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病樹前頭萬木春
樓沁相當理智，她搖了搖頭，眸光沉重地看向秦月明，“月明，樓姿的事情我也要參與，放心我不會打亂你的計劃的”
“好”，秦月明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了。
樓沁勾住秦月明的脖頸，秦月明下巴抵着她的發頂，樓沁幽幽地嘆息聲傳來，似有所感又似撒嬌般低吟道，“月明，咱倆還真是同病相憐呢”
“誰讓你我是夫妻呢！”，秦月明做出了一個沒辦法的神色，逗得樓沁的心情好了起來。
“快睡吧，一切煩心事等明天再來計較不遲”，秦月明輕拍樓沁的背脊說道。
“嗯”
兩人相擁進入夢鄉，夜色越發深沉，一切的陰謀詭計似乎在此刻都遠離兩人身側隐匿于無邊的黑暗中，黑色漩渦充滿危險于夜色融為一體在暗處蠢蠢欲動。
翌日，醒來之時日光透過錯落有致的枝葉斑駁的灑在地上，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征途啊。
感慨萬千的樓沁再度遺憾于不能在睜開眼的時候見到心愛之人，小小低落了片刻，又原地滿血複活。
大好時光，還有許多事情急不可耐的麻煩事在等着她呢，比如說……樓姿！
坐在涼亭裏，樓沁蔥白指尖一點一點地叩着石桌，一手托着下巴，似乎正在思考關于宇宙無窮奧妙的大事，周身的氣息都是壓抑的。
“姐姐”，一聲嬌弱清脆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化身哲學家的樓沁。
樓沁回眸看去，于金光閃耀下那張青春稚嫩的臉，清秀猶如一朵蓮花，仿佛出淤泥而不染，但內裏卻不知是不是真如蓮花般高潔了。
樓沁微斂垂目，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雙眸，眸中若有所思，一時涼亭內安靜了下來。
她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在現代也就是一枚青春美少女，只是初中生啊，可是在這個早熟的社會裏，她這個年齡是可以為人妻了，這算是壓榨社會主義接班人了吧？
好吧，這裏是封建社會，不是社會主義社會。
Advertisement
“姐姐”，樓姿有些許不安地笑着又呼喚了一遍。
“小姿來啦，坐吧”，樓沁內心突然一揪，嘴角隐隐苦笑，看來她在這個社會融入度也挺高的，現在都化身“地主婆”了，她的适應能力真是強啊！
自我嘲諷了一下，樓沁親熱地拉着樓姿的手，察覺到入手時樓姿微微瑟縮抗拒，樓沁故作不知，只是心中的凝重增了一份，若是可能她還是希望有一個好妹妹，這樣也無愧于這具被她占據的身體的原主人。
樓沁繼續拉着樓姿的手表達關心，如同一位好姐姐一般唠唠叨叨道，“小姿，身體還好嗎？藥有效嗎？王府的人沒有欺負你吧？……”
樓姿矜持低頭，眸中飛快閃過一道暗沉的光芒，“姐姐放心，王府裏的人對我很好，我這破身體都是出生時帶出來的毛病，我都習慣了，只是……”
樓姿咬咬牙，眸中秋水潋滟，一副柔弱之姿，充滿期盼地望向樓沁道，“姐姐，一切都挺好的，就是整天只能呆在我的院子裏甚是無聊，能讓我在府中走動嗎？再不濟我無聊時能夠來姐姐的屋中和姐姐聊聊天啊”
樓沁清亮的眼眸轉暗，探究地看向樓姿，失望之色飛快閃過，這麽輕易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她的希望瞬間消泯。
“姐姐？”，樓姿小心翼翼地叫喚令樓沁的目光微沉，面上一派自然，依舊親熱地抓着樓姿的手，嫣然笑語，“當然可以了，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多出來走動走動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等會兒我就吩咐嚴叔，不過府內王爺嚴令禁止的地方，你千萬不要踏足，要不然姐姐也保不了你”
說着樓沁還知時機地做了一個“怕怕”的表情。
樓姿心內一沉表面一副柔柔怕怕的模樣，弱弱地說道，“姐姐放心，小姿明白的，不該去的地方絕對不會涉足令姐姐難為的”
“小姿最乖了”，樓沁笑道，“對了，小姿如今你年紀已到，有想過要嫁個何樣的夫婿嗎？”
似是察覺到樓姿的慌亂，樓沁笑着安撫，“別害羞，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姐姐我是想讓你嫁到富戶家做當家主母，有我和秦王做靠山，諒他們也不敢欺辱于你，你也能夠過得惬意又富貴不愁，若是嫁到高門，要嚴守規矩不說，還只能當妾，每日當家主母還要給你立規矩，頗為不自在……小姿，你如何看？”
樓沁條理分明地将優劣闡明，奈何走入妒意死角的樓姿聞言只有一個念頭——
樓沁，你就是看不得我嫁的比你好！
樓姿将手中的錦帕捏緊，按捺住內心的妒意憤恨，低眉斂首，眸中閃爍着惡意的光芒，“但憑姐姐做主”
“這怎麽能，當然是得小姿你滿意，這樣把我回頭拿畫像給你過目，我們好好挑揀下”，樓沁言笑晏晏地說道，眸中卻是緊緊留意着樓姿的一舉一動。
随後，樓沁陪着樓姿打着機鋒，又如同一位貼心姐姐不住關心樓姿，樓姿照單全收，但是那顆養不熟的心卻是令樓沁失望至極。
坐了一小會兒，樓姿就借體弱之由不願再與樓沁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離場了，望着那道逐漸遠去扶風弱柳的搖曳身姿，樓沁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微眯着眼睛眸中鋒芒畢露。
“詩葉，如何？”，樓沁兀自淡聲道。
不一會兒，一抹身影消無聲息地出現在樓沁身側，聲音平靜無波，“夫人，樓姿聽到您想為她尋門親事反應過于激烈，而且再聽到夫人說不準踏足府中禁區似乎有些坐不住了，而且她似乎見不得夫人好，妒意甚重”
樓沁拿着茶杯的手一頓，“我這個妹妹看來也不簡單啊……從今日起她想去哪裏不必攔着，但是務必将她看牢了，每日向我彙報”
“詩葉明白”，詩葉說了一聲，随即退了下去。
樓沁慢悠悠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幽幽的目光看向天際，後知後覺間，樓沁察覺到——
“小姿”與“小資”傻傻分不清，看來樓姿的“小資”是從名字中帶來的，樓沁不禁喃喃低語，“樓沁啊，樓沁，你付出那麽多所照管的妹妹，希望真的不是一匹白眼狼吧”
話雖如此，至此樓沁的內心對于這個問題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風平浪靜的生活下暗藏兇險，樓沁在這份平靜中悠然度過數日，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就如同上了一艘風雨飄搖下的小舟，舟上有她愛的人。
在庭院中擺上一張案幾，沐浴在日光下，手執毛筆，心中自有廣闊天地，洋洋灑灑潑墨揮就——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樓沁默默念着詞句，倏地臉色突變，沾墨将詞句盡數抹黑，白色宣紙上一團烏黑，樓沁反而舒心一嘆，臉色好轉。
微微有些懊惱，還是大意了，如今這個時候如何能寫下如此詞句，供他人猜想，要知道古時的文字獄就是從這些文字中平白摳出來的。
重新拿過一張白紙，刷刷揮毫寫下——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樓沁越看越滿意，雖然沒有之前那首的大氣磅礴，卻表達了一種生機勃勃向上的樂觀心态。
詩葉由遠及近立于樓沁身側，只是微微訝異于那張黑成一團的白紙就迅速恢複如常。
“夫人，前幾日樓姿小姐出外一趟，在飲一杯酒樓見了一名年輕男子，聽侯掌櫃說那名男子裹着披風看不真切，只是閱歷頗豐的侯掌櫃聽出那名男子聲音偏尖細，似乎出自……宮中”
樓沁手下的筆一頓，在白紙上暈染開一團墨跡。
看來樓姿真是為宮中的那位做事了，樓沁不由想到樓姿随她進宮時的表現，以及每當自己為她談及婚事時的表現，腦海中倏地一片清明，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
樓姿這就是你為自己擇的高枝？野心當真不小，想要做人上人，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又豈是如此容易的。
“繼續說”，樓沁示意停下來的詩葉繼續。
“宮中之人似乎并未對樓姿小姐沒有拿到有用消息感到失望，反而安慰了樓姿小姐數句，其間提點樓姿小姐往王爺的書房以及卧室找尋線索……”，詩葉說道。
樓沁的表現十分淡定，放下筆望向院中的樹上，“詩葉将消息告知王爺，至于樓姿……”
樓姿如今只是勾結外人卻未來得及作出任何舉動，該如何處置她呢？
她就像是一顆留在秦王府中的不定時炸彈，随時都有可能作出危及王府的事情，但若是将她送走，又無異于打草驚蛇，驚擾了秦昭烈，倒是秦昭烈不知道會出什麽昏招，還真是相當棘手啊。
“你讓王爺自行處置，只要将結果告知于我即可”，一番思量下，樓沁決定她還是當甩手掌櫃吧，秦月明的事情就交給他自己去處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