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顧寧本來想抱抱三哥，卻不料被反制壓在身下。
男人的動作很快，但是卻不曾用力，像是把他當做了碰一下就會碎掉的玉石，抱的很小心很小心。
顧寧心瞬間酸澀起來，像是檸檬的汁水浸泡了心髒。
顧寧想三哥怕是自己孤孤單單生活了三十年，還沒有這麽發洩過情緒。
顧寧擡手主動勾着梁無疾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臉頰：“三哥，你抱吧，以後小寧就只給三哥抱。”
男人呼吸間的熱氣全都噴在他的脖頸，顧寧身子僵硬着，腦海回憶起來的裏都是三哥對他的溫柔，這三哥對他做過最緊密的動作，
他是三哥的好友，他可以和三哥分享不開心。
少頃，梁無疾送開懷裏的青年，将心間的情緒盡數壓下，動手給青年別了一下臉頰的碎發，“是三哥唐突了。”
青年垂眼，長睫微微煽動臉上寫滿的擔憂。
梁無疾滾了滾喉，本想替他撫平眉心，但卻知道自己不想止于此，便不再妄動。
顧寧看着梁無疾舒展開的眉心，自己的嘴角也跟着擡了起來，他笑道：“三哥，你我都是男子，抱一抱也無妨。”
三哥抱他，是因為他平時大咧咧習慣了，擁抱是最能安撫情緒的親密動作，但是顧寧總感覺自己的小心思不正常。
大概是因為自己喜歡男人，但是三哥卻不知，所以他便感覺自己有點龌龊。
可越是在意，他就想着讓自己表現的不在意。
他要是扭扭捏捏，三哥豈不是要觀察到。
顧寧硬着頭皮，十分随意的又主動勾着梁無疾的肩膀，想再抱抱，卻不想此時平穩行駛的馬車突然一個剎車。
梁無疾正坐轎攆中，顧寧的身子卻因為自己的動作往男人懷裏摔去。
梁無疾本能的去拉顧寧的胳膊，卻不想青少的臉朝着他面上襲來，梁無疾微微側了側臉，卻還是擋不住。
顧寧的唇“啪叽”一下擦過男人的下颌。
本就是剛剛抱過，現在顧寧自作聰明，又摔進三哥的懷裏，唇上都是剛剛擦過男人下巴時的……感覺。
顧寧腦子一白。
他是不是親到三哥了……
梁無疾穩住青年的身子，見顧寧滿臉瞬間變得通紅，問：“小寧……”
這時候，車外的玄鶴喊道：“王爺，是北鎮撫司的人。”
顧寧滿腦子：啊啊啊啊啊啊！
梁無疾見顧寧搖搖頭表示自己無事，便放寬心了。
顧寧做好，背對着男人，兩只手搓自己火辣辣的臉。
梁無疾道：“何事？”
梁無疾說罷，玄鶴掀開簾子，上前對着梁無疾說了幾句暗語。
顧寧聽不懂他們說的什麽但這麽神秘，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兒。
真是救了他一命。
否則三哥定要察覺他的小九九。
玄鶴說罷便下了車，顧寧見梁無疾的臉色微變，顧寧感覺不是啥好事。
果三哥叮咛幾句，便叮囑馬夫将他先送回顧家，自己則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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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顧寧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送走王府的轎攆，迎來的卻是家裏的奇葩老爹。
顧培身邊還跟着賤兮兮的林如琢。
顧培的胡子都要翹上天，白眼看病恹恹的兒子：“整天往王府跑，成什麽體統？”
顧寧的身子在王府療養了一個來月，不知道好了多少，但是在家裏就得裝點，顯得弱不禁風的便少招惹這個父親。
林如琢卻打岔：“小寧今天是進宮了吧？”
顧寧點頭然後給顧培行了禮：“父親，孩兒今日确實有事情找您。”
顧寧将自己在宮裏的事兒包裝的牛·逼哄哄的給顧培複述了一遍，大概就是說自己得到了皇帝的谕旨，不用進宮參加選秀了。
顧培聽罷，胡子一吹“哼”了一聲：“你們姐弟倆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說罷他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顧寧：“？”
顧培走後。林如琢又黏上了顧寧，拍了拍他的肩：“你這是要笑死我？你可知方才令姐知道要進宮的是你有多生氣，在前院大鬧了一場，結果你又過來說自己不進宮，豈不是正好合了你父親的意思。”
顧寧懶得打理，往自己的院子走，問跟在身後的林如琢：“她怎麽突然要進宮去選秀？”
“上元節那天，令姐見了陛下，”林如琢跟上顧寧，挑眉朝着他邀功：“還有我這幾日在你家吹噓陛下的功。”
顧寧：“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想進宮？”
“我還不了解你嗎？”林如琢道：“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
顧寧腳下一停，蹙眉看着林如琢：“你瞎說什麽，只是不願進宮給一堆老婆的男人生孩子罷了。”
說罷，顧寧又想起來皇帝要他帶進宮不存在的情郎。
猶豫半刻，想了想。
大梁制度開放，成婚之後半年便可和離，他本想着不如花錢找個男人随便成婚，但轉念一想，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找到的人不靠譜，自己不是就要死翹翹。
林如琢敲了敲顧寧的腦門：“想什麽呢？”
顧寧瞪了一眼林如琢。
這家夥腦裏都是三妻四妾的想法，若是求他，以後自己的名聲還不保。
罷了還是找三哥商量的好。
“沒什麽，”顧寧：“你今日不當差？怎麽又來？”
林如琢：“近日北鎮撫司處理了當年烏家慘案，顧将軍是這件事當年的主要審判官，我現在跟在你父親手裏當差了，自然是要跟着忙一陣子。”
顧寧精準的捕捉到了重要信息“烏家”好像剛才在宮裏頭，他聽聞皇帝說了此時，三哥去處理的事兒也是北鎮撫司。
顧寧拉着林如琢的袖子，将他帶到自己的院子。
墨寶在西廂房守着顧寧，見人進了院子，便急匆匆的吩咐他關上門。
墨寶聽話關上門。
顧寧已經把林如琢拉進了自己的房間，按在了桌前。
林如琢笑嘻嘻的看着顧寧：“你問，我知道你想知道的問題，不過問完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兒。”
面前的青年眉眼間都是算計，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有目的來的。
顧寧：“你說的這件事，是不是三哥有關系？”
林如琢噗嗤一聲笑了：“還說你沒有喜歡的人？”
“你瞎想什麽？”
顧寧抿唇：“你快說。”
林如琢也不饒關子：“你先答應我，替我在王爺面前邀功，我要進天機營。”
顧寧：“什麽？”
“你說就是，王爺自然知道，”林如琢：“你放心，你說了王爺肯定會同意。”
顧寧：“我怎麽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林如琢：“我能按什麽心，不過認個主子罷了，至于我的忠心，王爺自有打算。”
顧寧蹙眉：“你不會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想要我幫你和三哥說這件事吧？”
林如琢不反駁：“沒錯。”
“皇權之下，我不過是想找個靠山罷了，王爺早些年的事跡我都一清二楚，便想當個靠山，日後能為王爺效力罷了。你答應嗎？”
顧寧哼了一聲，先聽聽這家夥能說出什麽花：“你先說。”
林如琢：“陛下要忌憚王爺，遲早要清理門戶。”
“但不是現在，”林如琢說道，臉色也跟着正經起來，“如今西北百萬大軍的兵權，王爺已經悉數交還給陛下，王爺大權獨攬數十載，亦能擎制太後的南疆勢力，等南疆一除，下一個陛下要處理的就是王爺。”
顧寧稀裏糊塗聽了一堆，大概的意思能聽懂，就是三哥權利太大，獨權十幾年，如今皇帝親政，他不放心三哥想，大有過河拆橋的打算，“你說的具體一點。”
林如琢無語：“你怎麽這麽笨？”
“我記得你不是在國子監任職過？”林如琢：“這都聽不懂？”
“陛下不是太後親生子，當年先帝在世的時候，太過寵愛太後，導致太後的母家南疆勢力漸厚，可先帝畢竟是大梁的皇帝，便在駕崩的時候把兵權交給了王爺，後來也是王爺一手為陛下掃除障礙，但是皇權之下那裏有什麽骨肉情分，像王爺和先帝的情分那都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陛下這樣。”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有三只老虎。”林如琢：“反正就是，陛下出去南疆之後，下一個要殺的跟定是王爺。”
“烏家的事兒便是個開頭。”
顧寧這回聽懂了。
“那，三哥怎麽會不做打算。”
“你不了解王爺，”林如琢道：“王爺是君子，但是生在皇家哪裏能做不沾血的君子，王爺為陛下鋪路的時候，殺盡了朝中策反之心的大臣，其中就包括他太傅，內閣大學士烏行淵滿門。”
“都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但如今王爺卸下大任，自無法正視自己的罪孽，”林如琢道：“所以王爺才有仁義慈悲之名。”
“上位者殺的人太多了，他溫柔起來你不害怕嗎？”
“陛下是怕的，他怕他的皇叔是表面平靜的波瀾，所以欲除之後快。”
顧寧蹙眉，“你要做什麽？”
林如琢今日噼裏啪啦和他說了一堆三哥的過往，不知抱着什麽樣的目的接近三哥。
他猜不透。
林如琢道：“不做什麽。”
“總之，你和王爺說我要進天機營，王爺會斟酌的。”
顧寧抿唇：“我……我不管你，你一定沒安好心。”
林如琢：“………………”
林如琢捏顧寧的鼻子，氣呼呼：“顧寧，你耍我？”
顧寧打掉他的手：“三哥既然選擇幫皇帝，那自然有他的想法，我管不着三哥，也不幫你，你心眼子這麽多，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林如琢被顧寧氣的沒脾氣：“你不幫我，我就和王爺說你肖想他！”
顧寧一急，站起來拍桌子，卻氣急攻心自己先咳上了。
林如琢見人應激反應這麽大，無奈道：“行了，我說便是，陛下要除去的大臣中，有我林家，如今我能求的只有王爺一人。”
“進了天機營，我便能徹查父親的冤屈，屆時哪怕大理寺執意要判，也不會株連九族，最多落個滿門流放。”
顧寧：“你說的是真的？”
林如琢垂眼點頭，生氣的把顧寧的桌子垂了個大窟窿：“陛下這招過河拆橋，真是……！”
林如琢說罷，又道：“你要幫我，我撮合你和王爺怎麽樣？”
顧寧：“？？？”
“你……你瞎說什麽，我和三哥清清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