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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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親熱時總令人想到草原上的大型獅子。

身體沉重,氣息灼熱,又帶有因湊近時産生的粗糙感——粗糙感源自于耳鬓厮磨時沈意意的頭發幹擾,太長了。

昨天晚上結束後再來一次。

清晨,在近距離感受到曾經在遠華學過的男性清晨反應後,沈意意終于将他推開,掀開被褥去洗漱。

時間才早上八點半,還不算晚。

洗漱完畢,沈意意換上烘幹好的衣服出來。

周硯剛坐起來,裸丨露出二十二歲男性健壯光滑的身體:“起這麽早去幹什麽?”

沈意意想起他的觸感。

性有時候最缱绻的不是發生時,而是過後的回味。

肌膚相貼、親吻、擁抱、耳鬓厮磨、唇齒交纏、喘息、熱切。

“加班。”沈意意低頭找皮筋,不确定書包裏還有沒有,剛剛在鏡子裏看了眼,頭發有點蓬。

周硯直接掀開被子:“我陪你一起。”

沈意意見到他從床的另外一側繞着走過來,上衣沒穿也就罷了,連褲子也沒穿,就條黑四角褲。

前面就是透明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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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往兩邊拉到最大。

“不害臊”

“對面樓遠看不到。”

顯然不是他第一回這樣。

留下來一晚,有點毀沈意意心中周硯的形象,以往都是高冷、沉默、簡單妥當地來找她,現在才發現……

他對工作之外沒任何生活的需求。

周硯打開冰箱拿出保鮮櫃的礦泉水,遞出。

沈意意接過,四下逡巡,轉身進廚房找熱水壺,路過原卧室門口,裏面有電視衣櫃置物架,很大。廚房也很大,目測過去都有二十多平。這些周硯都不用。就用個客廳和廁所。

廁所裏連把梳子都沒有。

水煮開,沈意意在廚房找了個杯子洗幹淨,用開水混冰箱裏的礦泉水,靠在桌邊,小口小口飲,她習慣喝溫水。

周硯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笑起來。

沈意意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

但,并不反感。

“去吃早飯吧。”沈意意提議,有點餓了。

昨天晚上兩次,今天早上一次,體力耗費巨大。

“嗯。”周硯找褲子穿上,“下班了再一起去超市買點東西。”

沈意意喝水無事,也盯了他一陣。

一夜之間,他們如此自然地習慣了觀看對方身體,并展露給對方,當然,是周硯,沈意意還沒到穿個內衣在家裏走來走去的地步。

放下杯子洗幹淨後,走回來。

沈意意疊起被褥,順便将自己落在上面的發絲全都拾掇起來。

周硯:“我身上都是你的頭發。”

沈意意:“我很長,你忍忍。”

到達餐廳,趕在九點半的食堂供應截至時間吃了一頓,坐電梯上樓。

沈意意五樓,周硯四樓。

幸好是周六,人不多,沒換衣服不會被看出來,沒化妝也不要緊,開間的人也就五六個。

沈意意進入工作。

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大公司要高學歷的員工。

學校裏一般是兩種學生成績最好。

一種是特別聽老師話,給多少作業做多少作業,每天踏踏實實認真勤奮做作業或者補習的。

勤學苦讀對應勤勞肯幹。

業餘補課/做作業=加班。

另一種是真心喜歡某個科目,并有極強自主、自律和自控性。這種會自動将業餘時間花費在所喜歡的事情上。

簡而言之,人生就是加班。

跟周硯一塊兒午飯,中途他說:“待會兒出去走走。”

沈意意還以為走去哪。

結果是去他家。

毫不餍足。

一進家門便抱在一起擁吻,激情像埋有草垛的餘燼,極容易點燃。

經過前幾次,這回沒昨晚那麽難受,沈意意開始适應,乃至有點期待。

就在快要進入狀态時,周硯電話響了。

沈意意視線朝上凝視周硯的颌骨,以及接電話時不自覺促攏的眉頭。

聽對方說完之後,周硯回:“好,我馬上過去。”

“要開會?”

周硯從她身上起來:“臨時會議,叫我過去。”

沈意意也沒多說,跟着起來。

幸好衣服還沒脫,周硯離開前補了一句:“你可以在這裏休息。門密碼鎖是你的生日。”

關門聲後,沈意意倒下去拉被褥,本想午休會兒,誰知在陌生床鋪聞着陌生味道無法入面,昨晚是太累才睡着的。

起床,目光瞥見床位的辦公桌上放了只紅白相間的陶瓷娃娃。

走去拎起來端詳。

是大二那年,周硯去日本後回來給她帶的,他喜歡給她帶小玩意兒,裝飾品之類,很少送她衣服鞋子化妝品。

娃娃是一對。胖乎乎,憨态可掬。當時送給沈意意,沈意意只要了女娃娃。

周硯的房子這麽冷清,連熱水壺、咖啡機、被褥都是深色,只有這一點紅。

将之放下。

左右無事,沈意意給周硯收拾了一下家裏。

很多小女孩從小看多了電視劇的夢想是當賢妻良母,沈意意不是,她想當女強人,商場上殺伐果決的大魔頭。

幸好周硯家裏收拾起來也簡單,他沒有生活,吃飯都在公司食堂,回來就是洗漱換衣服,還全部用電器代勞,筆記本電腦放在桌面都不關機,房子家具很新,最多有點灰。

太雜亂了她可不收拾。

疊幾件衣服放進衣櫃,擦擦桌子,再簡單地拖了下地。

灰不多,倒是她的頭發多。

清理過後,沈意意拎起垃圾袋,鎖上門出去。

晴天白日,天氣好得可怕,植物被陽光斑駁地照着,美得燦爛,沈意意走進高樓大廈,上班。

當女強人是很難的,暫時不做奢望。争取轉正賺錢再說。

沒午休,下午三點正犯困。

周硯發來微信:我去泡咖啡。

沈意意端着咖啡杯去茶水間,過不久,周硯進來,手落在她後腰上。

沈意意連忙拿開:“這裏是公司。”

周硯莞爾一笑,站到餐桌她的對面,目光落在她撕開放在旁邊的速溶包裝袋上:“怎麽不用公司的咖啡機?”

“咖啡因太濃了。喝一杯我今天晚上都別想睡好。速溶的比較适合我。”

“我工作忙完了,你還要多久?”

“我也沒什麽事。”

“那你還來公司加班?”

“想把這兩天交過去的數據表再檢查一遍,如果有問題,周一還來得及改。”沈意意捧咖啡杯喝了口。

周硯一直認為,在公司要比別人更出色,并不需要多聰明,需要的是最簡單的東西——認真。核對、檢查、确認、思考。

“走吧。去商場。”周硯說。

兩個人推着車在商場日用品區轉。

梳子要買,吹風機也要,垃圾袋……

正看着,沈意意接到了媽媽林玉的電話,她站開幾步遠接起:“喂。”

“你爸失蹤了。”林玉說。

貨架側面挂有裝有幾條抹布的塑封袋,沈意意上前挑起端詳。

“前兩個月他查出了肝癌。晚期。很難治,要治也要花很多錢。你也知道他一直抽煙又喝酒的,還天天賭博。”

“我以為他會找我們要錢治。”沈意意低聲。

“你爸最後良心發現了吧。上周我回家,發現他居然把房間打掃幹淨了,還把房産證放在他桌上,我說怎麽回事。就去問,這才知道的,鄰居說前兩個星期看見他回來,後來關上門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我覺得他要死應該也是想死在牌桌上。”林玉說。

沈意意想笑卻沒想出來:這樣的一生。

母女間沉靜了幾秒,林玉接着說:“對了,我們房子也要拆遷。”

“能有拆遷款嗎?”

“現在哪還能有這種好事,就是給我們在小區裏分了套房子。聽說已經建起來了。等明年差不多我們就能搬進去。”

“那挺好的。”沈意意沒有再看抹布,盯地面,“正好我畢業。”

“是呢。你工作怎麽樣,忙嗎?”

“還好。不算忙。”

兩個人再說了幾句,挂斷電話。她們電話裏從來聊得都不多。

沈意意停了幾秒。

治療癌症費用不低,林玉自從被那個萬峰騙過之後,就沒有再找過男人,在美甲店打工,沒剩多少存款。也已經榨不出來。

沈齊如果想活命,要找只能找沈意意。

沈齊打過林玉,卻從來沒有打過沈意意,上大學後也沒找她要過錢。

沈意意對他可能最美好的一點印象就是,小時候去旁邊的雜貨鋪找他,那邊通常會聚集很多人打牌打麻将。沈齊贏錢之後會很豪氣地讓沈意意挑選任何零食或玩具。

以及,高考過後他特地回來問過一聲。

……也就這點了。

殘羹冷炙一樣的父愛。

沈意意朝周硯走過去。

在商場裏挑選完,兩個人開車回去,除了日常用品,還買了水果、餃子和飲料。

零零碎碎拆保鮮膜和塑料袋,倒比沈意意中午帶下去的垃圾多。

兩個人拾掇完後,周硯又把沈意意壓床上。

永不餍足的大型公獸。體力好得可怕。

結束後沈意意在他這裏洗了個澡,終于有吹風機吹幹頭發,吹完後說:“我得回學校了,總不能明天還穿一樣的衣服。”在周硯這裏她還沒有完全睡習慣,今天想好好睡一覺。

“下次你帶幾件過來備用。”周硯起身,“我送你。”

路上有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沈意意搖下車窗,讓夜風吹進來。

從大學後就跟沈齊沒怎麽見過面,現在只是再也不能見面,沒什麽區別。

老房子拆了換成小區的新房子,她也能自食其力,以後,她跟林玉都只會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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