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卷十五 沖撞第二章

那個冷俊的身影側轉過身來，涼風吹開我額前的發絲。

他的眼神堅定而幽深，我的目光執着而單純。

“回清泉宮休息去吧，你可能受到了驚吓。”他的聲音渾厚圓長。溫柔地瞥了我一眼後，他背轉過身去。

我往前邁出幾步，說道：“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請不要瞞着我！”

鷹隼停頓了下步子，而後再也沒有回頭地走進殿中……

晚上，我在清泉宮中等候着鷹隼的到來，因為這些事情我急于想弄清楚。即使我對我的父王——卿樂王，已經沒有什麽深厚的情誼可言，但我的骨子裏流着的畢竟是婉月王室的血液。自出生起，它就賦予了我某種尊貴的含義，同樣将國家的榮辱連系到我的身上。

而今天，我以為我有幸見到了婉月國人，有着故鄉氣息的面孔。

那時，恰巧我從廣場邊路過，我看到從臺階上下來的楚厥使臣穿着深綠的衣賞，同婉月使臣的服裝十分相似，我便朝着他走了過來。我懷揣着喜悅和激動，快步朝他走近，他卻無力而癱軟，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他游離的眼神中完全沒有我的影子，顯得心事重重又沒精打采。

之後，我認清他的衣着，并不是婉月使臣喜穿的那種衣衫，不由的放慢了腳步，準備轉身離去。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長劍出鞘聲迅速地絆住了我要離開的步子。我回過頭來，看到他昂揚的站立着，快速地将長劍抹向自己的脖子。而他，離我是那麽的近，鮮血就落在我的腳尖上。

我為這突來的血腥一震，叫出聲來，廣場上的侍衛皆是一驚！

深宮寂寂，我數着案前蠟燭滴落的燭淚，無奈地長嘆。良久，我站起身來，頭上的鳳冠晃動出燦爛的聲響……

此時的天下正兵慌馬亂，但操持着它們的宮廷貴族永遠離血腥、戰火最遠，卻離流言最近。

鷹隼加冠禮後，關于立後的傳聞便被多嘴的宮人們從久積的角落中挖掘了出來。也許韓莫離沒有出現，這将是毫無争議的話題，然而此刻，一直以來将籌碼押在我身上的宮人都不禁開始動搖了。

清泉宮偏殿的小院回廊上，兩名宮女坐在欄前小聲議論起此事。

一個說道：“王妃至今都未懷上王子，經過付氏家族這麽一鬧，王上應該不會立無後的妃子為後了吧？”

“說不定王妃明天就懷上了呢？”另一人反駁道：“別忘了，我們是伺候王妃的人！……其實大家都明白，當初王上沒立婉妃為後是迫于付太後和大臣們的壓力，如今立王妃為後是早晚的事情。”

“你說的不對，王妃始終不是我們上邪的人。王上心中想的是一統天下，若是立了王妃為後，此項宏願不是要生出尴尬來麽？”

“可鳳冠不是一早就賜給王妃了嗎？你看，我們都待在清泉宮裏呢，我覺得王上不一定會攻打婉月。”

“嗯……我也說不上來了。”

華政殿

鷹隼合上最後一份要批閱的奏章，困頓地站起身來，想到今日我的表情還真是讓他擔心呢。他猶豫着要不要來清泉宮看我，可又擔心我會再問及今日的問題，拖沓地走出了大殿。門外，韓莫離已經等候多時。

鷹隼淡淡一笑，說道：“來了多久了？怎麽不叫人通禀一聲。”

韓莫離微笑着見禮：“王上萬福！臣妾知道王上政務尚未理完，不宜打擾，因此就在殿外等候。”

“嗯，以後沒有要緊的事情不要到華政殿來。”鷹隼叮囑道，他依然不喜歡旁人過來，他習慣在安靜的環境下做最為透徹的沉思。

“韓夫人有什麽事嗎？”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