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卷十 背叛第三章
大殿之中燭光暧昧，王案上還擱着銅爵。鷹隼用手将荷秀的香肩挽住，另一只手正撫着她紅潤、飽滿的臉頰。
他們兩人調請的表情随着我将門扇推開僵在了臉上，荷秀甚至都忘了要立刻站身起來，只是睜大眼睛不安地望着我。
“好，真好！”我一字一字地擠出，随之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等在門側的落言不明狀況，無言地望着我神情黯然地大步邁出，随即跟了上來。
殿中，荷秀愣愣地回眼去看鷹隼，問道：“王上，您說怎麽辦呢？”
鷹隼摟着她的手臂滑落下來，他拾起銅爵将美酒飲盡，是、苦澀的……
“處理政務？處理政務？多麽可笑的理由！”我壓抑着淚水疾步而行，拐過轉角，忽然身子不适，扶着邊上的頂梁石柱俯身幹嘔起來。
“公主，您沒事吧？”落言關切地遞上一方白帕。
我意識到自己已經懷有孩子，不可動怒也不宜悲傷。
我默默的推開落言的手，淡淡地說道：“沒事。”
“公主怎麽了，不是要将喜訊告訴給王上知道嗎？”
“哼，他現在正高興着呢，根本不需要什麽喜訊，倒是別去攪了他的興致。”
落言被我冰冷的語氣吓住了，再也不敢多問。
我慢慢地直起身子，目光恰好掃到回廊下邊的侍衛統領蒯丹，他正帶這一隊侍衛從這裏經過。
“蒯丹！”我大聲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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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丹停下步子，聞聲朝這邊看了過來。夜色中他辨識出我的面容，微微一笑，問道：“王妃有何吩咐？”
“你在下邊等我，我有事問你！”說着，我略略提起裙擺，匆匆步下臺階。落言一行人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下來。
我平靜地邁着步子朝着蒯丹走近，臉上洋溢出迷人的笑容。月光正照在他幹淨的冷灰色盔甲之上，我望見他筆挺的鼻梁和清澈的眼眸。
“我想知道，如果我要出宮去，應該怎麽做呢？”
“王妃想要出宮嗎？去哪裏？”
“我沒說我現在就要出去，只是向你打聽一下。難道做王妃的一輩子都要待在深宮裏頭嗎？這樣一來，還不及你們自由。”
“王妃說笑了，我們哪敢跟您比啊！您要是想出宮去，随時都可以。不過最好先去宮闱局登記一下，那裏的人自會為您備好馬車。”
“那……宮闱局在哪邊呢？”
“宮廷西側，也不算難找。宮裏的人都知道，您可以叫您身後的宮人帶你去那兒。”
“哦，我知道了，謝謝你！”
出宮，我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或者是想借這個大動作來挑戰一下鷹隼的耐心，看看他到底會不會來找我！
我即刻別了蒯丹、遣回宮人，同落言向宮闱局尋去。
天色還不算晚，宮廷裏依然呈現出熱鬧的景象，然而我卻從這片紛雜之中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內心正在隐隐哭泣，悲涼而委屈。他們，居然背叛了我！
“公主，您真的要出宮去嗎？”
我走得極快，落言在後面焦急地跟着，擔心的問道。
我執拗地答道：“是。”
“可您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夜裏風大，要不咱們明早再出去？”
“但我一刻也不想耽擱，除非離開這裏，不然我的心神無法平靜。”
“公主想要去哪？”
“懷王府。”
我盛氣淩人地走進宮闱局，閣中的大人看見我頭戴的鳳冠立刻迎了上來，跪身見禮：“王妃萬福！”
“免了吧！快點給我備輛馬車，我現在就要出宮去！”
宮闱局大人吃驚地擡起頭來，說道：“可是……到了晚上，宮廷不會輕易放人出去，況且王妃是後宮之人。不知王妃有什麽急事，非得現在出去？”
“你照我的吩咐去辦就是了，問這麽多幹嘛，還不快起來！太後的嫂嫂不是經常出入宮廷嗎？也沒見她受過什麽阻攔。大人不會是欺負我不懂上邪宮廷的規定吧？”
宮闱局大人誠恐地站起身來：“微臣不敢。微臣也是依照規矩辦事，有必要知道王妃所謂何事。”
我言語諷刺地說道：“機密大事也要向您禀告嗎？”
“這……王上知道您要出宮的事嗎？”
“這與他有什麽關系，我出不出去是我的自由！”
“可要是讓王上知道了，恐怕會怪罪微臣，微臣不敢當王上責罰！”
“那麽你就敢來挑戰我的權威嗎？”
“還請王妃不要為難微臣！”
“好了，王上怪罪自有我護着你！你若是不知好歹再多說半句，耽擱我的時間，我就要治你的罪了！……你想滅三族呢還是誅九族啊？”我激憤地瞪大眼睛望着他，語氣咄咄逼人。
宮闱局大人朝後退了一步，答應着說道：“還請王妃息怒，我這就去給您安排！”
這晚，我第二次離開了上邪宮廷，車辇緩緩駛到王城大街上。透過被風吹起的窗帷，我瞥見了外面聲勢浩大的熱鬧氣氛。喜慶的大紅燈籠裝點街檐，照亮了冬日夜晚慘淡的月色。所有的房屋、樓閣都未睡去，依舊亮着燈火。小攤前的商販各自叫賣着手中精致而特別的商品，惹來不少身着華服的人們的注視。原來上邪王城，還有趕夜市的習慣。
這夜的風并不是很大，而是混雜着我可愛子民的氣息顯得特別舒适。
我驚訝于王城夜晚的繁華，心中煩悶的情緒稍稍緩解。
我将窗帷大大掀起，一一打量着路旁小攤前展露的東西。
一個撐起的木架上挂着的一雙孩子的虎頭小鞋吸引了我的目光，鞋前老虎的白色絨須微微抖動，像是天真孩童的笑容正對我發出召喚。
“把車停下來！”我突然喚道。
“公主怎麽了，不舒服嗎？”落言緊張的問道。
“沒有，我想下去看看。”
“可是公主，您以這樣的裝束出現未免有些張揚。”
“那好吧，落言，你過來。”
落言伏過身來，我指着車窗前那個木架，說道：“我想要那雙小鞋，它真好看。”
“落言明白了。”她慢慢起身掀起車簾出去。
我看到她柔和地同攤主交涉，将幾十枚銅錢遞到攤主的手中，然後拿起攤前已經用紅布包好的虎頭小鞋，她回過身來，沖着車窗中的我俏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