:“現在不行,你還不能喝咖啡,等你出院以後吧。”出院以後人就正常了,這問題他也就不會再提了。

蘇沅現在對他極度信任,他說什麽就信什麽,一點都沒懷疑,很開心地答應:“好啊。等我出院以後你一定要給我嘗嘗,是不是真的很好喝。”

約定愉快地達成了,傅朔寒以為蘇沅能安靜一會了,但是還沒過五分鐘,蘇沅又來了,神神秘秘的:“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傅朔寒看了看表,快到晚飯時間了:“我也有一個問題,咱們誰先說?”

蘇沅考慮了一下:“你先說吧。”

傅朔寒舉起帶腕表的手,将時間指給他看:“現在已經晚上七點鐘了,待會八點有個非常重要的飯局,所以我要出去一會兒。”

蘇沅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點頭表示同意:“那你要出去多久?一個小時?”

這個飯局真的很重要,傅朔寒也說不太準時間:“我盡量快點回來。”

沒得到具體時間,蘇沅有些小失落:“你別忘了,你答應過今晚要和我一起睡的。”

傅朔寒最看不得他這樣又乖又失落的表情,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聲音都放柔了:“放心,我都記得。你吃過晚飯覺得無聊就找趙辰或者張管家陪你聊天,我很快就會回來。”

蘇沅乖得不得了:“好,我等你回來。”

傅朔寒:“你剛剛要和我說什麽?”

“我想問你,是怎麽變出來咖啡的,教教我,我不僅把修煉的方法忘了,法術也忘了。”

傅朔寒此時才意識到,這話題的走向似乎越來越離譜了。

但身為商界精英的他不會被這點小問題難倒,遇到越是複雜的事情,就越要簡單化處理。

經過這一天的相處,傅朔寒已經可以做到表情嚴肅且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加水。”

過于簡單的回答讓蘇沅有些懵:“都能加水嗎?我也能加嗎?”

“可以,我是咖啡,你是綠茶,都屬于飲品,加水就行。”傅朔寒耐心講解。

蘇沅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如此。”

司機已經到醫院了,傅朔寒穿好外套,臨走前揉了把蘇沅軟茸茸的頭頂:“我很快回來。”

蘇沅彎起眉眼,笑着和他拜拜。

傅朔寒走後沒一會兒,趙辰和張管家就帶着晚餐來了。

晚餐要比中午豐盛得多,蘇沅很喜歡清炖燕窩,吃進嘴裏甜絲絲的,比中午的米糊好吃一百倍。

傅朔寒臨走前囑咐過張管家和趙辰,收了碗筷他們也沒有離開,而是留下和他聊天。

蘇沅現在很依賴傅朔寒,所以三人聊天的內容也多數都和他有關。

張管家在傅宅工作七八年了,比趙辰更了解傅朔寒,只要是蘇沅問的,他都能說出一二。

聊了一會兒,蘇沅看向外邊徹底暗下來的天色,偶爾有風聲從窗外略過,有些擔心傅朔寒出門穿得衣服薄。

張管家安慰他:“蘇先生放心,先生會照顧好自己的。”

蘇沅還是看着窗外,聲音明顯比傅朔寒在的時候低沉很多:“他之前晚上也經常出去嗎?”

“是的,先生的工作一直很忙,需要經常出去參加酒會應酬。”

蘇沅微微皺了眉:“那他經常都要忙到很晚,一定很累。”

看出蘇沅很擔心,張管家只能改口:“先生自己有分寸的,蘇先生不用太擔心。”

雖然得到安慰,蘇沅還是放心不下,心事重重的模樣。

張管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轉頭看向趙辰。

趙辰和蘇沅一起到傅宅,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他為人機靈又細心,和張管家關系處得很不錯。

張管家本能地把視線投向他,趙辰會意,接過話頭:“蘇先生你別發愁,我待會去問問護士有沒有什麽緩解疲勞的方法。”

蘇沅覺得這個靠譜,很贊同:“好啊,你快去問問。”

趙辰出去找護士問方法,蘇沅這邊也沒閑着,點開手機開始搜索。

緩解疲勞的方法有很多,但總共也就兩大類,一類主鍛煉放松,另一類就從吃得入手,養生養護。

搜着搜着,突然兩個熟悉的字眼映入眼中——綠茶。

綠茶可以提神醒腦,延緩衰老,緩解疲勞。這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嗎?

趙辰那邊也很快回來了,說的方法和蘇沅在網上查到的差不多。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過得就要快一些,十點鐘的時候,傅朔寒推開了病房的門。

蘇沅一見到人,就想起身往身上撲,不過被傅朔寒給攔住了:“等會,我身上涼。”

一旁的張管家和趙辰完成任務,找了借口一起走了。

蘇沅安分地坐在床上等,眼神卻不安分,追着傅朔寒,片刻都不放。

即便傅朔寒是座冰山,被這麽灼熱的視線盯着,心裏也刺癢地泛起莫名暖意。

脫掉外套,身上的寒氣散得差不多了,主動走到床邊。

蘇沅親親熱熱地牽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蹭了蹭。

他皮膚白,又軟又滑,擦着掌心的觸感好似上好的緞子,滑膩又柔軟。

傅朔寒實在難抵這樣的誘.惑,指腹在他面皮上貪婪地蹭了蹭。

這一天的時間裏,似乎把他們之前那麽長時間的相處模式全都給推翻了。

蘇沅在他懷裏貼貼蹭蹭的撒嬌,沒注意到傅朔寒變了又變得表情。

直到頭頂傳來一聲嘆息,蘇沅才察覺他情緒不對,揚起臉看他:“你怎麽了?晚上的事情不順利嗎?”

傅朔寒垂眸看着他,能在他漂亮的眼睛裏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看着看着,傅朔寒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輕推開蘇沅的肩膀,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上去平靜一些:“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今晚是林耀值班,我去和他聊聊,很快回來。”

蘇沅看着他才剛剛回來就又離開了,跟着嘆了口氣:“他真的好累呀。”

他覺得自己不能只看着,一定要做點什麽才好。

***

傅朔寒出了病房,沒有去找林耀,而是先去了露臺。

煙夾在他的指尖明明滅滅,一根煙燃盡,傅朔寒臉上的神情才又恢複冰冷。

去找林耀時,他剛好查房回來。

兩人坐在辦公室,林耀翻看着蘇沅的病程記錄:“除了谵妄症狀沒有消失,蘇沅其他情況恢複良好。傅總您可以放心。”

傅朔寒板着冰山臉:“他什麽時候可以徹底恢複正常?”

林耀有些遲疑:“這個說不太準,根據現有的情況來看,應該三兩天的時間就差不多了。”林耀将記錄放到一邊,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傅總您是覺得蘇沅現在這個狀态太累人了嗎?”

“不是。”

林耀每說一句,都會斟酌一會兒:“傅總,我說幾句私人的看法,他現在記憶認知混亂,很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會比較粘着您,這是他依賴您的表現。

比如他在重症監護室裏,醒來後第一個想到的名字是您的,他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說明他潛意識裏将您看得很重。”

傅朔寒沉着臉沒有即刻作答,沉默了好一會兒,起身告別:“林醫生謝謝你的提醒。”

***

蘇沅剛剛讓趙辰幫自己準備了幾樣東西,這會正坐在床上,雙腿搭在床邊,睡褲縮上去一段,露出一段纖細白皙的小腿。

等得有些無聊,蘇沅輕輕晃動着小腿,在床沿邊蕩來蕩去。

病房的門被推開,傅朔寒走進來,他看!到床邊擺着的洗腳盆和熱水壺時,左眼皮開始跳個不停,人也警惕起來:“你不睡覺,把洗腳盆和水壺擺這幹什麽?”

蘇沅興沖沖地招手:“你可回來啦,我給你泡了茶,再不回來都涼了。”

傅朔寒腦子裏快速閃過今天下午時,自己和蘇沅胡說八道的話,看着洗腳盆裏的水,開口時調子發飄:“這是給我準備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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