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卷十 背叛第七章

清晨，我用過早膳出了南院，在花園前的亭榭中坐着，呆呆地望着前面角落處一樹凝霜的白梅。它們安靜而美麗，似乎與世無争，卻有不流于俗的風骨和驕傲。

園中的婢女周到地将冒着熱氣的茶盞盛了上來，擱在亭中的石桌上。我回過神來，将茶盞端到嘴邊，輕輕地吹動飄出的縷縷熱氣。

這時，一泓玲珑的簫聲汩汩流進我的耳朵，搶先給了我心靈濕漉漉的潤澤。這簫聲空靈別致，宛若纖塵不染的霭霭白雪，灑将在浸着植物香氣的晨光之中。

我停下要喝茶水的動作，靜心去聽那首清明的曲子。自婉月城出來時聽到的送別的洞簫曲的顫顫餘音突然湧出腦海，開始在我的耳畔與這首樂曲争搶着發聲。

我饒有興趣地向身旁的婢女問道：“這是誰在吹簫？”

“是楚厥的質子，王子楚然。”

“他在哪兒？”

“左側幽徑的盡頭有間雜房，他住在那裏。”

“我要去找他。”

說着，我擱下茶盞，起身向着落言說道：“我跟你說過他的，就是我自驿館出來在王城小巷中遇見的男子。”

簫聲依舊在耳邊流淌，我腳步不由自主地尋着它而去，步子越邁越快，直到看見那間雜房。門外守着兩個立着□□、木樁樣站着的護衛，我朝向門口大邁了一步，他兩人橫槍将我攔下。

我嬌嗔道：“放肆！你們可知道我是上邪的王妃？”

他兩人立刻收了□□，齊身跪下：“王妃恕罪！”

“起來吧。我要進去，你們讓開！”

“還請王妃留步！”一個護衛說道：“這裏是楚厥質子的住處，沒什麽可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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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找他來的！你以為我是來參觀的嗎？還不讓開！”

“是！”護衛們恭敬地退到兩側。

我大步邁上前去，落言為我将房門推開，一股屬于這間屋子的陰濕黴味撲鼻而來。那泓簫聲戛然而止。

我走進昏暗的雜房中，看到楚然熟悉的身影在裏屋面向我站立着，他手中正握着一支碧綠的簫管。

“看來你已經安心地嫁做上邪王妃了。”他認出我來。

我淡淡地說道：“轉眼都有一年多光陰了，可以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楚然的眼光還是昔日那般堅毅，他問道：“莫非你已經喜歡上這裏了？”

“不能說不喜歡，因為我對這裏還是有感情的。人的故鄉，或許是他不能再回去的地方。”

他的嘴角又是凄然自嘲的笑意，“這個狹窄的房間，空洞，昏暗，每分每秒折磨着我微存的一點對故國的追溯。原以為真的回不去了，但是睡夢中，我又看到自己躺在寬闊柔軟的床榻上，大理石鋪砌的宮殿……”

他注意到我戴的鳳冠：“你看起來更加漂亮了，看來上邪的王上對你不錯。”

“可他畢竟是王上，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女人。”我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心裏一點也不願接受那天的到來。

“公主從小就在宮廷裏邊長大，應該比平常女子更加明白帝王的薄倖。”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麽帝王不能專情于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