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卷九 微妙 第五章
“你也別太難過，這東西總有個去處的。說不定等個四五天，它還能自個兒跑回來，到時候你這眼淚不是白流了嗎？”
“我也想它能回來……”落言幽幽的嘆道。
華政殿內，鷹隼癡迷地看着手中的冰淚石。
今早起來，他無意打開了我梳妝案前的精致木匣，原是想看看我平時都喜歡什麽玩意，眼神卻被裏面盛着的冰淚石吸引了。這東西他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想起。
鷹隼不能終止心中的好奇，将石頭帶了出來……
此時，破荒将軍喜悅地自殿外進來，屈膝禀報道：“王上新制的弓弩威力驚人，不但射程是原來的兩倍，甚至還能多箭連發。臣已經按照王令吩咐下去，将前方軍士所用弓弩都用此種替換。”
“嗯。”鷹隼漠然答道，依舊仔細打量着冰淚石。
殿下破荒微微一愣，疑惑地擡起眼來，目光随即注意到鷹隼指間捏着的深紅石頭。
“王上，這……不是格朗大人的遺物嗎？怎麽……”
“嗯？”鷹隼立刻回過神來，困鈍的思維像受到電擊一般，馬上想起來死去的格朗大人也有一顆這樣的石頭。
“破荒，你上前來看看清楚！”說着，鷹隼将石頭擱在案前。破荒拾起石頭，略微一看，便斷定地說道：“是的，這就是格朗大人的冰淚石。莫非……這是第二顆石頭，王上您找到格朗大人的後人了？”
冰淚石，原本就是一對。它是上邪先王昌普王将妹妹蓉歌嫁給安樂侯格朗時恩賜的大婚禮物。昌普王說，這石頭是上邪王氏感激安樂侯三代忠良的兩滴眼淚，象征着無上榮譽和上邪王氏的深深關愛。
後來，安樂侯因遭付成陷害被告謀反，昌普王被迫賜死格朗。
格朗被賜死的那個早晨，公主蓉歌乘馬回到宮廷，将一顆冰淚石呈給她的哥哥，傷心地說道：“侯爺是為穩定上邪政權而死的，王兄若能體諒他的忠誠之心，就請收回這顆已成為侯爺含恨之淚的玉石，謹記着有一天能還他公道。王妹感激不盡！”說完，她便一頭碰死在神允殿前的盤龍柱上。
可憐他們六歲的孩兒就此沒了父母，格朗的手下為了避開付成的殺手，偷偷将那孩子帶出了上邪，從此再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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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鷹隼暗中接受父命調查此事，要找到格朗的後人确保他的安全，等到安樂侯翻案後讓他的孩子來沿襲爵位。
後來鷹隼得知那孩子藏在婉月，他當初也就是為了尋那孩子去的婉月，可是到了那裏依舊沒有關于孩子的詳細下落，卻因此和我結下了一段美妙的緣分……
“還沒有，我只是在王妃的寝宮中看到了這顆石頭。”鷹隼怔怔的說道。
“王妃？想必她清楚這事，王上可有向王妃問起？”
鷹隼若有所想，嚴肅地說道：“這件事情我會去弄清楚的。……破荒，你是我信任的将才，希望你不要聲張這個消息，尤其不能讓付成知道，懂嗎？”
“微臣明白！”
“好了，你先下去吧。”
破荒不敢多問，施禮退出，青羽嘻笑着走了進來。
他沖鷹隼詭秘一笑，說道：“二哥，你的王妃正在大發雷霆呢，還不去看看！”
鷹隼漫不經心地攤開一份奏章，說道：“哼，你別瞎操心了，她能有什麽事情。即使真有什麽事情，你又怎能知道？”
“我從露臺那邊過來，看見落言一個人坐在雪地上哭，可傷心了。”
“噢？出什麽事了？”
“還不就是王妃丢了顆石頭，把落言都給訓哭了，還說要趕她走呢！”
“石頭？在我這兒呢。”鷹隼淡淡的說道。
“啊！在二哥這裏？”
“嗯，不就是一顆石頭嗎，犯得着生這麽大的氣嗎？”
“可是落言說……它是王妃的心愛之物，就因這事，連她最寵愛的侍女也要趕走。……二哥，你說這石頭……該不會是王妃的舊情人送她的禮物吧？”青羽故意要逗鷹隼。
聽罷，鷹隼擡起眼來：“看來，還真得過去看看她。”
鷹隼進來那會兒，我依舊披散着頭發坐在凳子上。宮女們沒我的吩咐，都不敢進來。
我眼睛的餘光捕捉到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知道是鷹隼來了。卻因為心裏生着氣，也不想理會他。
“王妃是在生什麽氣呢？”
鷹隼的語氣也不甚和善。
我撇過臉去，依舊不理會他。
他繞到我的身前攤開手掌，腥紅的冰淚石立刻展現出來。
“咦？怎麽在你這兒？”我心中一喜，伸手就要将它接過來。
鷹隼卻在我的手指剛要觸到冰淚石時合起掌來，冷冷一笑，問道：“一顆石頭也值得你生這麽大的氣嗎？”
“它是我的心愛之物，要是丢了自然會傷心。”
“可是我聽說你因此狠狠的訓罵了宮女，就連陪同你遠嫁過來的侍女——落言，你也要将她趕走。”
“我……我是一時生氣。難道，我不見了東西還不能找人問罪嗎？”
“當然可以，只是……我很奇怪，堂堂的婉月公主居然會稀罕一顆普通的玉石。按道理說，在你以前的宮廷中，這樣的玩意兒怕是有成百上千之多，為何王妃單單只愛這樣呢？落言是你陪嫁過來的侍女，也是你在上邪的家鄉的親人。難道她對你來說還沒有一顆玉石重要、更值得你依賴嗎？”
“落言對我自然也很重要。但是……這顆玉石是我八歲生日的時候，我的母親挑選最為上乘的玉石，并将它打磨成水滴的模樣、制作成現在的冰淚石，作為禮物送給我的。現在，我的母親不在人世了，而它就是我對母親所有思念的寄托。”
我任用自己的聰明，在鷹隼面前編織這個單純的謊言。可是早就将它識破的鷹隼，更加猜測出我想要掩飾的意圖。他用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冷靜地觀望着我，使得我游離的目光中多出了一分慌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