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試衣間
Chapter 06 試衣間
煙霧升騰缭繞，車裏陷入讓人窒息的寂靜。
很快這寂靜被接連的咳嗽聲打破，黎歲被煙嗆得直皺眉咳個不停。
賀南廷見她巴掌大的小臉皺成一團，以往從不顧及女伴感受的他，煩躁地把煙掐了，不耐煩地道：“去選衣服。”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時，他在內後視鏡中看到黎歲仍舊捂着鼻子皺着眉，雖然有點煩但他還是打開了天窗，新鮮空氣瞬間流入，黎歲的表情也舒展開來。
女人，就是麻煩。
到了商場，賀南廷輕車熟路地帶黎歲往女裝店走去。店裏的員工似乎對他很熟，他還沒進門就有兩個熱情的導購小姐姐笑臉相迎——
“賀總，剛到了幾款冬季女裝，我給這位女士拿來看看？”
導購小姐姐很有眼力見兒，在黎歲還沒看清這是什麽店時，她們就把黎歲全身上下打量完了，兩人眼神中還交流猜測着，賀總的這位新歡能夠得寵多久。
賀南廷從前高興時還有心情陪女伴挑衣服，權當是一種情趣，現在他被黎歲搞得一肚子火沒處發，別說陪她挑衣服了，他現在都不想跟這個矯情的女人說話。
他擺了擺手，邁着長腿往休息區走去。
導購小姐姐對此見怪不怪，滿臉笑意地問黎歲：“這位女士，您想買什麽衣服？”
黎歲不怎麽逛商場，她的衣服要麽是網購，要麽是她媽媽幫忙采辦，偶爾閨蜜柳思思也會給她買衣服，所以對于導購員的過分熱情，她感到有些吃不消，卻也只能硬着頭皮接話。
“我、我想買一套禮服，給老人過生日的時候穿。”
“那請問您是以什麽身份參加呢？”
什麽身份，演員的身份。
這話黎歲當然不可能直說出來，她看了眼休息區翹着長腿小憩的男人，小聲說：“以他孫子女朋友的身份。”
導購小姐姐眼神裏流露出驚訝，萬花叢中過的賀南廷賀總，竟然收心交女朋友了？還要帶回家給老爺子過生日？這可真是一個大新聞。
雖然很想八卦，但是更想賺錢。沒一會兒功夫，導購員就殷勤地拿出好幾套衣服讓黎歲來挑選。
“這套改良式旗袍，質地柔軟，裁剪精良，非常貼身，您身材這麽好，穿上肯定會迷死賀總的。”
黎歲：“……大可不必。”
“這套禮服裙，V領設計，可以勾勒出您纖長的脖頸，收腰這裏也做得非常好，顯得優雅又大方，您要試一下嗎？”
黎歲本想拿來試試，但是接過衣服後看到它後面那巨大的開叉，她就立馬慫了，“有沒有稍微保守一點的？”
她只是去配合演場戲，沒必要這麽拼吧。
導購小姐姐笑着說：“好的，您稍等。”
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在背後響起，“剛才那件不是挺好看？”
黎歲被吓了一跳，回頭看他，“你不是在那睡覺嗎？怎麽過來了？”
賀南廷此時已經平複了心情，他堂堂男子漢，不至于因為一點小事就和女人生氣，更何況他目前還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見她像只受了驚吓的小兔子，着實可愛，心頭那幾絲不悅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身上的襯衫早已解開幾粒紐扣，不複之前的斯文筆挺，反倒是多了幾分不羁與野性，黎歲看到他微微彎腰靠近自己，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為什麽每次他靠近她，她都會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作為資深少女漫畫家，她對這種狀态并不陌生。
女主角為男主角心動時就是這種反應，但問題是，那麽多年過去了，難道她現在還喜歡着賀南廷？
少女時期的春心萌動竟然可以持續這麽久？
黎歲心慌不已，她忘記了眨眼，就那麽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看着他英俊的臉越來越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毛孔，她緊張到呼吸都屏住了，他終于停了下來。
長臂一伸，從她背後接過一件白色法式禮服，“試試看。”
……所以他彎腰是要接衣服？
黎歲松了口氣，小聲嘀咕着，不就接個衣服嘛，幹嘛弄得這麽吓人。
她拿着衣服去試衣間，沒看到賀南廷眼睛裏閃過的狡黠笑意。
試衣間內，黎歲努力地向後伸手拉拉鏈，無奈總是差那麽一點，她只好求助于導購員。
導購員應聲答應，試衣間的門被打開又關上，她背過去說：“麻煩你幫我拉一下。”
背後的人伸出手指放在拉鏈上，不知她是緊張還是怎麽，黎歲覺得這個拉鏈拉得有點漫長。
她忍不住出聲催促：“還沒好嗎？”
“沒好。”
黎歲倏地轉過身把光裸大半的背抵在牆壁上，她臉紅不已，生氣道：“怎麽是你？”
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彈了彈，仿佛是想抓住什麽。
賀南廷薄唇微勾，“我來幫我女朋友忙，不是很正常？”
女朋友你個鬼！雖然很憤怒，但黎歲打小的教養，讓她做不出在外面跟賀南廷大吵大鬧的事，反正都被他看過了，那就讓他做完事再滾出去。
“給我快點拉上！”她惡狠狠地命令着。
見到她氣呼呼的樣子，賀南廷沒來由地覺得舒爽，他就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特別有意思。
這回他沒有故意拖慢動作，而是很爽快地拉好了拉鏈。
“好了，你可以滾了。”
這是第二次被這個女人指着鼻子罵滾了，賀南廷也沒有覺得生氣，反倒是覺得有點想笑。
沒爪子的小老虎故作兇狠，生氣發飙，實在是太可愛了。
當黎歲從試衣間出來時，賀南廷的眼睛裏閃過一抹驚豔。
白色禮服設計簡約大方，領口處正好露出她精致的鎖骨，妥帖的收腰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裙擺長度剛過膝蓋，露出一截白皙勻稱的小腿。
略施薄粉，烏黑的長發垂在身後，表情有點局促不安，整個人像出水芙蓉一般，清麗又窈窕。
賀南廷不由得聯想到她在床上時的樣子，青澀中又帶着直白的妩媚，明明是個老手，卻表現地像只單純的小白兔，有種明顯的矛盾感，卻讓人忍不住被她吸引。
他凝視着她，道：“就它了，把她原來的衣服裝好。”
賀總發了話，導購小姐姐開心不已，忙去打包試衣間裏的衣服。
黎歲則有點不太自在，“這個不是後天要穿的嗎？我現在穿着幹嘛呀？”
她的聲音軟乎乎的，聽在賀南廷耳朵裏特別受用。
說來也奇怪，從前嬌嗲的女伴也不在其數，但她們的嗲聲總讓賀南廷覺得煩躁，讨厭她們的做作扭捏，現在黎歲偶爾流露出的撒嬌，卻讓賀南廷酥到骨子裏，想一聽再聽。
難不成是因為他們發生過親密關系，所以他才是這種反應？
沒有繼續細想，賀南廷打量着黎歲，總覺得她身上還差點什麽。
黎歲剛接過導購小姐姐遞來的紙袋，就被他拉着手往外走去。
目的地是珠寶店，琳琅滿目的首飾晃瞎了黎歲的眼。
她家境也很不錯，爸媽又是做藝術品展覽相關，家裏還經營着一家美術館，她從小就不差錢。
但是不差錢和很有錢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黎歲看着賀南廷像買菜一樣讓導購員拿出來一件件飾品，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什麽叫貧富差距。
有錢人發話了，“這串珍珠項鏈戴上去讓我看看。”
黎歲順從地當着模特讓導購員幫忙佩戴，然後她在賀南廷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抹亮色。
“就它了。”
導購員喜笑顏開，黎歲則一臉驚訝，“大哥，咱們剛進來不到五分鐘。”
賀南廷：“我想給你挑個最好的，一時間沒注意時間，确實挑得有點慢。”
黎歲：“……你小學語文沒學好吧。”
賀南廷對她露出一抹壞笑，“你怎麽知道我沒上過小學？”
黎歲感到有點累，懶得跟他打嘴仗，她的腿和腰還是有點酸軟，始作俑者卻還在一旁賤兮兮地笑。
“我想回家休息了。”
“嗯，我們一起。”賀南廷刷完卡接過禮盒，“後天要不要我先帶你去做個頭發？”
“不要了，我不想動我的頭發。”
聽到她的聲音都有點萎靡，賀南廷拉着她的手直奔車庫，剛上車坐好，就見到她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前天晚上，他确實沒怎麽讓她休息……腦海中又翻滾着兩人雲雨的情景，賀南廷心虛地從黎歲身上收回視線。
他這是怎麽了，腦子裏總想這個。
現在他有點理解錢旭為什麽那麽熱衷于和妹子們去開房了，原來做.愛真的是會讓人精蟲上腦食髓知味。
車子平穩行駛，黎歲閉着眼卻并沒有睡着，她心裏很煩躁。
賀南廷今天牽了她的手兩次，雖然不是情意款款，但他的動作未免也太過自然了吧？一方面被異性牽手她忍不住有點臉熱，另一方面當這個異性是賀南廷時，這個事情就變了味道。
單單是和他做鄰居的這幾個月，她就目睹他換了不下十個女伴，男女牽手這種對黎歲來說很純情浪漫的動作，對賀南廷來說，應該就和呼吸一樣平常吧。
這個混蛋把她當成他那些女伴一樣的女人了？
越想越氣，黎歲偷偷睜開眼，看到前方正在等紅燈，她佯裝伸懶腰，拳頭倏地打到了賀南廷的右臉上。
力道不是很重，但卻很突然。
賀南廷摸了摸臉，懵了，她這是在做什麽奇怪的夢？
到達公寓停車場，黎歲故意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到了啊？”
賀南廷見她這一路睡得香甜，也沒提之前被打她打了一拳的事。
夢裏的動作是無心的，他一個大男人犯不上對這點小事兒斤斤計較，不過他起了逗逗她的壞心思。
“嗯，下車吧。”他俯身過來作勢要給她解安全帶，見黎歲瞬間進入戰鬥警戒狀态，模樣警惕至極，賀南廷沒忍住樂了。
他笑着低頭看她，黎歲眼神閃躲着他也不允許，強硬地捏住下巴，把她的臉擡起來，“我有那麽可怕嗎？總躲我？”
車裏光線昏暗，黎歲的臉被迫仰起，她看到他漆黑狡黠的眼眸中隐藏的笑意，心突突跳個不停，嘴巴上卻不服輸，硬着頭皮說：“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躲你了？”
賀南廷輕笑着握住她細白的手指，她想掙脫卻毫無作用。
他拉着她的手摸到自己的眼睛上方，她的手指清晰地感覺到他睫毛的顫動。
“這兩只眼睛，都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