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夏挽情一行五人正欲離開,卻不料和幾個暴民正面撞上,陸拾弋示意阿玖将夏挽情帶上馬車,同時也讓阿宿先把王爺送上馬車,自己一人與幾個暴民纏鬥在一起。

夏挽情也知道自己是個拖累,只能聽話上了馬車,與李懷安坐在一起。

“你趕緊去幫十一!不要戀戰,脫身馬上回來找我們!”

阿玖點頭,轉身準備回去幫陸拾弋,被阿宿一把抓住胳膊。

“我找不到路,橫沖直撞怕是不妥,你帶他們走,我去幫他!”

說完踩着馬車騰空而起,快步跑到陸拾弋身邊,和他一起對抗暴民。

沒了顧慮的兩人正愁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洩,幾個暴民空有蠻力,幾下就被打得倒地不起。聞聲趕來的其他人見這番局面,自知打不過,也不上前了,扔下手中家夥就跑。

阿玖駕車回到小院,趕緊又趕回來想要救人,沒注意自己身上的幺祭令牌掉在了馬車上,被下車的李懷安拾起,端詳片刻,收進懷裏。

阿玖剛走出院子,就看到陸拾弋和阿宿二人已經趕了回來。

“我正準備來救你們呢。”

阿宿将劍放回劍鞘,自信一笑。

“這幾個暴徒都收拾不了,怕是早該告老還鄉了。”

夏挽情聽見聲音追出來,抓着陸拾弋看。

“你沒事吧。”

陸拾弋搖搖頭,眸子對上李懷安,發現李懷安此刻也在瞧他。

“王爺,屋裏說話吧。”

裏屋坐定,阿宿朝夏挽情三人抱拳。

“阿宿多謝三位此次出手相救,否則我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沒辦法向皇上交代。”

李懷安從頭到尾都十分平靜,眼中絲毫不見慌張,他此刻臉色淡然,低頭喝了一口水。

“夏掌櫃怎麽會來此地,還知道本王被困?”

這話雖是問夏挽情,李懷安的眼神卻是看向陸拾弋的。

夏挽情趕忙賠上笑臉說道:“啊,這不是鬧春旱,糧食減産不少嘛,王爺也知道奴家做糧油生意的,自然是擔心的不行,就帶着賬房先生想來看看情況。

沒想到正巧在城門口看到王爺您的馬車,猜測你們遇到了危險,就三番打聽,知道了此前施粥棚發生□□的事兒,猜到是您被抓了,就來救王爺您了。”

李懷安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拇指在茶碗口上來回摩挲。

“那真是巧了,本王可真要好好感謝夏掌櫃了。”

夏挽情連連擺手,朝阿玖遞了個眼神。阿玖剛想從懷裏掏出狀紙,又被陸拾弋一個眼神盯得縮了回去。

“王爺言重了,就當是報之前您幫掌櫃打贏皇甫家毀約一案的恩吧。”

李懷安放下茶碗,示意阿宿出去,随後掏出懷裏的令牌放在桌上。

三人一見令牌,表情皆是一驚,阿玖和陸拾弋更是直接站起來,握緊腰間的佩劍。

屋子裏的氛圍一下子緊張起來,四人沉默不語,都在看着對方的反應。

夏挽情按耐不住,試探性開口道:“這是什麽?”

李懷安像一只狡猾的狐貍,冷眼看向陸拾弋,不打算繞彎子。

“你們送到我府上的狀紙我已經看過,關于這件案子,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陸先生。”

兩人目光相遇,氣氛變得劍拔弩張,阿玖一拉夏挽情的袖子,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王爺請問。”

“我原本接到這封狀紙,還在疑惑是誰會找到我,來查這一件十五年前的謀逆滅門案。今日你們救了我,我便知道這狀紙是你們投的。”

“為何?”

“我故意裝作若無其事,就是想引你們出來,碰巧之事,我從來不信。除非你們一直在暗中監視我。”

李懷安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不過剛才從令牌得知,你和另外一位公子,想必就是道上有名的殺手組織,幺祭的成員。我知道你們拿錢辦事,專殺貪官污吏。你們找我查這個案子,是受誰的委托?”

陸拾弋捏緊拳頭,片刻之後松開,眉宇間多了一絲考慮。

“林大人之子,林逸。”

“他如今在哪?”

“他很少與我們聯系,只說會在事成之後現身結清所有的錢。我們的老主子在不久前圍捕郭譯的途中被殺,還死了不少兄弟,我們暫時沒能力正面與他對抗,所以想借王爺之手扳倒郭譯,查清當年之事,給林逸和我們的老主子一個交代。”

李懷安眼神微微眯起,面容更向一只狐貍。

“就只是這樣?”

“就只是這樣,”陸拾弋想起門外的夏挽情,又趕緊補充道,“事情結束之後,要殺要剮陸拾弋絕不反抗。只是夏掌櫃并非幺祭成員,也從未做過殺人行刺之事,還望王爺明察秋毫,不要将她牽扯進來。”

夏挽情在門外聽得心驚膽戰,在聽到要殺要剮這句再也忍不住,推門走了進來。

“十一絕非壞人,還請王爺饒命。”

李懷安看看二人,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要我幫忙可以,除非你答應,這件事結束之後解散幺祭,來幫我辦事。”

“啊?”

沒想到李懷安會提出這個要求,夏挽情一時接不住話頭,看陸拾弋臉色不對,又癟癟嘴表示自己多餘,知趣的退了出去。

陸拾弋雙手抱拳,略一躬身。

“謝王爺賞識,陸拾弋已經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待老主子大仇得報,我就準備退出江湖,金盆洗手,恐怕是幫不上王爺什麽忙了。”

“無妨,”李懷安收回目光,站起身來走了出去,“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幾日後,阿宿飛鴿傳書,從長安調來大批官兵,接管了寶雞縣衙,救出了此前的寶雞縣丞。接着就是夜審貪官,把此前克扣的赈災糧全部吐了出來,将一衆相關人員全部抓起來,吊在城門上示衆三天,以恢複老百姓對朝廷的信任。

此前□□的農戶們知道他們抓了個王爺,都吓得魂不守舍,但沒想到這個王爺竟絲毫沒有降罪于他們,反而将繳獲的第一批糧食送到了他們家裏,都感恩戴德,跪到官府門口謝罪磕頭。

接着,李懷安帶領新來的官兵重開施粥棚,親自上陣盯着官兵給難民施粥。

阿玖這兩天忙着重寫詳細的罪狀,在官府了關了兩天沒出屋子,晚上餓得不行,偷摸到廚房裏盛了一碗粥。

只喝了一口,他就悉數吐了出來,再看碗裏漂着的樹皮渣子,有些郁悶。

“你們煮粥就煮粥,在裏面摻樹皮樹根幹嘛?多難吃啊。”

夏挽情正在房裏準備洗臉。現在到處都沒水,陸拾弋知道她愛幹淨,專門省下半盆深井水給她洗漱。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樹皮樹根是防着那些富貴小人的。

真正的難民才不會在乎這個,為了活命,多難吃都吃得下去,可是那些揣着富貴裝窮的人就不行,吃不了這個,後面就不會來跟難民搶了,你懂了吧?”

阿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想起自己寫狀紙遇到點問題,就掏出懷裏的狀紙給夏挽情看,兩人商議起來。

陸拾弋白天跟着出去施粥,晚上就在院裏坐着,看着滿天星鬥不說話。

李懷安是個狠角色,他嫉惡如仇,不拘小節,做事雷厲風行,這樣的人,若是能成為朋友,簡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但是他不能,因為那是他哥哥。

李懷安看完各地彙報上來的書信,覺得脖子酸累,擡頭看向窗外,發現了正坐在院裏看星星的陸拾弋。

“陸先生好雅興。”

陸拾弋轉過頭,看見李懷安将凳子搬了出來,坐在了他自己的房間門口。

“托王爺福,這寶雞縣能有片刻的安寧,我們出來多時,長安鋪子無人照看,明日也要回去了。”

李懷安仿佛沒有聽到,只惬意的擡頭看着繁星,興致頗高的模樣。

“霜露欹高木,星河壓故園。我倒覺得,皇宮的天遠遠比不上這裏的大,星星也比不上這裏的亮。”

聽李懷安提起皇宮,陸拾弋低頭看向地面。

那也曾是他的“故園”。

“王爺這話,好像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李懷安輕笑一聲,思緒在院外悠悠的晚風聲中飄遠。

“身居高位,便知高處不勝寒。看似金玉其外,其實深宮庭院,人人執念深重。若是欲念有形,怕是早就将皇宮擠得水洩不通了。”

陸拾弋沒想到李懷安會跟他一個外人說這些,擡起頭看他。

“王爺這話,倒像是這欲念之外的戲外人才會說的臺詞。”

“我此生将得不得,大抵只是自己跟自己賭氣,要贏過一個不知生死的弟弟。”

陸拾弋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李懷安以為陸拾弋震驚的表情是因為他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将皇室家族的秘密說了出來,卻不知自己口中的弟弟就在面前。

“呵,你不用這麽驚訝,我敢告訴你,自然是有自信你不會說出去。

其實我願意接下你們這個案子,也是因為這個案子造成林貴妃的死。如果不是她的自戕導致四弟在混亂中失蹤,父皇也不會對他念念不忘,無論我怎麽做,都無法超過他在父皇心裏的位置。”

陸拾弋又是一驚,緩緩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王爺剛才說,林貴妃當年是自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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