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綿綿的爸爸是他
綿綿的爸爸是他
第五章 綿綿的爸爸是他
張可給女兒喂奶的這三個月,真可謂是提心吊膽。
張可讀了很多書籍,因為她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對女兒的感情似乎并沒有別的母親那樣的 —— 無私。
比如,別的媽媽晚上自己再困還是會精神抖擻地給孩子喂奶,而她……經常喂着喂着自己就睡着了,家裏的阿姨語重心長和她說了無數次:你得特別小心呀,昨晚又差點把綿綿壓到。
張可也很苦惱,早早地斷奶一部分是為了工作,更多的是擔心孩子的生命安全吧。
于是周末的時候張可跑去婦産科醫院聽公益講座,雖然許多育兒知識她都倒背如流,可心裏那個疑問一直沒有辦法找到答案。
對綿綿完全沒有感情嗎?也不是,看到孩子小小的,依賴自己的模樣,張可的心裏一直都是柔軟的,可要說還有什麽,也就是她為了綿綿未來健康的長大,她想給綿綿找個爸爸,給綿綿足夠的物質條件。
“您好,裏面還有位置,麻煩。” 講座開始前幾分鐘,張可低頭看着手機上的育兒網站,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婦産科醫院的講座每周末都幾乎是爆滿。因為都是市裏生産育兒的專家,每周有不同的主題給準爸媽和新手父母們傳授科學的育兒法。
張可發現自己這一排裏面還有兩個位置,一個挺着大肚的正孕婦禮貌地拍了拍她。
張可給了對方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自己往裏面挪了兩個位置。
然後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老婆,你先坐一下聽講座,我去給你拿報告單。還要水對不對?”
丈夫的聲音不大,極盡溫柔,眼裏從頭到尾也只有自己懷孕的妻子。
否則,男人不會認不出坐在孕婦身邊的張可。
張可往另一邊別了別臉,以免打了照面會彼此尴尬。
是陳雄。張可的高中同學,綿綿的爸爸。
男人安頓好自己的妻子,安靜地出去辦事了。
張可花了幾秒鐘時間稍微消化了一下,發現心裏也沒多難過。
如今大家各奔東西,真要遇到除了尴尬也生不出太多的枝節。
只是今天的課,是聽不成了。
張可準備離開。
看到女人在桌上整理自己的病例。
粉紅色的病歷上,張可可以清楚地看到女人的信息。
王玲玲。26歲。預産期20xx年10月28日。
已經懷孕8個月了。
只是病歷上被醫院标注的一個鮮紅色“高危”字樣,讓張可皺起了眉頭。
“我是前置胎盤,之前在S市住院保胎三個多月了。”王玲玲注意到了張可的目光。笑了笑,自己解釋了起來。
“……”張可沒想過和王玲玲有一段對話。
她懷孕的時候了解過很多婦産科知識,她知道胎盤前置的危險。
“……我知道這家醫院的張梁主任是這方面的專家。”張可尴尬地接了一句。
女人笑着點點頭:“對,我就是聽朋友介紹說張主任醫術高明才決定過來繼續保胎的。”
此時,張可心裏五味雜陳。
她仔細去看王玲玲,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雖然懷孕八個月身體臃腫了起來,但女人眼睛是那麽幹淨,是陳雄喜歡的,溫柔恬靜,會依賴人的小鳥依人。
這點,張可永遠學不來。
女人肯定不認識自己。
張可記得自己和陳雄分手的時候,陳雄的家人都不知道有自己這號人物存在。
兩個人都是理智怪。就算張可曾經不理智過,但起碼在人前,她永遠是灑脫的。
從醫院出來。張可突然很想女兒。
女兒這麽小這麽小,她的爸爸并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的媽媽似乎還沒有找到愛她的方法。
……
周一,張可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穿着套裝踩着高跟按時出現在辦公室裏。
幾乎是剛一坐下,手表的時鐘剛過八點半,電話就響了。
“下午一點和我去一趟新加坡。”是王浩霖。
“下午原本約了承建方開碰頭會。”張可彙報。
“推了。那邊有個大項目,我讓小陳馬上給你訂票,你護照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
“好。”王浩霖說完就挂了電話。
怎麽都覺得老大的語氣有些——奇怪。
張可看了看時間,腦袋裏迅速地重新安排好今天的工作計劃:“五分鐘後會議室開會。”
張可在辦公群裏發了條消息。
四個小時後,張可在頭等艙裏邊吃工作簡餐,邊看王浩霖上飛機前給她的關于新加坡市中心黃金地段的物業收購項目。
她吃得心不在焉,也看得心不在焉。因為從見到王浩霖到現在,這人完全沒有一點笑容。
張可吃了幾口沙拉,去看坐在自己邊上的陳臻。
按照陳臻的說法,這個項目潛力很大,此次同行是為了明天一起參加項目融資說明會。
“如果是個好投資,我為什麽不去?”陳臻一臉我家有的是錢的表情。
有錢人的世界張可不是特別了解,只是自己為什麽要跑這趟,他不太明白。
畢竟這種談項目的事情怎麽都和張可這個市場總監沒有關系。
此時,張可正用眼神問陳臻王總是不是吃錯藥了。
陳臻揚揚眉毛,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發小突然嚴肅了好多。
六個小時的飛行結束後,張可一行被當地主辦方接到了一家五星級酒店。
張可很快就知道為什麽王浩霖要帶自己來——
此次的收購融資項目牽頭人是一位新加坡着名華商。張可之前也聽過這個名字,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涉及相關項目。原來華商和國內企業家喜好的生意場規則都是一樣的,那就是 —— 合作前先喝酒,談判時也喝酒,慶功時更要喝酒。
張可是被拉來擋酒的。
這種場合張可并不陌生,不過是幫老板撐面子,算是張可過去很多年很重要的工作內容之一。
她這人喝酒應酬從不扭扭捏捏,也很難被人占什麽便宜,主要還是感謝自己基因好,喝酒同喝水沒太大的區別。
王浩霖工作的時候到底也是以公司利益為重。之前飛機上的低氣壓早就蕩然無存,同幾位大佬們有說有笑地聊着生意場上的場面話。
張可幫着在一邊安靜地招呼着,關鍵時刻喝幾杯。
畢竟是國際化招待晚宴,大家喝的都比較克制。王浩霖見該打招呼的都招呼完畢,關于明天的說明會的虛實也打聽得七七八八了,就回酒店休息。
“你看着陳臻,他沒什麽經驗。”說完老大就走了。
張可拿着不知道是第幾杯葡萄酒,穿着吊帶禮服,很尴尬地想問一句:“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王浩霖根本沒給她提問的機會。
沒多久。
“浩霖讓我照顧你。”陳臻拿着高腳杯,紳士地朝張可揚揚眉。
他并不喜歡國內談生意那種喝到死才能說人話方式。沒想到出國了,還遇到這樣的酒會,陳臻一晚上也都躲得遠遠的。
“華東地區許多大人物都來了。”張可知道陳臻是生意場上的菜鳥,好心提醒他別錯過好機會。
不過這人似乎來這裏是旅游來的,對這些都興致缺缺。
兩人站的地方是酒店的隔間露臺,隔着半開的精致複古田園風玻璃門,一邊是觥籌交錯的酒會,一邊望出去,可以看到被月光照得朦胧的海岸線和星星點點熱鬧繁忙的港口。
“這種場合我從小見多了,我爸媽參加這些酒會的時候總會帶着我。特別是我十幾歲以後長得越來越帥。”陳臻自戀地笑。
張可于是多看了一下陳臻的臉。她第一次發現,原來陳臻笑起來臉頰有一對酒窩。這人五官單看都很普通,偏偏和在臉上再來一幅酒窩……
“大概是一高遮百醜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紅酒力道大,一般這樣的吐槽張可不太會脫口而出。
陳臻皺眉看着張可。
“行,那你……你算是……一白遮百醜?”某人努力回擊。
“謝謝。”張可特別不客氣的收下某人的贊許。
酒會中的琴師此時把之前歡快的合奏換成了一首悠揚的鋼琴獨奏曲。
張可和陳臻幾乎是聽到曲調的第一時間,同時朝玻璃門裏望去。
很快目光又撞在了一起。
陳臻想到一大早他給王浩霖打電話,那人就一直低氣壓。說到張可,王浩霖提醒他:“別忘了,你還有女朋友。”
“想什麽呢,我是求賢若渴。”陳臻說得特別真誠。
“她簽了五年的賣身契呢,你就別想了。”王浩霖要挂電話,他太了解自己的發小。
陳臻趕忙道:“好吧,我承認,對這個張可很有興趣。幫個忙?”
然後他們三人就一起來了新加坡。
只是此時此刻,陳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
他的确對張可很感興趣。至于為什麽,說不上來。
張可沒有女友佩瑤年輕,沒有佩瑤畫裏走出來似的美貌,更沒多少女人味。
但他就特別想了解她。
很想看看,這個女人,手裏的那副牌究竟是什麽花色。
張可有些暈暈的,是坐了六小時飛機又被海風吹的關系。
她想回去和女兒視屏,然後早些休息。
奈何陳臻似乎很有興致,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那晚,陳臻似乎話特別多。從自己小時候看到父母在生意場上的逢場作戲,說到在國外和同學組搖滾rock樂隊拿了美國州賽的冠軍……
就着月色,張可安靜地聽,也沒多少回應。
“你呢?你是怎麽長大的?”陳臻終于停了下來,轉頭去看張可。
張可微微紅着臉,手裏紅酒早就喝完。
“陳總,你很習慣和同事說自己的私事嗎?”張可特別認真地眨眨眼睛。
意思再清楚不過:我不習慣說這些。
陳臻滿滿的情緒,突然就被一盆冷水澆滅了。
——“張可絕對不是你的菜。”剛王浩霖走的時候留給陳臻一句話。
陳臻苦笑。他大概已經嘗到,這道菜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