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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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從屏幕上擡起視線。

沈意意自從加入後對任何事都感興趣,更多是聽,很少這樣主動出聲。

王暢見沈意意已經提了:“孫城,放心,我已經找我初中同學要到黎知同桌的□□號了,嘿嘿,待會兒我用沈意意的照片去加他,假裝跟他網戀,不信他不上鈎!”

沈意意補充:“人家說不定只喜歡又美成績又好的。”

她像是随口,但周硯聽出來:這句話是在恭維黎知。彌補王暢潛臺詞無意中表達出的沈意意比黎知美。

孫城明白沈意意說什麽。

也猜到是王暢把自己的事告訴了她。

“我去打個電話。”他起身停在咖啡廳玻璃門外。

沈意意遙遠瞥着:

孫城的缺點就是太悶了。

悶到對朋友也未必敞開心扉。

他的境況估計還是王暢好奇心旺盛私底下找他聊天才套出來的。

不知道他跟黎知私下如何相處。

沈意意出聲提醒,是怕他格外在意自己沒有表現出外人所認為男子氣概,導致錯失解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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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收回時,沈意意撞見迎向自己的視線。

周硯坐在她正對面,只要擡眼便看見她。

但沈意意并不認為是因對坐而産生的意外,這是他專程觀測自己的,從她加入這個小團體以來,他一直在觀察、審視和判斷。

也許她的“入團考核期”并沒有結束。

孫城回來。

王暢問:“怎麽樣?”

孫城說:“她在趕作業,待會兒聊。”

王暢叮囑:“你晚上回家好好跟她說話。”

孫城:“嗯。”

七點四十。沈意意得走了。

不超過八點,便沒讓他們送。

半路,她收到孫城的微信。

自她加入以來,他還沒跟她私聊過。

孫城:謝謝。

沈意意微微一笑:我很喜歡黎知,希望你們在一起。

也許跟她爸爸有關,沈意意承認,相比于用欺負表達愛意的男生、用揍競争對手表達占有欲的男生,沈意意更傾向于選擇溫和、忍讓、沖突性不強、會聽從別人意見的男生,哪怕顯得悶一些。

畢竟前兩個,不良人的概率太大。

周六上午九點,王暢在群裏:@沈意意@孫城,要不要一起去硯哥家的馬場?(挑逗)

沈意意:不了。

孫城:我去找黎知的路上。坐公交車。

王暢:……

王暢:@沈意意,你确定不去嗎?

沈意意:不想去。旅程太長。

王暢:好吧。

中午,王暢又發群消息:兄弟們,我給大家說一件事。

唉,王暢簡直獨自撐起了這個群。

王暢:我的前女友和我的堂兄弟好上了。

沈意意:?

沈意意:你有前女友?

王暢:……

王暢:忘了告訴你。

不到一分鐘,沈意意就收到了王暢的語音通話邀請。

她不過随口一問。

接通。

“意意,是這樣的。”王暢開始解釋,“她是我初中同學。我們中考壓力太大,就想分分心,于是在考試前談了一個月。”

王暢:“但是都沒怎麽認真。中考完就去了姥姥家,在外地,回來就開學了,沒怎麽跟她見面。她考去了另一個學校,離得很遠,我們倆很快就斷了。”

不需要沈意意應,王暢也能自顧自說下去。

王暢:“其實這事硯哥孫城都知道。我是忘了跟你說。”

沈意意并不在意。

這句話她沒直接說出口。

沈意意:“前情我已經知道了。接下來的事你在群裏說吧,免得你挨個說一遍。”

王暢:“有道理。”

沈意意沒忍住笑,王暢到底是多喜歡跟人分享啊。

果然,王暢挂斷通話,語音一條一條往群裏送。

圖省事,沈意意直接轉文字看。

王暢:我昨晚回家在地鐵上,無聊,就點開了我前女友的朋友圈和空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在朋友圈曬了不少照片,其中有張跟她新男友的合照,竟是我的堂兄。

王暢這番話大概醞釀過,還帶了點說書的味道。

王暢:我這個堂兄。說實在的,不是個好人。小時候,長輩們都特喜歡我。他不受寵,就專門針對我,搶我東西,打小報告。我小學考得不好,人老師都沒讓找家長,他先得意洋洋告訴我爸媽了。本來吧,他高中考去別的學校,我們相安無事的,誰知道他主動追了我的前女友。

王暢:這下不得不讓我懷疑,他是有預謀的。我前女友對外總是宣揚是她踹的我。其實我們倆不算她踹我,是上高中後,離得遠,她覺得我不在乎她,就跟我冷戰。我想冷戰就冷戰,誰怕誰,一個多星期後然後她發了個空間說‘緣盡于此’,我回複‘行吧’,然後她就把我拉黑了。”

沈意意又沒忍住笑。

王暢:現在呢,我懷疑他是想通過跟我前女友談戀愛這件事,達到報複我的目的。你們說,我該怎麽辦?

四條長語音。

沈意意終于看完。

這閱讀的間隙,群裏并沒有人回複他。

周硯很少在群裏說話,孫城估計在跟黎知約會,只能沈意意出這個頭。

沈意意:也許他們只是意外戀愛。

王暢:不。我問過我在那個學校的同學了。是我堂兄先追的前女友,而且他知道她是我前女友。

王暢:我還翻了我堂兄朋友圈,原來他一直在秀恩愛,只是我屏蔽了他,沒看到。

王暢: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小時候告我的狀,我也向他爸媽告他談戀愛的狀?

沈意意正愁如何回複。

周硯:@沈意意,以後別理他。你越理他說得越多。

沈意意內心:确實。

于是她沒有再回複。

王暢:……

沈意意終于能坐會兒作業。做到晚上五點,開了發餓,出門找東西吃。

剛找到一家小吃店坐下,點完辣椒炒蛋蓋澆飯,用紙巾擦幹淨桌面。

王暢:兄弟們。

又來了。

王暢一旦閑下來就喜歡在群裏面騷擾他們。估計今天他爸媽看管他很寬松。

王暢:我跟我大伯告狀了!

孫城有空搭理他:結果怎麽樣?

王暢:我大伯并無表示。我大伯母還說,成績不好就該多談戀愛,免得以後找不到老婆。

王暢:為什麽我爸媽不是這樣的。(搖頭)

沈意意噗嗤一聲,烏捂住嘴,幸好還沒吃。

老板娘端上蓋澆飯。

她坐直身體,從塑料盒中抽出一次性筷子,繼續看群內動态。

王暢:(哭)

孫城:(摸摸)

王暢:你跟你女朋友怎麽樣了?

孫城:我們本來也沒吵架。總之說開了。

王暢:那就好。擔心死我了。

沈意意的宗旨一向是杜絕任何桃色糾紛,敬而遠之,按照以往的習慣,她會退群。

這次沒有,反而選擇跟王暢說開,并盡力維持友誼。

因為她……有點不舍得。不舍得這樣的氛圍。

李粒有李粒的好。

他們有他們的好。

元旦放假,只有一天,跟沒放差不多。

沈意意出來跟他們“厮混”。

又是在咖啡館裏過冬,比她家裏暖和,沈意意特意帶了充電寶,準備補一部12集的番劇。

沈意意看到第6集的時候,腳下意識往前伸,忽地,踢到了什麽東西。

當然是腿。

她彎身往桌子裏瞥,捕捉到周硯收回的動作。

起身。

也難怪,這咖啡廳圓桌矮小,身側這三個男生都算高。

剛剛那一眼,王暢是雙腿敞開坐着,孫城則是曲着,都顯得勉強。

周硯更是,往後折着。

沈意意加入他們後,觀察到他們的布局始終是周硯坐在C位,王暢、孫城在左右,還以為是“金錢的力量”。

現在想來,是很簡單且樸素的理由——周硯需要放腿。

王暢打完一局游戲:“你們有誰需要飲料嗎?”

三個人都搖頭。

他便自己去買。

這期間,孫城起身接電話,離開。

周硯正在看《無人生還》。

除了打游戲之外,他的另一個興趣是閱讀懸疑小說。

沈意意注意了下他跟其他桌位的位置:“你可以往後挪開一點,這樣腿會舒服點。”

周硯擡起視線。

凝視她片刻:“不用。”目光回到書頁上。

只不過。随着閱讀的深入,他的腿又逐漸伸到她這邊。

沈意意低頭。

很少有機會打量男生的鞋。

純白的底,中有間斷紅橙彩紋,鞋帶也是橙紅色,被燈光照得發亮。

鞋底很大。倒是不髒。

沈意意踢了踢他的鞋中間提醒。

周硯反應過來:“抱歉。”

他習慣窩在靠背上讀小說,會慢慢往下沉。

“所以為什麽不挪椅子?”沈意意問。

“不習慣。”周硯言簡意赅地回答,視線落在她身後。

沈意意回頭,自己的椅背跟其他桌面的距離更寬敞,也就是說,如果她往後挪,周硯也可以伸直腿。

但——

她就不舒服了。

看番劇要将雙手放在桌面,懸空或者低頭都很累。

沈意意将椅子拉近了些,低頭繼續追番,假裝剛剛的對話并未發生。

周硯注意力落在她身上幾秒:顯然她不是會犧牲自己去愉悅他人的類型。

幾個人吃完飯,回咖啡廳的路上,王暢抗議:“我不想回去了,在那窩一天嗎?”

孫城:“那你說去哪?”

他們三人中最有耐心回應王暢的便是孫城。

沈意意有時候都煩他吵。

王暢靈機一動導致眉毛跟着跳:“我們去你家裏打麻将!”

不到五分鐘,我們便到達孫城家裏。

王暢激動壞了:“速速擡桌。我怎麽才想起來,我們之前三個人都玩不了,這下正好四個人。”

麻将桌被放在孫城家客廳角落,上面堆滿雜物以及一通麻将。

他們清理完将桌子擡到中間。

不是自動,純粹就是張桌子,鋪了老舊碧綠桌毯,王暢擦擦灰,倒出麻将。

孫城媽媽任由他們玩,還拿了個小太陽來,将線遷過來開燈,又一人給了他們一瓶王老吉,外面有人喊買水果,她便出去。

跟孫城似的,熟悉之後覺得溫柔。

沈意意問:“你妹妹呢?”

孫城:“去隔壁玩了。隔壁阿姨很喜歡她。”

“不冷的話,我關了小太陽。”

王暢着急坐下來分牌:“不冷不冷。”

周硯走到沈意意身邊彎腰按滅小太陽,沒過問沈意意意見,但沈意意理解他的想法,以至于她認為周硯考慮到很難得。

不知道是從孫城那邊知道還是他自己敏銳地察覺。

即便沈意意在家,做作業很冷,也都是用毯子裹腿。

不輕易開電暖氣。

因為費電、貴。

孫城媽媽在僅有棚子遮擋的外面賣水果,也沒有開小太陽。手上是跟沈意意初次嘗試打工店裏的老板娘一樣的凍紅。

王暢一心一意都在打麻将上,給每個人分了五十張牌:“我們玩多大的?一塊。”

周硯:“五毛。”

王暢:“行吧。”

四個人開始打麻将。

沈意意只在小時候在麻将館找爸爸時看過別人打,但規則不難,包括算子,她玩幾圈也會了。

說來也奇怪。

王暢線上打游戲不行,菜的一比。

線下任何實體游戲都很旺。

無論是五子棋,還是麻将。

簡直印證那句話“愛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左側的周硯則不同。

他全然靜默,挺胸直腰,除了出牌的聲音,沒一絲情緒。

右側的孫城坐姿則松垮些,相對糾結些,會猶豫和仔細瞧打下的牌。但輸。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糊了。”王暢倒下牌,“你給我13個子,你是8個,你也是8個。”算得飛快。身前疊了厚厚一摞牌。

“等等。”沈意意忽然制止,“這張牌錯了,炸胡!”

王暢瞪大眼睛:原本他認為的一二三條,結果是一二二條,艹!

周硯:“炸胡,朝每人賠20個子。”

王暢哀求:“不要吧,我又不是故意的。這樣我把牌收起來繼續打。”

孫城輸得不行,難得找到機會,從王暢身前的牌裏拿出二十張,沈意意跟着拿,最後是周硯。

王暢推牌,氣得不輕:“下次別讓我逮到你們炸胡!決不輕饒!”

所謂時也命也。

王暢盯着別人是否出錯,運氣就不好了。連連放炮。

孫城反倒時來運轉。

打了一下午。

沈意意輸16個子。

王暢輸40個。

周硯輸28個。

孫城獨賺84個。

沈意意掏出微信轉錢,5毛一個字就是8元,還好。

要輸玩一塊的,她得輸16塊。

孫城在微信上收完42元:“請你們吃燒烤。”

王暢說:“下次吧。我得去我姥姥家吃飯,唉。”

他們四個人一起将桌面端回去,麻将裝筒裏,雜物擺回原樣。

孫城媽媽要做飯,孫城得幫她看攤。

他們三個人一塊兒,中途,王暢又嫌坐地鐵慢,幹脆打車回去。

剩一點路。

不好立即分道揚镳,即便她跟周硯沒太多交集。

周硯在沈意意左側,也就是上家。

沈意意覺得他打了很多不應該打出的牌。比如說,上一輪打二條,下一輪打三條,再下一輪又打二條。

可能倒黴,總是摸到打出去的牌。

也有可能,是拆牌。

他糊得非常少,哪怕糊也是最普通的平胡。

沈意意不想多做揣測。

周硯:“剛才打麻将冷嗎?”

孫城家裏一樓,地基偏深,夏天坐久都有陰涼感。

沈意意:“還好。”

周硯:“下次再打就開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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