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蘇沅擡起頭,睫毛上濕漉漉的,眼圈全是淚痕:“真的?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傅朔寒還真是騙他呢,就是想讓他把哭止住,至于稱呼的事,真叫不出口。
別說讓他對着蘇沅叫,一個人躲犄角旮旯沒人地方,他也叫不出口。
什麽寶寶、寶貝、老婆、乖乖……他只在心裏想想人都激靈,要是叫出口,他下一秒就得尴尬而亡。
蘇沅眼尾挂着淚,還在巴巴地等着。
傅朔寒心虛到不敢和他對視,甚至想抓耳撓腮,急得快返祖了。
蘇沅左等右等,還是沒等到,也覺出他是在騙自己,挂在眼尾顫顫巍巍的淚珠突然就斷了線,吧嗒吧嗒地往下滾:“不叫就算了,我以後也不叫你老公了,叫你傅朔寒,叫你傅先生。”
說完賭氣轉身,躺回床上,拉過被子将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被子能蓋住人,卻蓋不住抽抽嗒嗒的嗚咽聲。
他哭一聲,傅朔寒心就跟着軟一分,伸手去拉被角:“別哭了,我給你買禮物好不好。”
蘇沅連點反應都沒有,不稀罕他的禮物。
“鑽石、珠寶、車、房子、店鋪,你自己選。”傅朔寒又伸手去拉被子,發現還是拉不動:“不選了,都買。”
蘇沅還是不吭聲,手緊緊拉住被子不讓傅朔寒掀開。
兩邊僵持着,傅朔寒又不能真不管不顧地把被子扯開,怕傷到他。
蘇沅在被子裏捂着呼吸不暢,接連咳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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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朔寒心裏急得像燒開的水,翻花冒泡,抓心撓肝,可不管怎麽急,還是得先把人哄好了,再哭一會兒人哭壞了。
他彎下腰俯在床邊,搓了兩把臉,又一個深呼吸,喉結滾動幾個來回,兩眼一閉,壓着調子湊近:“寶寶,不哭了好不好。”
他音色本就低沉有磁性,有意壓低了調子,語氣變得更缱.绻暧.昧,湊在近處,聽得人心跳怦怦。
蘇沅抽噎的聲音輕了些,傅朔寒伸手去拉被子,但還是拉不開,明白小病秧還沒消氣,壓低身子湊得更近了:“寶寶,松手。”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傅朔寒叫得比第一次順暢多了,也覺得沒想象當中的那麽難以接受。
他輕輕扽了扽被角:“乖,聽話。”
拉着被子的力道終于松了,傅朔寒順勢把被子掀開了一角,露出一個哭得汗涔涔的小臉。
蘇沅蒙着被子哭得出了一層薄汗,貼着額頭的碎發亂亂地打成了绺,臉頰和耳朵全都變成了粉色,嬌弱惹憐。
傅朔寒指尖細致地擦過他的額頭和鬓角,幫他把淩亂的碎發整理整齊:“不哭了?”
蘇沅嗔怪地看他一眼,把頭扭開了。
傅朔寒雙手撐在他左右,把人圈在底下,不依不饒:“問你呢,不哭了?”
蘇沅躲不開,只能看着他,甕聲甕氣的:“不哭了。”
“那笑一下。”傅朔寒得寸進尺。
蘇沅當然不會聽他的,板起臉:“不笑。”
“叫寶寶呢?嗯?”有些事嘗試過第一次以後是會上.瘾的,剛剛死活張不開嘴的傅總,這會兒寶寶叫得賊六。
蘇沅剛剛哭完一點都不想笑:“別欺負我。”
“寶寶,笑一下。”
蘇沅雙手撐着他胸口,想把他推開。
但他也就僅僅是想想,傅朔寒力氣不知比他大了多少,這點力道撐在胸口和撓癢癢差不多。
“寶寶,笑一下,我……”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今天的罪魁禍首褚昱,戲劇般地又出現了,并且再次被驚呆,下巴險些掉地上。
剛剛某些人還橫眉豎眼地叫嚣‘我永遠不可能那麽叫他’,結果轉身就把人摁床上叫寶寶。
褚昱心中鄙夷,真不要臉啊。
心裏罵歸罵,褚禮表面上還是能維持禮貌的,用手把眼睛遮上。只是他遮得十分敷衍,手指縫寬的能跑馬車:“我車鑰匙掉這個裝海參的袋子裏,我來拿一下。”
傅朔寒還維持着剛才的姿勢來不及起來,冷眼瞪着他:“拿了鑰匙就滾。”
“滾滾滾。”褚昱從袋子裏拎出自己的車鑰匙,嘴裏嘀嘀咕咕:“馬上滾,立馬滾,不耽誤傅總正事。”
他臨走前貼心地把門給關上了。
蘇沅看着還俯在自己身上傅朔寒,這個角度看,他給人的壓迫感就更強,蘇沅又推了推他:“趙辰馬上就會來給我送早餐和藥了。”
傅朔寒頓了兩秒,站直身子:“待會讓趙辰陪你吃早飯,今天公司有兩個會要參加,晚上還有飯局,你自己先睡,別等我。”
蘇沅鬧小情緒都是有時有晌的,知道傅朔寒有正事要忙,很乖很懂事地不會添亂。
傅朔寒一走就是一天,但蘇沅這一天也沒閑着,上午給傷口換了藥,做肺部功能訓練,下午睡了一會,醒來以後下床活動。
他現在已經可以直起腰恢複正常走路姿勢了,今天林耀給他換藥的時候說他傷口恢複得很好,再過一個星期左右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吃過晚飯,蘇沅在醫院的走廊裏溜了一圈,又和趙辰聊了會天,快十點鐘時,蘇沅有些累了,上床準備睡覺。
趙辰替他倒好溫水放在床頭:“蘇先生,有事叫我,你摁這個按鈕,我就可以聽到。”
蘇沅點點頭:“好的,你去休息吧,晚安。”
趙辰走了以後,蘇沅抖開被子蓋好,準備睡覺。
正要關燈時,看到放在櫃子上毯子,遲疑着停下了關燈的動作,想起這是昨晚傅朔寒蓋過以後放在這裏的。
他看看毯子,又看看身旁特地給傅朔寒留出的位置,掀被下床,拿起毯子在屋裏尋摸一圈,塞到了窗簾後的角落裏,塞完以後又把窗簾拉好,不留一點痕跡,任誰也想不到,毯子會被放在這裏。
藏完毯子,蘇沅重新躺回床上,再看向空着的半邊床時,神情裏藏着點小得意。
快十一點多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傅朔寒胳膊上挂着外套,進門後把西裝也脫下來一并放在玄關處。
房間裏的燈已經關了,他估摸着蘇沅這會已經睡了,直接進了浴室。
他今晚喝了酒,這會頭有點暈,沖個澡剛好可以醒醒酒。
其實蘇沅還沒睡,門一打開的時候他就聽到動靜了,又聽到浴室響起水聲,知道傅朔寒去洗澡了。
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蘇沅聽到傅朔寒從浴室出來,腳步很輕地來到床邊。
黑暗裏,蘇沅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能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輪廓,小聲開口:“你回來啦。”
“嗯,這麽晚了還沒睡。”傅朔寒伸手去拿今早放在櫃子上的毯子,卻發現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自己記錯了,沒放在這兒?
他又去沙發上找,發現也沒有。
蘇沅用被子遮着半張臉,只留一雙眼睛默默看着傅朔寒的一舉一動。
見他停在沙發旁不動,明知故問:“你怎麽還不上床睡覺?”
傅朔寒又找了找其他能放東西的地方,都沒找到,只能開口問蘇沅:“你看到我昨晚蓋得毯子了嗎?”
“沒有呀,我一直沒留意。”小騙子上線。
傅朔寒怎麽想都覺得自己今早就是把毯子放在櫃子上了,可是現在确實不見了。
蘇小騙子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找不到就別找了,我都困了,過來睡覺吧。”
時間的确不早了,傅朔寒不想打擾他休息,走回到床邊躺下:“睡吧。”
睡當然要睡,但不能就這麽睡,不然藏毯子幹嘛呢。
蘇沅将手伸出被子摸了摸,裝作不經意摸到傅朔寒的手:“你手好涼啊,不蓋被子睡覺會着涼的。”
傅朔寒把他的手推回被窩:“你別着涼就行,我睡一宿沒問題。”
蘇沅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向他那側推了推:“被子夠大,我們一起蓋怎麽了?”
傅朔寒直往床邊挪:“怕碰到你傷口,弄疼你。”
蘇沅幹脆拉住他的手:“我們不抱着,就并排躺着,不會碰到傷口的。”
傅朔寒還是猶豫:“那我們中間放個枕頭隔開。”他是真的很怕睡覺時不小心壓到蘇沅的傷口。
“好好好。”蘇沅滿口答應,掀開被子示意傅朔寒:“快來,很暖和的。”
傅朔寒欠身躺進被子裏,正想要拿枕頭隔在中間,蘇沅卻沒給他機會,攀住他的胳膊,将熱烘烘的身子直接貼了上去,一本正經地警告他:“別推開我,會碰到我傷口的。”
傅朔寒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僵着半邊身子:“別胡鬧。”
蘇沅才不管,臉埋進他頸窩蹭了又蹭:“沒胡鬧,我想和你抱着睡。”
他的頭發擦着下巴,有些癢,但心更癢。
他想大概是自己喝醉的原因,突然就犯起懶來,不想推開懷裏軟乎乎的人,不想再折騰去找其他被子:“好,睡吧。”
得到允許,蘇沅放松下來,将自己完完全全地窩進他懷裏,很是惬意滿足。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蘇沅想起今天白天林耀和自己說的話:“我再有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真好。”
“你很想回家?”問這話時,傅朔寒神情變得莫名複雜。
但蘇沅并沒有看到:“當然了,我不喜歡這裏。”
傅朔寒默了默,他記得訂婚酒會的時候,蘇沅好像很喜歡那裏:“那我在家附近建個城堡送給你,以後都不用來這裏了。”
城堡哪能說建就建,蘇沅以為他只是哄自己随口說說,便也随口答應:“好啊,到時候我們一起搬進去住。”
時間本來就很晚了,聊着聊着蘇沅就不出聲了。
傅朔寒替他把被子掖好,擁着他也很快睡着。
第二天,蘇沅被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給晃醒,動了動身子,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被傅朔寒抱在懷裏。
意識瞬間清醒,手術之後這兩天發生的事全部湧現,一幀幀一幕幕在他腦海浮現,對于蘇沅來說,堪稱驚悚恐怖片。
這幾天自己神神叨叨、瘋瘋癫癫的都做了什麽?!!!
蘇沅現在迫切地想知道移居外星的事什麽時候能實現,這個星球,他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或許是他的祈盼過于迫切,把傅朔寒也給勾醒了,睜開眼就看到他糾結痛苦的表情,傅朔寒急忙放開搭在他腰上的手:“怎麽了?傷口疼了?”
現在對于蘇沅來說,傷口疼不疼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沒臉面見人,別別扭扭地轉過頭,躲開傅朔寒的視線:“沒……沒事。”
說完麻利地從傅朔寒懷裏退出來,躲開老遠,要不是他身上有傷口,這會兒人已經彈出八丈遠了。
見他這樣,傅朔寒以為又是哪裏惹到他不開心了,出于昨天早晨新學到的經驗,輕聲細語地哄着:“寶寶?”
老天爺!寶寶……
蘇沅又是尴尬又是害羞,小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坦白:“傅……傅先生,我,我已經都……都好了。”
傅朔寒:“……”
空氣突然好安靜,剛剛一個人的尴尬瞬間蔓延到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