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顧寧 !”

“你當真是要氣死老夫?”

顧寧不松口,顧培也生氣便在院子裏嚷嚷起來。

顧培一介武夫,自然不會像是文臣一樣只逞口舌之快。

顧培罵了一會兒,顧寧就站着讓他罵,反正罵的祖宗又不是他自己的,罵來罵去,最後罵的還是他顧家的人。

不到一刻鐘,顧培就罵累了出了一頭汗。

墨寶看着老爺累了,就示意顧寧服個軟,這也是父子兩人對峙,公子第一次沒開口反駁。

公子學問淵博,通曉治國之道,又是文臣,常常與老爺說不到一塊兒去,老爺生氣就罵人,公子就以禮還擊,雖然一個髒字不說,也時常讓老爺啞口無言,最後還是逃不了體罰。

墨寶小心的揪着顧寧的衣袖:“公子,您現在只要先應下來,咱們日後……”

“你又在這裏出什麽馊主意?!”顧培指着墨寶的鼻子:“滾,老子在這兒教訓兒子,哪裏有你這個下人聽的份兒?!”

墨寶膽怯,又縮回到顧寧身後。

顧寧此刻:啊,他好累。

還沒罵夠嗎……

原主這爹确實嘴上功夫厲害,像一只蒼蠅一樣嗡嗡嗡,見人罵他罵累了,顧寧才動動嘴巴:“父親,您先喘口氣兒。”

顧寧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可把顧培看的一愣,“屢教不改!顧寧!顧寧老子我今天必須好好教訓你這個不孝子孫!”

“拿家法來!”

顧寧:“????”

他說啥了?他啥也沒說??

侍郎府內下人都圍着不敢出氣兒,見老爺這次着實生氣又不敢不聽命令,只好去取。

不一會兒,一小厮拿着一條看着結實的皮鞭過來,本來是準備挨一場罵就走人的顧寧直接看呆了。

瘋了吧?嬰兒手腕粗細的皮鞭,一鞭子下去他不就躺地上了??

“父親!你不會是要來真格的吧?”顧寧拖着病骨退後幾步,身後的墨寶看着老爺又要動手,哭哭啼啼的将顧寧護在身後:“老爺可使不得啊,少爺身子本來就弱,您這一鞭子下去是要少爺的命啊!!!”

“以前不也是挨過幾次,堂堂男子漢,幾鞭子吃不了,還當什麽男人。”顧培說着,一腳将墨寶踹開:“老夫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顧寧:“……………………”

原主還真是……倒黴啊。

先不說這副身子本來就弱,就是聽方才墨寶所言,原主就不止被打過一次。

原主的性子高傲,就是被打了受不了也不屑說。

而這個父親?估計原主已經病入膏肓,久病不醫,他也沒當回事罷了。

這不是單純的壞,這是寒了原主的心罷了。

身為人父,自己的兒子常年纏綿病榻,不聞不問,甚至連他因病卸職,還加以挖苦。

簡直惡心至極!

“你敢瞪老夫?”

“顧寧,這些年老夫還真是白養你了?!”

“呸……”顧寧心緒難平,好在他并未繼承原主的記憶,若是真的讓他回憶起來原主受的屈辱,恐怕他第一天就憋屈死了。

“養我?”顧寧垂眸,一身病骨,難以再站直,可是他眸子裏的寒光卻足以令人生畏,冷笑一聲,病音夾雜着咳喘,卻字字珠玑:“養,何為養,兒子這些年身子如何,你又仔細問過大夫一二?兒子功課如何?你又認真看過?”

顧培被說的有些心虛,但依舊咬着後槽牙:“老夫一介武夫,為國捐軀,你沒事就把弄花草文章,豈非紙上談兵!”

“呵,紙上談兵,好一個紙上談兵,你這套說辭,不過是為自己的見識淺薄找借口,因為你從武,我習文,你不理解,便百般挖苦,說什麽不過區區國子監一文職小官,怎比你二品的兵部侍郎,那你又可知道,大梁如今哪一位丞相,不是國子監出身,不是內閣出身,不是文官出身?”

顧培:“哼,你怎麽能配和當今丞相作比?就算你入仕又如何,最後難道是老夫讓陛下罷了你的職?如今你就是一個沒有官職沒有身份的閑人,能入後宮,已經是天大的福氣!”

顧寧簡直想翻白眼: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顧寧:“既如此,若是讓你遠赴戰場的将軍入宮為妃,放棄仕途,你又該何如?”

顧培:“你!”

“休要逞口舌之快,老夫不聽你辯駁,今天我必定要将你打服!”

顧寧:“……”

真是心理有缺陷。

原主和他這個父親,可謂驗證那句歇後語了。

顧培不聽他辯解,顧寧便也不與他争執。

但是要揍他,想都別想!

顧培手中鞭子還沒落下,顧寧就先軟了身子,剛才因為氣憤喘不上來的一口氣,此刻在胸腔裏噴湧而出。

然後,他就兩眼一黑,摔在了地上。

他就不信,他都暈過去了還能挨打。

顧寧這一倒下,可把墨寶吓死了:“老爺!老爺!少爺這是!少爺……嗚嗚嗚嗚您怎麽了少爺!”

“老爺,少爺這幾日身體一直抱恙,你怎麽能……嗚嗚嗚”

.

顧寧這一暈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淩晨,他胸口鈍疼不止,像是錘子在胸口敲擊一般,實在難忍。

但是自己皮膚上卻并未有不适感看來那家夥沒抽他。

顧寧籲了口氣,想起身也起不來,墨寶這家夥平時就在他房內的內殿裏睡,顧寧想喊人,但是又喊不出來。

就這麽忍着疼在床上發呆。

這裏好冷,也沒有暖爐,被子也潮濕的不行,哪裏都沒三哥家好。

果然是由奢入儉難。

不知不覺,顧寧就躺在床上睡着了,這會他倒是睡好了,睜眼就是大白天,身邊還圍着幾個大夫,正給他把脈。

以為自己回到三哥家的顧寧擡了擡頭,便看見大夫身後站着的原主父親。

還是他家。

顧培見他醒來,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那胡子簡直要豎了起來。

顧寧閉上眼:天哪,一早上就給他找不痛快。

幾個大夫給顧寧把了把脈,之後便退了出去。然後顧寧又看見在三哥家的同款搖頭。

幾個大夫道:“大人,恕草民無能,令公子的病根草民實在束手無策,恐怕要宮裏的太醫門過來瞧瞧。只是……”

另一個帶頭的大夫:“只是,依草民所看,少爺的脈象十分奇怪,恐怕是中了什麽不解之症,時日無多啊!”

顧培顯然是不知道幾輩子沒來看過原主了,表現的十分驚恐:“一群庸醫,本官的兒子身體健康的很,只不過是小時候愛感染風寒罷了,你們看不了就不要看,還詛咒做甚?!滾!”

衆人發怵:“是。”

幾個大夫出門,顧培又狠狠瞪了顧寧一眼:“墨寶呢?你身子骨這麽弱,他怎麽不侍奉在側?”

顧寧還想問呢?

他的墨寶呢?

“墨寶出門抓藥了,父親若是沒什麽事兒,兒子就再睡一會兒。”

顧寧說罷,顧培明顯不高興,甩了袖子出了門:“哼!”

西廂房本就不經摔的門啪叽一聲,腐朽的木門直接壞了一扇。

顧寧:神經病啊?

等顧培走後,顧寧才起身去房間裏找墨寶,本以為墨寶吓壞了,結果一進墨寶的房門,發現裏面的被子雖然打亂了,但是卻沒了溫度。

墨寶應該是他半夜醒來的時候出門的。

顧寧眉心一緊,墨寶不會是去找三哥救他了吧?

他進宮的事情三哥已經答應幫他了,現在要是還去麻煩三哥,顧寧也不好意思。

不過墨寶出門了,除了找他三哥,還能去哪裏。

古代還真是麻煩,想聯系墨寶都沒辦法。

顧培走了沒多久,府裏的幾個嬷嬷給他送來了湯藥。

這時候他正在床上躺着看原主的書。

“少爺,您還沒起來呢?”嬷嬷嘴裏帶着陰陽怪氣:“現在辰正已經過了,還是第一次見少爺沒出門。”

顧寧放下書,掃了外面的嬷嬷一眼,家裏的嬷嬷他也記不住,不過眼前這個聽着這挖苦勁兒,不像好人。

“嬷嬷老家是不是住海邊啊?”顧寧懶洋洋的起來,掀開被子有些冷,又裹到自己身上。

嬷嬷端着藥進來:“呦,奴婢見識淺薄,沒聽懂少爺是什麽意思,不過奴婢老家在袁州不在海邊。”

顧寧:“那你還管那麽寬。”

嬷嬷:“…………”

先不說他平時都是睡到自然醒,今天還是被吵醒了,就算他睡到十二點,又關家裏的下人什麽事兒。

原主真是倒黴。

嬷嬷倒是沒想顧寧頂了兩句,不敢再多說了:“……奴婢就是看您沒起床,實在沒其他意思。”

吃完藥,顧寧想起床了,這時候西廂房除了他自己,一個活物都看不見。

穿上棉衣,顧寧走到院子裏。

這時候外面發出噠噠噠的聲步,他一出院子,就看見拎着一提藥材的墨寶小步跑了過來。

“少爺!您怎麽出門了?”墨寶籲了幾口粗氣,跑到顧寧身邊:“快,咱們回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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