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柴菜菜睜開眼的時候，用力喘了一下，想抓身邊那人的胳膊，僅存的理智讓她珍愛生命，四下看了眼，特麽一棵樹都沒有！
最後只能無可奈何地一屁股坐地上，氣喘籲籲地說：
“美……美女姐姐啊，嘔……我說，你下回能不能稍微，嘔……稍微，穩那麽一點啊？”
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小條縫隙：“我……嘔……我快被你颠吐了！”
尤西嫌棄地看她一眼，然後聳聳肩，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你回去休息，明天去校長辦公室彙報情況。”
“好的大佬，沒問題大佬，再見大佬。”
其實吧，人魚族那事兒，說來話長。
當初那顆透明貝殼裏的東西、那顆能激活柴菜菜這個聖女“種子”的所謂“藥”，她懷疑是海洋之心。
她的世界有一顆“世界之心”，保不齊以海洋為主的人魚世界會有“海洋之心”。
第一次拿到那東西，她就強烈感覺到一股召喚之意，好像只要吃下它，她的任務就能完成，也能馬上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衛爾加的問題沒有解決，所以感情又在拼命阻止自己。
最後她實在沒辦法，就想到個馊主意。
如果“藥”能打開通道送自己離開，那吃下藥成為半神的自己，她的血是不是也能洗刷掉衛爾加的詛咒呢。
她決定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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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止萬一，她特意去海神殿藏書閣七層。
就算有什麽副作用，好歹在那裏，那層金光是認識她的。
抱着慷慨赴義的心情，她打開貝殼，還沒等她做什麽，貝殼裏面的金色液體仿佛乳燕投林，急不可耐地沒入她體內，瞬間消失無蹤。
柴菜菜楞了楞，然後鎮住了。
因為她似乎聽到……
“撲通”“撲通”兩聲心跳不緊不慢前後響起。
她有了兩顆心！
除了自己，還多了一顆——聖女之心！
如果她猜測沒錯，原本是有一具身體、也就是原本的海妖公主，是前任聖女早就準備的一具真實軀殼，目的就是等待有一天和“聖女之心”合二為一。
而神選學院，提前一步将自己和軀殼合一了……
所以現在，肉丶體只有一具，而心髒卻有了兩顆。
吞噬掉這顆心後，她也能夠感知到，最開始的猜測沒錯，想要洗刷掉詛咒，需要神血的話，那海神和前聖女是真神，自己這個被打造出來的聖女，充其量只能是半神。
徹底洗清詛咒，只能用這顆融合進軀體的“神之心”。
柴菜菜長長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該慶幸還是害怕。
差點就用自己的心做實驗了。
還好她膽小又怕痛，也沒有那麽大公無私。
現在兩顆心，正好。
接下來，果然有一股極為強烈的召喚之意在侵蝕她的理智。
伸出手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她“看到”了所謂的通道。
還真就在衛爾加身上。
那股子不可抑制的召喚之意，不過是在指引自己去殺掉衛爾加。
按耐住這股子強烈沖動，柴菜菜回了人魚王宮。
最後唱的歌是吞噬掉海洋之心後學會的《海神安魂曲》，衛爾加的詛咒就算洗刷掉，那些他親手殺掉的生命，就算當上海洋之主也會日日夜夜折磨他。
柴菜菜用自己的歌聲安撫着消失的靈魂，也在告訴衛爾加，她是喜歡他的，甚至願意用自己來成全他。
如她所料，自己“死”了，衛爾加也終于勇敢面對自己的心。
他們日夜相處的那些天，通道一直沒有開啓，不是因為他不愛她，而是他不敢。
他失去太多，得到太少，所以內心是自卑的，他壓根就不敢承認自己深愛着她。
直到最後死亡讓他看清。
柴菜菜吐出一口濁氣，其實過程很驚險，好在她賭對了。
輕輕笑了笑，她轉身走向自己的宿舍樓。
衛爾加，我的少年王者，再見。
*
衛爾加眼睜睜看着柴菜菜消失，目眦欲裂，狂怒不已，猛地撲了過去。
但是消失就是消失，就在他的眼前，他最重要的寶貝，被人偷走了！
靈力全開輻射萬裏海域，依舊什麽都沒有。
一點點痕跡都沒有！
直到他力氣全無地癱軟在床上，他真正驚覺，自己或許，已經永遠失去了她！
冷汗瞬間流下來，巨大的恐慌讓他呼吸困難，微微磕上眼眸，依舊克制不住地粗重喘息着，體內靈魂紊亂，仿佛即将引爆……
就在這個時候，仿佛被紛雜的靈力牽引，一道微弱地紅光從枕頭出投射出來。
緩緩向着衛爾加的方向移動。
他輕輕瞟過去，一怔，那是一顆金紅色的——心？
衛爾加笑了笑，仰面躺在還留有少女氣息的床上，不管什麽都無所謂了。
金紅色的心顫顫巍巍飄到他面前，緩緩貼上他因為動作劇烈而撕開衣領的心口上。
溫軟的觸感讓衛爾加的靈力剎那間平靜下來。
金紅色的心化為液體，慢慢滲入幾乎全黑的王印裏面……
一股極為愉悅溫暖的感覺讓心如死灰的衛爾加楞了楞。
他坐起身……
低下頭，眼前的一切讓衛爾加心神巨震。
王印中的黑色一絲絲被金紅色液體洗刷掉，從未聽說的奇跡在他面前上演。
困擾了他整個生命的詛咒正在……消失……
他猛然驚醒，看着通體金黃的王印，不可抑制地笑了。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夾雜着令人心悸地哭腔……
“阿菜，這是你對我最大的懲罰嗎？”
*
人間界拉起十級警報。
綿延百萬裏海域的驟雨、飓風，海嘯，以及不時噴發的海底火山，讓整個世界為之震顫。
人們不敢靠近海洋。
而此時的海底世界恰恰相反。
大片死去的魚類、珊瑚、海藻讓海底一片寂靜。
包括海豹、鯨、人魚等種族。
他們死于獻祭。
盛傳，這片海域即将消失。
僅存的高等靈力種族只有海妖族和人魚族。
而人魚王……
海妖王再次看到衛爾加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以為他看到了即将死去的老人魚。
淺藍色短卷發變成藍白色的長發，柔和秀美的面龐變得瘦骨嶙峋，眼睛黯淡無光，甚至下半身都化為原型，巨大的尾巴随随便便搭在臺階上，暗淡頹敗。
仿佛喪失一切生機。
明明渾身充滿令人驚駭的靈力，但又偏偏被那股子死氣狠狠壓制。
海妖王緩緩嘆了一口氣。
“衛爾加，你真的要放棄自己、放棄整個人魚族嗎？”
衛爾加笑起來：“人魚族從來就不屬于我又何談放棄。至于放棄我自己，我早就已經不是了。”
海妖王沉默地看着，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放在他身邊。
“我在海神殿等你。”
金色的門被關上。
唯一的光線也被帶走，但是衛爾加的眼裏卻突然出現了光。
并不好看的字體他是認識的。
少女曾經一次次教他寫字，告訴他這樣不對，那樣不對，自己好多次故意寫錯，然後她握着他的手認真說：你太笨了，跟着我寫。
她也會嘟着嘴驚嘆自己寫的字太漂亮，她卻怎麽都寫不好。
“衛爾加親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