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不要那麽着急嘛。”納格力站起來，登上了船只，“想要知道的話，不如自己去看看吧。”
“自己去看看的意思是......”艾斯有點猜測，卻仍然不可置信。
納格力笑着對陽子說：“我一旦出海之後，就不會再回到這裏了，可你不一樣，你有翅膀。”
“有翅膀的生靈是不會被路途和地形所困住的。”
“想去的話就跟我來吧。”
說完便轉身上了船。
艾斯也站了起來，攔住了呆愣的陽子：“等下！陽子你要想清楚，不知道那裏會有什麽危險，也不知道距離到底有多遠，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就再等我們一段時間，我們陪着你一起......”
“不。”
可一向好說話的小精靈，這次卻拒絕了他。
白發粉眸的小精靈穿着瑪琪諾給她手工縫制的小衣服，在她初來時穿着的綠色裙子外加了一件厚厚的棉服，明明看上去柔軟的不得了，像是一朵從天空不小心落入人間的雲朵，但眼神卻十分堅定。
“我要自己過去。”
她一分一毫都不能等待了。
見艾斯還想阻攔她，陽子卻開口反問道：“如果有人阻攔艾斯想要航海的願望，艾斯難道就會聽從他的話嗎？”
黑發的少年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知道，危險不是理由，距離不是理由，什麽都不是理由，只要想去達成願望，那便沒有什麽可以阻攔得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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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會在心中生出雙翼，而擁有了翅膀的生靈。
不會被任何東西所困住。
“還沒商量好嗎？”納格力半倚靠在船的欄杆上，朝他們揮了揮手，“沒有結果，我就要出發了。”
“不，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陽子飛到艾斯的頰邊，貼了貼他帶着可愛雀斑的面頰，“等我回來。”
黑發少年咬着牙：“......這是你說的。”
陽子笑着點點頭：“沒錯，這是我說的。”
而薩博和路飛也圍了過來：“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路飛攥着拳頭：“可惡，就沒有什麽能讓人瞬間變大的辦法嗎？！”
但即使他再不懂事，他也知道，這次的出行沒人會帶上他。
因為他的攻擊太過弱小太過無力，甚至在遇到危險時，如果只有陽子自己一個人，那麽他還可以躲藏到森林裏，但帶上他卻只能疲于逃命。
但他說完就瞬間眼睛一亮，含住自己的大拇指，朝自己的體內吹着氣，試圖用氣體把自己撐大。
陽子很是無奈，又飛過去貼了貼他的臉：“路飛......我會很快回來的。”
不要再撒嬌了，再撒嬌她會舍不得的。
艾斯卻沒有像陽子這般溫柔，本就心情不好的他直接一拳頭錘到了路飛的腦袋上：“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這種亂七八糟的方法。”
而陽子最後又來到了薩博的身邊，輕輕的貼了貼他的手掌。
少年的手并不柔軟，在不同的地方有着劃痕和硬繭，是他為了他口中的‘自由’而作出努力的痕跡。
“我不在的時候就拜托你看着他們啦。”陽子對薩博很是放心，“不要一口氣吃那麽多冰，也不要直接吃還沒有烤熟的肉，晚上睡覺的時候幫他們蓋一下被子。”
這些原本都是達旦的工作，在他們離開之後，便被陽子自然的接了過來。
可現在她也要離開了。
戴着藍色禮帽的金發小男孩咧開嘴笑得很燦爛，一絲離別的愁緒都看不出來：“啊，我會看好他們的。”
“不過陽子也要快點回來。”
小精靈點了點頭，最後的回望了他們一次，便飛到了納格力的身邊：“我們走吧！”
她一定會找到的！無論是聖泡果！又或者是她失去的記憶！又或者是她一直在追尋的真相！
她全部都會找到的！
*
這一去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後中途歷經萬險才找到聖泡島，回來的路上被海盜打劫，中途迷失了地圖，還差點被貴族小姐抓起來當寵物的陽子終于又回到了風車村的海岸線旁。
這裏如同往常一樣平靜，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
抱着一個錦袋的小精靈左右看了看，辨認了下方向，便接着往山上飛去。
“不知道艾斯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陽子雖然這麽說着，但其實并沒有太過擔心。
畢竟這三人都自己獨立生活了一年，即使現在搬了出來，相信以他們的捕獵能力應該也不會餓到自己的。
陽子唯一擔心的就是他們三人會不會有人發燒感冒——這三人都大大咧咧的，雖然體格壯如牛，但在這樣的天氣，如果一晚上不蓋被子睡覺，說不定真的會生病。
他們應該沒有那麽固執，即使連生病都不去找達旦他們吧。
陽子想了想自己臨走前叮囑薩博的話，又覺得放心了一點。
雖然很疲憊，但因為對三人的思念，白發的小精靈還是努力的揮舞着翅膀讓自己飛得更快一點。
“艾斯，薩博，路飛！”隔了大老遠，陽子便開始向家中呼喚着。
“奇怪，沒人。”小精靈抱着手中的錦袋在屋內轉了一圈，卻驚訝的發現平時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回到家中的他們卻依舊沒有蹤影，“而且屋裏還亂糟糟的......”
雖然沒有她催促着收拾，但平時薩博也會随手将掉落的東西撿起來，可現在亂成這個樣子......難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嗎？
小精靈将手中的錦帶放下，繞着屋子飛了兩圈，努力的把自己能擡起來的物品都歸納到原來的位置，可一直等到太陽全部落山，月亮悄悄升起之時，也依舊沒有見到三人的身影。
“到底去哪裏了。”陽子這下真的有些擔憂了，就在她準備飛向山賊之家去問問達旦他們是否知道這三人的蹤跡時，突然從下方傳來了一陣疲憊的腳步聲。
陽子立刻将頭從窗戶處探出去，朝着下面的兩人高興的打着招呼：“你們終于回來啦！我都等了好久了！怎麽樣？驚不驚喜？！”
但卻只看到了渾身上下寫滿疲憊的艾斯和路飛。
“陽子......”艾斯猝不及防和小精靈對上了視線，他的嘴唇蠕動，卻不知要如何開口，“......你回來了。”
而年紀更小的路飛卻在見到陽子的瞬間就哭了出來：“陽子！薩博他！”
小精靈的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扯了扯嘴角，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路飛和艾斯一言一語的講述了陽子出門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非确定終點站的布魯傑姆被薩博的父親所雇傭，擊敗了他們，抓住了薩博。
薩博為了保護他們，只得和他的爸爸一起回到了貴族聚集地中。
“那，那你們沒有把他救出來嗎？！”陽子很是着急，因為他們都知道，那個家庭帶給薩博的便只有無盡痛苦的回憶。
而且憑借着薩博的能力，那些人只要不是24小時看守着他，他總能找到方法逃出來的，跑出來之後無論去哪裏都可以，她都會跟着他們的。
但艾斯卻沉重的搖了搖頭，繼續講起了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貴族們，要焚燒非确定終點站。
非确定終點站的全稱其實是非确定之物終點站，也就是不正常的物品所聚集的垃圾所，這裏已經存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可因為一個大人物，也就是天龍人查爾馬可聖即将到來，哥亞王國的貴族們便打算将非确定終點站焚燒掉。
因為這裏代表了王國的陰暗面。
回到家中的薩博，知道了這個消息，便瘋狂的想要跑出來拯救他們——因為他們當時便在非确定終點站中。
和貴族做了約定的布魯傑姆也被困在了非确定終點站中。
“接下來的事情十分混亂，達旦出現了，我們一起打敗了布魯傑姆......”艾斯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省略了過去，好像那些燒傷苦難都不曾存在一樣，他只是握緊雙手，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字語，“可是薩博......”
“可是薩博他......”
薩博因為忍受不了貴族的黑暗，忍受不了這樣再沒有自由的日子，便一個人出行航海了。
可是他的船卻被在當日剛好來訪的天龍人查爾馬可聖擊沉了。
“......”陽子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人掐住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努力到最後也只能發出一聲氣音，“為......”
為什麽。
他們之前還約定好一起出海。
他們之前還在争奪她到底該陪誰一起去航行。
一陣天旋地轉，好像連面前兩個少年的面容都變得扭曲模糊。
薩博撿回來的斷了一個口的時鐘還在牆上挂着，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在進行倒數的炸彈，可在倒計時結束之後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爆炸，奇跡，全部都沒有降臨。
這裏還是如同往日一般的模樣，只是再也不會出現那個少年。
萬分突然。
臨走之前男孩的話語好像還浮現在耳邊。
‘我會看好他們的。’
‘陽子也要快點回來。’
失去的聲音被找了回來：“薩——薩博！”
騙子。
騙子！
她回來了，可是你又在哪裏！
那個最最溫柔的少年，無論他們提起的想法有多麽異想天開，總是會微笑着鼓勵他們。
‘路飛今天的手臂有比昨天射的更長一點哦。’
‘陽子不能吃肉......我們來試試烤水果吧。’
‘艾斯就是愛鬧別扭啦，但我們是兄弟，所以沒關系。’
“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陽子泣不成聲的抱着手中的錦袋，“不是說好要一起出海的嗎？！”
不是說要等她回來的嗎。
艾斯沒說自己想要報仇卻被達旦攔下來的事情，他只是輕輕的把崩潰的小精靈籠罩在手掌中，動作帶着生疏，卻有着無法忽視的堅定：“想哭就哭吧......最後一次了。”
這将是他最後一次失去自己所珍視之人，他要更加更加的努力修煉，無論是路飛還是陽子，他都不會再讓他們受到傷害了。
路飛明明十分愛哭，但此時在陽子的面前卻沒有表現出一點的傷心，他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從口袋中掏出來了一張白紙：“薩博有留下給我們的信。”
“他很擔心我們呢。”路飛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但又好像沒什麽變化，“有拜托艾斯照顧我們。”
“我也有拜托艾斯活得久一點。”路飛很認真的說道，“陽子也是，你再等等我，我會變得比現在更更更更更強。”
不是什麽激烈的語氣，但卻讓陽子從中察覺到了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的信念。
穿着紅色T恤的黑發少年輕輕用指尖擦去小精靈柔軟面頰上晶瑩的水滴，溫柔的不可思議：“......安心好了，我還要替薩博來照顧你們。”
“在沒見到你們兩個長大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