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只爹
二十四只爹
九代目的身體有所好轉，卡特蘭不必每天去探望，這空出來的時間正好給他踩點。
他要約那些素未謀面的大爹們見面，總不能讓他們到巴利安總部，來Xanxus爸爸眼皮子底下，肯定得挑個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他對周圍不太熟悉，決定去市裏看看。
正好可以帶點禮物給Xanxus爸爸和斯比。
他們兩個自從昨天回來後，就變得有些奇怪，斯庫瓦羅昨晚還叮囑他“以後若是遇到奇怪的人，不要理會，直接離開，并給他們打電話”。
卡特蘭問起，他們就說最近有人冒充他的親人。
大概是什麽拐孩子的大壞蛋，橫濱經常有這樣的壞蛋，卡特蘭點頭應下，他絕對不會搭理奇怪的人，他才沒那麽傻呢。
上午，沢田綱吉比預訂的時間晚了一些趕到約定好的咖啡廳，照片上的白發青年已經等在那裏，正百無聊賴地吃着棉花糖。
果然是如出一轍的發色、瞳色。
沢田綱吉走過去，白蘭毫不遮掩，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擡起手，很自來熟地打招呼。
“喲~弟弟的收養人，你遲到咯，我是白蘭·傑索。”
不遲到就不是意大利人了。
白蘭也不奇怪。
“抱歉。”沢田綱吉入座，“我是沢田綱吉。準确來說，我并不是卡特蘭的收養人，只是代替他過來。”
他心裏嘆氣，要是Xanxus過來，恐怕一槍就把白蘭崩了。
卡特蘭未來的經歷的确讓他不由得警惕起面前這個清澈的大學生，但要以對方未來不太明确的罪行，給現在的他定罪嗎？
這就像人們常常思考的問題，倘若一個人在未來是罪犯，回到過去後，要殺死還未犯下罪行的他嗎？
Xanxus的答案簡單粗暴，要将危險扼殺在搖籃裏。
但是沢田綱吉沒辦法殺一個尚且無辜的人。
而且，關于未來他們也只知道一星半點，誰知道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解呢？他不是什麽因為三言兩語就殺人的暴君。
所以他仍然決定親自見見白蘭，好說歹說才把巴利安勸住，這才晚了些。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白蘭。
看起來就是個很普通的大學生，但白蘭給他一種很奇妙的感受，和他遇到的所有人感覺都不一樣。
他不敢輕視對方。
“卡特蘭……”白蘭輕念着這個名字，似乎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但他直接就叫上昵稱，“小卡塔~”
卡塔Catta，是Cattelan（卡特蘭）的簡化後的昵稱。
“我還以為綱吉君會帶小卡塔一起來呢。”他遺憾地搖搖頭，對前來詢問點單的店員要了一杯瑪奇朵拿鐵。
“綱吉君？”
這顯然是日本的稱呼方式，白蘭卻叫起來很熟練。
白蘭輕快地說：“我有個好朋友也是來自日本，你們那邊應該都這麽稱呼吧？”
沢田綱吉沒有繼續在意這個，向店員要了一杯意式濃縮。
店員離開後，白蘭開口了。
“那麽綱吉君打算什麽時候把小卡塔還給我呢~”他語調飄揚，卻又步步緊逼。
沢田綱吉擰眉，神色凝重地注視着他。
“你真是卡特蘭的哥哥嗎？你分明是獨生子。”
他今早已經拿到了白蘭在美國的全部資料，無論是官方檔案還是社區記錄，白蘭從來都沒有一個弟弟。
正因為他不是卡特蘭的哥哥，Xanxus才勉強被說服。
白蘭不像謊言被戳穿的人那樣慌張，他托着臉頰，輕松地說：“因為小卡塔是我父親雙胞胎妹妹的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弟哦。”
雖然是表弟，但作為雙胞胎的孩子，他們關系要比一般的表親更親密，和親兄弟一樣。
他的表情是這麽說的，一臉理所當然。
沢田綱吉蹙眉得更厲害了。
他的超直感并沒有察覺到白蘭在撒謊，可是……
“在你父親的檔案中，也不存在雙胞胎妹妹。”
他們當然也考慮過表弟和遠親的可能，早就查了個徹徹底底。
白蘭家的人口結構非常簡單，他的父親是移民美國的意大利人，無法追查祖父的資料，他母親一系資料倒是很完整。
接連被戳穿“謊言”，白蘭沒有急着反駁，而是若有所思起來。
店員此時送上了他的拿鐵，白蘭往本就沒多少苦澀的咖啡裏加入大量的方糖，咖啡勺攪動起來都沙沙作響。
白蘭似乎不覺得有什麽，端起來喝了一口，猶覺得不夠甜，還把自己帶的棉花糖融進咖啡裏。
沢田綱吉看到後，眼角一抽。
你就不能幹脆點杯甜牛奶嗎？
嗜甜這部分兩個人倒是有點像，但卡特蘭可沒這麽瘋狂加糖。
白蘭調整到滿意的甜度，終于放下勺子。
他朝沢田綱吉凝重的表情看過來，像要說什麽故事一樣，神秘又笑盈盈道：“綱吉君，你相信特異能力的存在嗎？類似預知、穿越時空之類的超能力。”
沢田綱吉不明白話題是怎麽跳到這上面的，不過他還是回答：“相信。”
他認識一位有預知能力的女士，除此之外，死氣之炎、超直感、幻術、飛行、溝通排名之星的能力，其實都是異能力，他身邊很多這樣的異能人士。
白蘭豎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經地振振有詞。
“所以，小卡塔成為我的弟弟，也是因為穿越時空的超能力！”
沢田綱吉：……
聽起來更像胡編亂造了，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這種話。
可更奇怪的是，沢田綱吉的超直感竟然覺得他是真誠的。
該不會是自己的超直感壞了吧？
沢田綱吉狐疑。
白蘭解釋道：“我的姑姑具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她在某個時空結婚生子，小兒子卡特蘭繼承了她的能力，在兩歲時穿越到了其他時空，就此失蹤。”
他取出那張陳舊的卡特蘭幼年照片，遞給沢田綱吉。
“這是姑姑交給我的照片，拍攝于她所在的一百多年前。她希望能找到她的孩子。”
這種離譜的，堪稱編故事的發言實在是讓沢田綱吉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那你姑姑呢？”
“不知道哦，我只是小時候見過她一次，也許她還在不同時空之間尋找吧。”
白蘭·傑索，主打的就是一個沒有人證，全憑一張嘴說。
沢田綱吉思索。
如果是這樣，那查不到白蘭父親的資料也能解釋了。他的父親可能同樣具有穿越的能力，從過去的某個時間點穿越到了現在。
不對。
沢田綱吉反應過來，他分明是被白蘭帶歪了。
他要是信白蘭家有什麽祖傳的穿越異能，還不如信卡特蘭是初代首領失蹤的小兒子呢。
白蘭悠然地遞去一份塑封袋：“我可以提供DNA檢測的樣本。”
他喝了口粘稠的咖啡，滿懷期待道：“小卡塔是我寶貴的弟弟哦，我能有緣在茫茫時空中遇到他，可是絕無僅有的奇跡，能把他還給我了嗎？”
“不能。”沢田綱吉面無表情，無情拒絕。
就算白蘭真是卡特蘭的親兄弟，他目前也是這個答複。
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問白蘭：“你相信科技的力量嗎？相信科技可以做出跨時空交流的道具。”
白蘭：？
“我相信哦~”他很感興趣地豎起耳朵。
沢田綱吉也一本正經地說：“是這樣的，我們通過一些科技的力量，得知你會在未來欺負卡特蘭，給他套上拘束服，纏上鎖鏈，關在罐子裏。”
“不可能！”
白蘭臉上的笑容僵硬了，手中的金屬咖啡勺掉落，碰到陶瓷咖啡杯碟邊緣，發出清脆的震顫聲。
兩人靜靜對視着，一時間靜默無聲。
“……綱吉君，你在開玩笑嗎？”
“白蘭，那你是在開玩笑嗎？”
又是一陣默然。
沢田綱吉抿一口濃郁的咖啡，沉靜地看着他，似乎要将白蘭看透。
許久，他緩緩道：“白蘭，在我無法相信你之前，我不可能将卡特蘭交給你，也不會允許你靠近卡特蘭。”
他喝完咖啡，拿起白蘭提供的照片和塑封袋起身結賬，離開前留下忠告：“盡快離開意大利吧。”
他不打算對白蘭動手，但是巴利安那邊就說不準了。
不，應當說巴利安必然不會乖乖聽話，針對白蘭的襲擊恐怕在路上了。
沢田綱吉離開後，彭格列在這裏布置的人手，那些僞裝成顧客、咖啡師的下屬也一并離開。
只要沢田綱吉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對白蘭展開攻擊，但沢田綱吉終究沒有這麽做。
咖啡廳裏一下子空曠下來。
白蘭坐在原位沉思默想着，無意識往咖啡裏繼續加棉花糖，旁邊真正的店員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白蘭之前并沒有撒謊，他家的确擁有特異能力。
只不過和父親、姑姑、卡特蘭的穿越不同，白蘭覺醒的能力是與平行世界的同位體共享知識、想法。
白蘭們将整個世界視作一場游戲，同位體們在覺醒這樣超乎尋常的能力後，大多都選擇了統治世界，有些速度快的甚至已經通關了。
而他進度慢一點，甚至還沒開始新建文件夾，仍是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
他因為好奇在平行世界負隅頑抗的彭格列家族，趁着暑假帶了朋友來了附近游玩，沒想到會遇到那樣的驚喜。
——他的弟弟。
有部分同位體也接到了姑姑的通知，知曉自己有這麽一個弟弟——也可能是哥哥，但是率先通關的同位體把他的世界查了個底朝天也找不到。
有些同位體找是找到了，但是在歷史書上找到的。
卡特蘭身上的穿越能力完全不可控，他可能穿到過去、可能在未來、也可能在其他世界。
在茫茫平行世界、前後無限的時間裏，他可能出現在任何一個時空。
他與白蘭交彙的概率小之又小，就像個難以觸發的隐藏成就。
但是，這位白蘭遇到了。
這是何其幸運。
這可是別的白蘭都沒有的弟弟。
是獨屬于他的隐藏成就。
他第一時間就向全體白蘭炫耀了這個好消息，在一衆酸溜溜的回複中，開始找弟弟。
居民們閃爍其詞的回複和避而不談的态度讓他确認，他弟弟恐怕是在附近的Mafia家族裏。
而這附近只有一個彭格列家族。
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為了避免引起警惕，白蘭沒有直接找上門，而是弄出點動靜，讓彭格列家族主動接觸他。
以他對沢田綱吉的了解，這位善良著稱的彭格列首領有着作弊一般的超直感，只要聽了他誠意滿滿的說辭，肯定會歸還他的弟弟，就像撿到貓還給原主人一樣理所當然。
沒想到，最大的阻礙竟然是未來的自己。
他相信沢田綱吉的話，因為在他所知道的情報裏，沢田綱吉并不會随意撒謊。
所謂能跨時空交流的道具，想必是那件神奇的十年火箭筒。
十年後的自己怎麽會那麽對他的弟弟呢？
那可是他的珍寶！
白蘭有理由懷疑，可能是某個嫉妒他有弟弟的家夥幹的。
真卑鄙！
自己沒有弟弟嗎？居然想偷他弟弟！
哦，他們還真沒有。
不要臉！偷弟弟真不要臉！
白蘭頓時利用自己的能力，把其他的同位體罵一遍。
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在未來偷他弟弟，總之都罵一遍絕對不會錯。
罵完了，白蘭還是郁悶。
他兩手伸直，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桌子，氣成個包子臉。
收養他弟弟的人究竟是誰呢？
能讓沢田綱吉出面，恐怕是個高層。
可惡，一定是不舍得把人送回來了吧。
綱吉君警告他盡快離開，看來真正的收養人還打算對他下手。
白蘭微笑起來。
他可不會被吓到，他等着那個卑鄙的收養人找過來。
既然彭格列不肯乖乖把弟弟送回來，那他只好使用別的手段了。
絕不善罷甘休的白蘭眯起眼睛，氣息危險起來。
他拿出筆記本電腦，給自己的好友入江正一打去視頻通話。
意大利比美國快六個小時，入江正一還沒起床，迷迷瞪瞪接通，摸索着戴上床邊的黑框眼鏡，有氣無力地說：“白蘭，又有什麽事嗎？”
擾人清夢的白蘭笑着說：“小正，你覺得我創建一個傑索家族怎麽樣？小正來加入我的家族吧~”
“哈？”入江正一懵了，“什麽家族？你說的該不會是意大利的……”
“Mafia家族。”
入江正一瞬間驚醒，詐屍般直挺挺地坐起來。
“你怎麽突然要跑去當Mafia了？”
說出來之後，他忽然覺得，以白蘭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在意大利看到些什麽，突發奇想這麽做是很有可能的。
可問題不在于想，而是白蘭想幹什麽，就一定會做成。
所以白蘭真的要當Mafia了。
啊……胃痛……
入江正一捂着胃部，虛弱地問：“你不是說聯系上了收養弟弟的人，今天要把弟弟接走嗎？怎麽又突然要建立家族了。”
白蘭鼓着臉控訴：“是彭格列太過分了，說不相信我，所以不把弟弟還給我。”
入江正一都忍不住蹙眉：“真是太過分了……”
等等。
入江正一忽然意識到什麽。
難道你創建家族是因為這個，你想幹什麽啊！！
想和彭格列家族對抗嗎？
在意大利旅游期間，入江正一可是打聽過的，彭格列家族是世界第一Mafia家族，想草草成立一個新家族與這樣的龐然大物扳手腕，怎麽可能！
他滿肚子疑惑還沒說出口，白蘭話題一轉：“小正，我們來玩游戲吧~就玩平時那個。”
入江正一手忙腳亂：“等等，我電腦還沒打開呢。”
于是鏡頭裏開始一陣天旋地轉，入江正一慌忙起床，手機攝像頭定格在天花板上。
“好吧，小正快點哦，我等你來了再開始游戲~”白蘭攪動着冷卻的粘稠咖啡，托腮等待。
“你們在玩什麽游戲呀？”
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白蘭擡眼看去，一個白發男孩撐着桌子，從顯示器後探出頭來，他長得極其可愛，發尾晃晃悠悠，紫羅蘭色的眼睛裏盛滿好奇，羽毛狀的睫毛扇動着，眨巴着眼睛等待他的回複。
白蘭的身形定住了。
他心心念念，連同位體也遍尋不得的弟弟，就像翻箱倒櫃都找不到蹤跡的貓，一扭頭卻發現對方正甩着尾巴，怡然自得地出現在他眼前。
偷貓（x）貓跑別人懷裏啦！
嘿嘿，之前就有人猜中卡特蘭的外公是誰了，之後揭秘。
恭喜[管理狗觀察員]第一個猜中白蘭是表哥，注意查收紅包~
小劇場——
S娘：不是讓你不要搭理奇怪的人嗎？！
卡特蘭（無辜）：可我是主動找他說話的。
白蘭（無害）：我才不奇怪哦~這是兄弟感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