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真人秀的準備過程緊鑼密鼓,開完會之後,鐘宏和導演吳陸夏就直接跟着他們的保姆車,來到宿舍實地考察情況。
這種事吳陸夏更有發言權,他左看右看,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便問錢亮:“他們還有別的住處嗎,還是常住這裏?”
“常住這裏,別的地方都是他們自己家。”
“最好還是能另外安排宿舍,這種他們自己住的容易被扒出來,對他們自己也不太好。如果公司這邊不好協調的話,節目組這邊可以提供宿舍的。”
錢亮第一次聽說哪個節目組還能專門給安排住處的,“嘶,這個可能還要和公司彙報溝通一下。”
“這個好辦,你們幾個沒問題就行。是拎包入住的公寓,你們收拾好東西直接住過去就可以。之前我們也拍過其他明星的這種綜藝,你們應該有了解。”
錢亮:“那如果要拍的話,也是按照以前模式從他們自己家裏開始嗎?”
“對,這個是當然的。收拾行李的部分也會拍進來,到時候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和助理進行對接,這些都不是問題。”
錢亮問:“你們幾個沒問題吧?”
除了時舟南和溫遂外,另外三個人都說沒問題。溫遂想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退租的房子,猶豫片刻後才點點頭,只剩下時舟南。
“可以。”時舟南最後說道。
吳陸夏說到時候直接把地址發給經紀人,又讓他們各自的助理領設備,周末就可以正式開拍。
溫遂大部分的東西都放在現在住的宿舍裏,原來的那個出租屋還留着一些不常用的東西。
下午,溫遂收拾好東西,打算先搬回出租屋。
可是高遠被真人秀的導演叫過去培訓,溫遂也沒有別的車,搬着箱子去打車有點太引人注目。
出于私心和無奈,溫遂輕輕敲了敲時舟南的房間門。
門很快被人拉開,時舟南換上了一身家居服,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看見溫遂拎着個箱子,有些意外:“怎麽了?”
“你沒在收拾東西嗎?”溫遂有些疑惑,但只往房間裏瞟了一眼就出于禮貌地收回視線。
明天早上就可以開始往拍真人秀的地方搬東西,時舟南卻穩如泰山,一點也不着急似的。
雖然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但溫遂一看就知道時舟南是那種家庭條件不會差的人,他對大多數人和事物的那些無所謂态度,也基本上都是因為他有那個底氣。
“我沒什麽東西。”時舟南說道,“你現在就要回家?”
“嗯,”溫遂點頭表明來意,“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車鑰匙,高遠還在開會。”
時舟南沒吭聲,探身來拎了拎他的箱子,随即準備關門,一邊對溫遂說道:“等我一下。”
溫遂不明所以,站在他門口等。
不出五分鐘,房門又被拉開。換了身黑色休閑大衣的時舟南走出來,拎起溫遂的箱子就往樓道走。
“哎!”溫遂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自己來。”
時舟南也不推脫,幾十斤的箱子被他輕輕松松地一轉,又還給了溫遂。
溫遂:……
箱子的體積有點大,他費了些力氣才獨自把它從樓上搬了下來,時舟南倒是在前面走得潇灑,頭都沒回一下。
直到把箱子放進後備箱,時舟南才開口問:“地址?”
溫遂說了個地址,在海大老校區附近。
那一片雖然離市中心比較近,但也有很多拆不起的老房子。時舟南剛來海城的時候就住在那附近,實在沒想到溫遂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他的氣質太過出衆,總會讓人忘記他家裏似乎并不寬裕的事實。
車七拐八拐開進“小區”門口,幾棟樓的爬山虎長滿了整個牆壁,非常富有年代感,車停在其中一棟門口,勉強讓出一條路來。
溫遂下車拿行李,怎麽看都和這帶着點時間痕跡的建築顯得格格不入。
時舟南問:“你自己家?”
溫遂搖頭:“是我大學的時候租的房子。要上來坐坐嗎?”
拒絕的話到嘴邊,時舟南猶豫了,還是熄火下車。
他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的确對溫遂産生了一些好奇心。
時舟南跟着溫遂走進樓道,才發現這地方因為樓矮,連個電梯都沒有。
“幾樓?”時舟南問。
溫遂沒吭聲,彎腰搬箱子的時候比了個剪刀手。也不知道時舟南是覺得他動作慢還是怎樣,不由分說地從他手裏拿過箱子,三下五除二的搬了上去。
溫遂在後面跟着,心裏感慨健身就是好,滿滿當當的行李箱,在他手裏像空的一樣輕松。
因為是老小區,樓道也顯得有些逼仄,時舟南知道這種地方小歸小,勝在地段好,房租應該也不算特別便宜。
溫遂停在走廊盡頭的一扇鐵門前,時舟南跟在他身後,幫他把箱子搬進去,人還站在門口。
“你不進來嗎?”溫遂問,“這樓裏很多大爺大媽,被認出來就不好了。”
時舟南這才踏進去,眼前一亮,走廊的昏暗逼仄瞬間被抛到腦後。
房間不大,就是個小一居室,但是采光很不錯,淺色的窗簾遮不住窗外的太陽,整個房間都是暖色調的。
房間小歸小,但收拾得很幹淨整潔,就連窗臺上的多肉植物都還好好的,一看就有人精心照料。
是個很溫馨的房間,能感覺到生活過的氣息,不像宿舍那麽冰冷。
“你是海城本地人嗎?”時舟南突然問。
溫遂一愣,說道:“是。”
時舟南有些疑惑:“那為什麽不回家?”
“家裏遠,上大學之後就搬出來自己住了,這裏離學校近。”
時舟南沒再多問,只是站在門口看着他收拾東西。
等溫遂把行李箱裏的東西都放好了,時舟南才又開口:“出道之後就常住宿舍了,這裏還要續租嗎?租金應該也不便宜。”
“有些東西還在這裏呢,全搬到宿舍去也不現實。”溫遂順手指了指書桌旁邊放着的玻璃置物架,裏面全是他大學期間拿過的獎和證書。
時舟南認認真真地一個一個看過去,發現不僅有國內的獎,還有不少國外的知名比賽,基本都是現代舞。
時舟南對這方面不算特別了解,只知道如果拿這種級別的獎,獎金應該也不會少。
“辛苦嗎?”
他想,對溫遂而言,也許頻繁出國參加比賽本身就是一種負擔,所以才會選擇住在這種地方。
溫遂只是笑笑,并沒告訴時舟南自己家裏的具體情況,只說:“做喜歡的事,不辛苦。”
他在收拾東西的時候脊背彎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哪怕不太舒展的姿态也沒有影響他。
時舟南是個居高自傲的人,從來不相信沒錢的人會有氣質,但溫遂除外。他身上有種很倔強的感覺,總讓時舟南想起那種林中新長出來不久的新竹。
雖然挺直,卻總有種易折的脆弱感。
送溫遂回宿舍之後,時舟南又直接開車去找了關杭。
又是個大白天,關杭已經把東西擺出來了,大老遠就認出時舟南那突出的身高來,人剛走到身邊就說:“你下次別光戴口罩帽子,把腿砍一截。這太明顯了,幸好這會兒沒啥人,不然又要上熱搜。”
時舟南沒吭聲,徑直走到關杭的酒櫃旁,拿了幾瓶酒自己開始兌。
“啥事啊,大半天的還借酒澆愁?不會還是因為林澍吧。”
時舟南白她一眼:“随便喝點。”
關杭關上店門,開了一罐啤酒後坐到時舟南對面,“找我就是有話要說呗,我還不知道你?”
“不是林澍,那我猜,是因為溫遂?”
一提到這個名字,關杭就看到他瞳孔轉了轉,神态像是默認了。
“說吧,什麽事?”
“我好像誤會他了,”時舟南說道,表情有些複雜,“從他入團開始,我一直不覺得他毫無背景,能無緣無故空降的,不該是普通人。”
“那你幹嘛還對他這麽好?”關杭不理解,“剛認識就拉着人來我這了。”
時舟南輕笑一聲,眼神讓人覺得有些危險,但旋即一閃而過:“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
關杭冷哼兩聲:“我就知道你沒這麽好心。”
“起碼到目前為止,他的确沒有什麽異常。很努力,很真實,很……特別。”
時舟南想起那個面積不大的房間,想起溫遂被其他人排斥時不卑不亢的樣子,他身上有種獨特的,不與這個圈子同流合污的清澈,或者說是清高。
而他卻一直在懷疑溫遂的純粹,懷疑他另有目的,懷疑他有別的特權。
“我好像誤會他了。”時舟南說道,聲音很輕,帶着點嘆息。
關杭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有些意外,“怎麽着,你不會是自責吧?”
時舟南不吭聲,像是默認了。關杭認識時舟南這麽多年,他向來不是一個道德标準有多高的人,突然這樣讓她覺得有些稀奇。
“他很純粹。”
尤其是那雙眼睛,純粹得讓時舟南蒙上一層鮮有的負罪感。
“只是因為他很純粹嗎?我覺得好像沒有這麽簡單吧。這種感情到底是因為溫遂本身産生,還是因為想要彌補林澍留下的空缺,你想清楚了嗎?”
時舟南微微皺眉:“這和林澍有什麽關系?”
“你別和我說不記得了啊。”關杭心裏很無語,“你剛認識AERX那幾個人的時候,好像也不怎麽友好吧,到後來才對林澍改觀的。”
“所以呢?”
“當時你可沒什麽負罪感,也不覺得誤解人家是件多大的事情,當時都不在乎的事情,現在突然開始在乎。變量也只有林澍和溫遂,我是搞不懂你怎麽想,你自己總能分清楚吧?”
時舟南沉默不語。
他向來反感這些不清不楚的感情,認為只會影響他的生活,很少讓某種情緒侵占他的思路。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溫遂這個人,甚至是這個名字,都能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刻牽動他的情緒。
但之前時舟南從來沒有刻意思考過這個,感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更別提這種情緒的來源,到底是因為林澍的缺席,還是溫遂的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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