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032
遲小墨大伯伸手就想給遲小墨一個巴掌，但他畢竟年紀大了，站起來又急，還沒伸手人先踉跄了下。
杜彬見狀沒去扶他爹，而是将遲小墨拉到身後保護起來。
遲小墨大伯更氣了，直罵：“遲小墨，都是你個混球，從小就不好好讀書，就知道鬼混。我好端端的一個兒子，到你了這才半年，又是跟我斷絕關系，又是變成同性戀。你就是喪門星，我那可憐的弟弟和弟妹就是你被克死的。”
遲小墨沉默了，他爹媽的事一直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他爹媽向來開明，便是知道了遲小墨的性向也只是唉聲嘆氣了幾天，而後就仔細去找了相關資料，又跟遲小墨好好談了很久，告訴他喜歡男人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就是将來找的伴要謹慎，不要亂來。
遲小墨當時非常感動，為了感激爹媽的開明，還特意給他們訂了豪華的新馬泰旅游，不想回來的路上遇到意外，爹媽永遠回不來了。
遲小墨心裏清楚，意外是湊巧，不能全算在他頭上。但他依舊無數次的反悔，如果他沒有選擇去新馬泰，只是去國內，如果他不選擇給爹媽報旅游團，甚至如果他沒有找那個時間攤牌，一切都不會發生。
杜彬察覺遲小墨的清晰，忙開口解圍：“和他在一起是我的選擇，跟他沒關系。”
“你給我閉嘴，還輪不到你說話，你以為我會放過你？我遲家就沒有你這種不要臉，肮髒的同性戀。”遲小墨大伯怒罵。
杜彬冷笑：“我姓杜，我與你之間也已經解除了領養關系，我已經不是遲家的人……”
“呸！”遲小墨大伯打斷了杜彬，“你以為解除就行了？只要我遲家養過你一天，你吃過遲家一口飯，你就算是我們遲家的人，你別想這麽拍屁股走人，我跟你說你妹妹的事，你得給我管！”
“她是咎由自取，我管不了。”杜彬冷笑。
遲小墨有些奇怪，當初他從他大伯打給遲曉晴的電話裏明确的聽到他大伯說了：杜彬答應來管遲曉晴的事。
但這會從兩人的對話卻清晰的表明，遲小墨大伯根本就沒有得到杜彬的首肯，那當初遲小墨大伯又是如何篤定杜彬一定會回來。
這個答案很快被杜彬解開：“你當初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只說了遲小墨的困境，我是為遲小墨回來的，不是來管遲曉晴的事，她做的事，我也管不了。”
“逆子！”遲小墨大伯上來就要扇杜彬的臉，杜彬一閃，他爹撲了個空，氣得他直跺腳，“躲，你都學會躲了，爹打兒子天經地義，你居然敢躲！”
遲小墨大伯氣得直喘氣，就在這時他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拿出來一看，并沒有接，但電話锲而不舍的打了，他只得接了，一接通就吼：“幹什麽！一直打我電話，叫魂啊！”
電話被不小心摁了免提，電話那端的聲音跳了出來：“老頭子啊……”是遲小墨大媽的聲音，帶着六神無主的哭腔，“趕緊回來啊，曉晴回來了，她打曉斌給打了，曉斌現在躺在地上，我都不知道怎麽辦啊……”
“曉晴打曉斌，她幹嘛打他？反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她是被警察送回家的，一回家什麽話都不說就往房間裏去了，還鎖上了門，沒過多久他們姐弟就吵起來了，我打不開門只能隔着門喊，然後兩人就打了起來。”遲小墨大媽結結巴巴的說着經過。
遲小墨大伯破口大罵：“沒用的婆娘，跟你說配個他們房間的鑰匙，你不聽，由着女兒說她年紀大了，她的房間不可以随便進，那是曉斌的房間，她說不讓進，你就依她？”
“我這不看她可憐嗎？”遲小墨大媽哭着說。
“可憐個頭，女兒将來是要嫁出去的，有張床給她睡就夠了？你看看現在，這就是你可憐她的結果。”
“老頭子，什麽都別說了，快回來吧，曉斌到現在還沒醒。”
“你、你怎麽不早說，你給我等着。”遲小墨大伯說着就挂斷了電話，匆匆要往家裏走，沒走幾步像是想起什麽，回身就拉住杜彬的手，“你，跟我去，你一個小老百姓看不懂這種事，你學醫的，你懂。”
遲小墨拉住杜彬，明顯的不讓他去，憑什麽呀？剛才還把杜彬罵成那樣，轉身就拉人家去幫忙。有臉嗎？
遲小墨大伯見狀瞪了遲小墨一眼：“你幹什麽？曉斌是他親弟弟，他的事杜彬敢不管？”
遲小墨要辯，杜彬卻攔住了他：“走，去看看。”
遲小墨已經好幾年沒去他大伯家的，從好多年前起他大伯家就不在過年的時候請親戚吃飯了，因為請客就意味着他要付給前來吃飯的這些小輩壓歲錢，他大伯不高興花這個錢，只高興自家的兩個孩子去別人家要壓歲錢。
所以遲小墨對他大伯家已經沒有太大的印象了。
穿過一條又髒又亂，還盡是沿街占地的小商販的小巷，拐進一扇上世紀八十年代形制鐵門，還要往裏走很長一段殘破的水泥路，才到了他大伯家。
那也是上世界八九十年代造的老樓房，一樓住人，不是車棚的那種樓房。樓梯上堆滿了雜物，還有好幾戶人家在外面放着煤爐。
杜彬拉着遲小墨小心翼翼走了上去，大伯家在五樓，上面還有一層。
遲曉晴無數次抱怨過，他們家為什麽不是六樓，因為六樓上面有平頂，六樓的人家可以上去再搭出一層來，這麽一來，她就有自己的房間的。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六樓有這麽個好處，賣的時候比五樓貴多了，他們家當時窮，根本花不起那個錢。
遲小墨大伯剛開門，遲小墨大媽就從裏面哭着跑了出來：“老頭子啊，怎麽辦啊，曉斌都口吐白沫了。”
遲小墨大伯的臉色一變，飛快的跑了進去，遲曉晴和遲曉斌的房間門大開着，裏面一片狼藉，遲曉斌仰面倒在地上，旁邊有一把碎了腳的椅子，和明顯，遲曉晴是用這把椅子打遲曉斌的。
遲小墨大伯氣得發瘋，對着遲小墨大媽就吼：“你那個畜生女兒呢？”
“我、我把她鎖在隔壁房間了。”遲小墨大媽結結巴巴的說。
遲小墨大伯立刻開了隔壁房間，對着遲曉晴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嘴上還不住的罵：“你居然敢打你弟弟，不想想你是誰？你弟弟是誰，他是我遲家的獨苗，遲家還靠他傳宗接代呢，你敢這麽打他！！”
遲曉晴一面慘叫着，一面不甘的吼：“那兩張帖子是遲曉斌瞞着我發的，我因為這兩張帖子去了派出所，他什麽事情都沒有。”
“這個時候你還要撒謊，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你弟弟發的了？”遲小墨大伯怒罵。
“就在我回家的時候，我親眼看到的，他用了我的賬號，登錄了論壇，還又發了一張貼。”遲曉晴委屈的喊，“明明是他的錯，卻讓我承擔。我在派出所呆了那麽久，警察不是一進派出所就找我做筆錄的，他們先把我關了起來，跟一群小偷，太、妹關在一起。她們很壞的，她們偷偷的打我，警察都不管。後來筆錄是做好了，但留了案底，這個案底不會銷的，我一輩子就要背上這麽個不屬于我的案底了。”
“那又怎麽樣？這種案底難道讓曉斌背嗎？他是我遲家的兒子！”遲小墨大伯吼。
遲曉晴為此沉默了很久，而後是發狂似的大笑：“哈哈哈，我早就知道我在你心裏什麽都不是，所以我不告訴你，我直接打。”
“你就不怕把你弟弟打死了？”
“不怕，你以前也是這麽打杜彬的，杜彬都沒死，遲曉斌不會死的。”遲曉晴吼道。
遲小墨聽得一愣，緊緊抓住了杜彬的手，遲曉斌的情形他看到過，是用椅子砸的，也就是說杜彬也被他爸用椅子砸過。
那等多痛啊，能活着，能無恙都是萬幸了。
杜彬感覺到遲小墨的情緒，用力回握了下，在遲小墨耳邊低聲安慰了句：“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遲小墨抽了下鼻子，可終歸是痛過的。
杜彬笑了，笑得特高興。
這笑容被教訓完遲曉晴從裏面出來的遲小墨大伯看到了，當即怒罵：“你弟弟都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還不上來看看。”
杜彬沒有動，只用很平靜的語調說道：“遲曉斌這種情況最好撥打120。”
“你不就是醫生嗎？上什麽醫院？”遲小墨大伯明顯不想花這個錢。
杜彬平靜分析：“遲曉斌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但沒有明顯的出血，基本可以确定是內傷，內傷不去醫院經過專業儀器檢查是無法确定受傷部位的，如果傷得不好，又沒有及時醫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你怎麽不早說。”遲小墨大伯急了，“你肯定是故意的，看到你弟弟這樣，見死不救。”
遲小墨聽得冷笑，一邊求人幫忙，一邊還指責幫忙的人，真是難以用詞彙形容他的表現。
杜彬的表情倒先是意料之中，平靜道：“我早在進門時就撥打了120，他們很快就會到。”
遲小墨大伯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愠怒的說道：“就算撥了電話，你人也不能走，回頭醫生說的話我聽不懂，你去聽。”
遲小墨大伯話裏明顯還有另一層意思，不光是病情如何要讓杜彬時刻掌握，恐怕連醫藥費都要賴上杜彬了。
遲小墨果斷拉了下杜彬的手，低聲道：“走，我們別當這種冤大頭。”
不想杜彬卻再一次道：“跟去看看。”
杜彬：老婆，看我如何要回老婆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