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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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舉報
交警有些為難，“小姐，不是我不想讓你去，但是你也看到了現場的樣子，實在不行，你還是等我們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之後吧。”
何青婳咬住唇，“只是去看看被救出來的人也不行嗎？”
交警嘆了口氣，“要是裏面有你的親人，你能保證不鬧嗎？”
實在不是他不願意或者冷血，而是确實不行。現在所有人都在以救援為主，這個時候就是在和老天爺争時間，他不放心何青婳。
他把何青婳帶到一邊，想找同事要杯水卻發現根本沒有人來得及搭理他。
他繼續對着何青婳勸，“小姐，你也別太難過了，說不定裏面受傷的沒有你的親人呢。”
何青婳抿住唇，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有人死亡嗎？”
交警張了張嘴，過了一會兒後才澀澀開口“……有。”
“……那是男的還是女的？”何青婳忍不住開始發抖。
“……男的。”
男的。
何青婳茫然，她又開始哭，“……是年輕人嗎？”
交警想到那具已經看不出來原貌的屍體，不忍心地看着何青婳，“小姐，你別想太多了，這雨下得太大了，你還是到旁邊休息一下吧。”
“我問你是不是年輕人啊！”何青婳不理他，她現在已經顧不得什麽下不下雨了，她完全無法想象，完全無法想象要是真的是顏西枕該怎麽辦，她拽着交警的胳膊，“是不是，是不是一個年輕人，年輕男人，你告訴我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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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先別激動，”交警扶着何青婳的胳膊繼續勸她，“你先別激動啊，你先聽我說，現在死者的身份還沒有确定，不一定就是你的親人，你先冷靜，你先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說好不好。”
“不……不……”何青婳搖頭，她甩開交警的胳膊就往裏面沖，她一定要去确認，她要親自去看看，一定，一定不是顏西枕，一定不是。
他不可以在她終于找到他之後再把她抛下，他不可以這樣！
“小姐，小姐你冷靜……”交警又在後面拉住何青婳，“小姐你冷靜點，你先別這樣，你這樣沖進去真的會對我們的救援造成麻煩，你先冷靜下來，這樣你先告訴我你的親人叫什麽名字，我們核實了以後就立刻告訴你好不好，你先冷靜，你先冷靜下來……”
“我冷靜不了，我冷靜不下來！”她瘋狂地掙紮，“我就想去看一眼，我就想去看看是不是他，你讓我過去，你讓我過去，我求你了……”
大雨瘋狂的下着，眼前的一切都霧蒙蒙的，看不大真切，偶爾還會有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劃過照亮整座城市，伴随着的是轟隆隆的雷鳴聲。
四周亂糟糟的，人聲、雨聲、汽車聲交織在一起。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來回交替着，路燈下，路人對着狀若瘋狂的何青婳指指點點，聲音嘆息。
陳琛最先發現的異狀，他眼神詫異地盯着何青婳看了一會兒才終于敢确定那是平日裏一項溫和有禮的何青婳。
他拽了顏西枕一把，指着何青婳的方向，“你看那是誰。”
顏西枕正在做筆錄，他聞言看過去，何青婳崩潰的樣子瞬間抽的他心中一痛。
顧不得正在詢問的交警，他立刻拔開腿跑了過去。
何青婳還在求着年輕的交警，聲嘶力竭的模樣讓旁邊不少人紅了眼睛。
有人跟着勸道：“小夥子，你就讓人家小姑娘去看一眼，是不是也好過她一直這麽懸着啊。”
交警苦笑，“行吧，你跟我……”
“婳婳。”憐惜的聲音在何青婳的耳邊響起，接着她就抱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別哭了，我沒事。”溫熱的手掌落在臉上，臉上的淚接着被擦幹。
何青婳渾身顫抖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擡頭，顏西枕正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
還是那個開口勸交警的人開口，“小姑娘，這就是你剛才一直想要找的人吧，人沒事，你放心吧，別哭了，啊。”
何青婳捂着嘴搖頭，渾身無力地攤在了泥濘的地上。
顏西枕心疼地蹲下把她抱起來，“婳婳，別哭了，我沒事。”
何青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從地獄到天堂，這一瞬間，她完全做不出其他的動作。
她心裏面只有唯一一個想法，還好，還好，還好他沒事……
顏西枕被何青婳哭的心都碎了，他又幹出讓她難過的事情了。
他之前喝了酒又被陳琛的話刺激到，當即就想回去見她，可那時候正好酒意上湧，他自己雖然感覺腦子很清醒但确實被酒精刺激到了，要不是因為她正好打電話來讓他把車停下來，他也确實聽了，說不定今天出事的就真的會有他一個。
當時他剛降了車速就聽見前面“轟”的一聲，接着就是各種急剎車的聲音，他的腦子頓時就清醒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剎車，可還是差點和前面的車追尾，也幸好因為何青婳他很早降了車速，這才沒什麽事。
就是因為剛才的慌亂，他情急之下手機不知道甩到哪裏去了，陳琛正好又追了上來，拉着他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然後他們又去前面幫忙搶救，再然後就是交警和醫生都過來了，他被叫過去做筆錄，一時間竟然把給何青婳打電話報聲平安的事情忘了。
但他更加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找過來了，而且速度這麽快。
何青婳還在哭，顏西枕心裏面自責不已，只能抱着她一遍遍安慰：“婳婳，別哭了好不好，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那我應該看見你什麽樣！”
大抵是哭夠了，何青婳的情緒終于回轉過來，她擡起頭就沖顏西枕吼，“你說啊，我應該在這裏看見的你是什麽樣的，躺在血泊裏面起不來的嗎，你知不知道我在電話裏面聽見撞車的聲音後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打你電話沒人接的時候有多恐懼，你知不知道我多怕看見你出事，你沒事不知道給我打電話說一下嗎，你……”
回憶起剛才的驚懼，她又開始哭。
顏西枕又心疼又後悔，四周都在下雨，根本沒有躲藏的地兒。
他清楚的感受到她冰涼的身體在他懷裏顫抖。
他把何青婳抱起來往旁邊走，原本給顏西枕做筆錄的交警追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嘆了口氣又跟在顏西枕的身後。
“先生，你的筆錄還是要盡快。”
顏西枕點了點頭，“稍等我一會兒。”
顏西枕把何青婳抱到了車上，車裏沒有毛巾，他只能打開裏面的暖風對着何青婳吹。還好他之前的外套因為一直在車裏面沒有被淋濕，顏西枕把外套披在何青婳的身上，又開始抽紙幫她擦身上的水。
“婳婳，我還有筆錄要做，你先在車裏面等我一會兒，我做完筆錄我們馬上就回去，好不好。”
何青婳還在抽噎，身體不自覺的顫抖。
顏西枕嘆了口氣把她抱在懷裏，一遍遍安慰，“婳婳，我沒事了，你別害怕，我沒事了……”
“……顏西枕。”何青婳抓住了顏西枕衣服，淚眼婆娑地看他。
“我在。”顏西枕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你別吓我，我害怕……”他聽見她小聲嗚咽。
“對不起。”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捏住了，顏西枕的眼眶也有些發酸。
他一項自诩冷靜，但總在她的事情上面沖動不理智，一次次的傷害她，讓她因為他傷心難過。
他原本應該是讓她開心和快樂的人。
“婳婳。”他捧住何青婳的臉，溫柔抵揩掉她臉上的眼淚，“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會做這種事，再也不會這麽沖動了……”
何青婳靠在顏西枕的懷裏，他的身上濕漉漉的，但是衣服下面的身體卻很溫暖。
也許是這份溫暖終于讓何青婳漸漸回神，她不再哭泣，手卻拽着顏西枕的衣服不肯松手。
她太害怕了，害怕這份溫暖消失。
封閉的車內隔絕了外界所有的一切，單獨造了一個小天地，裏面很安靜。
大悲大喜之後，何青婳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她靠在顏西枕的懷裏，耳邊盡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一時間，她的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安穩。
車門在外面被敲得咚咚響，陳琛人高馬大的站在外面，打着傘，一臉無奈地看着車裏面的兩個人。
顏西枕沖陳琛使了個顏色，低頭在何青婳的發頂吻了一下，小聲哄道：“婳婳，我還要做筆錄，所以我先出去一趟，好不好？”
聲音溫柔的都要滴出水來了，生怕何青婳又難過的樣子。
何青婳松開抓着顏西枕衣服的手從他的懷裏退出來，想到之前發生了什麽，耳朵忍不住有些發熱。
她胡亂的點頭，并不開口說話。
顏西枕忽地嘆了口氣，在她的發頂揉了揉，然後低頭吻住了她。
或者說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她聽見他哄小孩一樣說：“乖，我很快回來。”
何青婳呆住了，接着臉就刷一下紅了。
直到餘光掃到車外面站着的人，她才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拽住身上的外套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顏西枕：“……”
顏西枕難得看見何青婳這麽孩子氣的一面，忍不住笑了。
他隔着外套又在何青婳的頭上揉了一把，“我很快回來。
何青婳躲在外套下面裝烏龜，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慢慢慢慢拽下頭上的外套。
大雨還在下着，接天連地的雨幕遮掩了燈光，讓四周顯得黑壓壓的。
何青婳在車裏冷靜了一會兒又想起來自己來這裏的原因，她從車窗往外面看，顏西枕和陳琛站在一柄傘下面，兩人對面是兩個交警。
何青婳忽地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警察叔叔，我舉報，這個人他酒駕。”何青婳指着顏西枕義正言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