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11

那匹烏雲踏雪嘶鳴着跑回大同,停在王勳府邸時,這位大同總兵心底慌了神。

雖說他心底裏是有些看不起裴文德,畢竟以色事君者又能是怎樣的能人。可畢竟那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在他這裏丢了,可是他的大過了。

他派人随着烏雲踏雪去追,才發覺裴文德已經出了陽和。

這裏是大明的前線,在往外就是鞑靼人的軍隊。

裴文德被帶走了。

王勳不敢隐瞞,回府便上京一封折子,先告罪為是。

八月初,這折子方到京城,鞑靼人卻已然開始了小規模的進犯。王勳自領兵布防。

而這時在京城的朱厚照終于坐不住了,他已許久沒有收到裴文德的來信,反倒是蕭氏族人的密信先到一步,只說蒙古王子帶兵來襲。

這日上朝,他自是取出戰甲。

“皇上難道要親征不成?”

內閣首輔楊廷和站在大殿中央,氣的渾身發抖。

“是。朕要親征。”朱厚照微微低頭,霜寒一掠殿下衆臣。

“土木堡之變已有百年,朕亦有雪恥之心。鞑靼蠻人擾我邊境,朕自然要去前線,與我大明将士一起,保衛江山。”

他一邊說着,一邊穩穩當當走下金階,站到楊廷和身側。

朱厚照微微側身看着他:“先生,您知道您攔不住朕的。”

“臣是擔憂皇上的安危。”

“朕是擔憂大明的安危!”朱厚照指向殿外的天空:“圈在這宮城中,只是聽着一份一份戰報,賜下封賞,先生,您真的覺得這樣就足夠了嗎?”

“皇上,實則也是在擔心他吧。”

朱厚照腳步生生頓住。

楊廷和聲音很低。他目光複雜的望着朱厚照。

朱厚照嘴角一挑,目光融融:“是。”

楊廷和吃了個啞巴虧,他最終沒再勸阻。

自從聽聞皇上有意親征,百官上折不下百封,可今日這朝堂之上,仍是皇上他一人獨斷罷了。

他越發看不透,那個裴文德在皇上心中究竟是多重的地位。

“那臣……祝皇上得勝歸來。”楊廷和最終還是退了一步。

“先生。”朱厚照半晌輕聲道:“裴卿是朕的私心,除卻私心,朕也必須去邊關看看。去看看那裏的江山破碎,去看看那裏浴血奮戰的将士。朕,是真心要雪恥的。”

“臣知道了。”楊廷和垂目不語。

羊膻氣繞在帳子裏,裴文德一陣幹嘔,不由得忍着胸中氣悶睜開眼翻身下榻。

這一處帳子很是講究。裴文德稍稍緩過氣來,才仔仔細細看到。

“……嗯,你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他轉身,達延汗正在一旁火堆上烤羊腿。手裏一把精致的金匕首挑開那肉看了眼:“可是這裏沒有你們那些精致的食物,只能吃這個。”

裴文德皺眉,一摸身邊,那繡春刀也不知道被放到哪裏去了。

達延汗慢悠悠說:“這裏是王子大帳,你不能帶武器的。”他輕輕一笑:“忘了正式做一下介紹,我是達延汗,蒙古的王子。”

裴文德身後一股冷意。

小王子切下一塊肉,用刀挑着送到他嘴邊:“喏,嘗嘗吧,裴大人。”

裴文德一聞那味道便受不住,下意識後退,神情甚是厭惡。

達延汗一笑,把那肉自己吃了,擦了擦匕首低聲道:“大同那個總兵在四處找你。我打聽了一圈,才知道我的恩人裴大人居然是如此一位傳奇人物。”他挑眉笑着,那眼中卻有些許玩味的神色。

裴文德卻不在意:“想必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達延汗上前一步,一把把他拉到旁邊的氈子上坐下。裴文德用力抽手,才發覺四肢綿軟,使不上力。

“齊格那家夥蒙汗藥下多了,你多諒解。”達延汗安撫的拍拍他的肩膀:“他偷襲你是不對,回來後我抽了他十大鞭,算是給你賠罪。”

裴文德這才隐隐約約想起,那場大雨中,詭異的香氣突然向自己襲來。那一瞬間自己便失去了知覺。

“我睡了多久?”裴文德看着窗外昏暗的夜色,仿佛那場雨沒過去多久。

“嗯,快四天了。”

達延汗笑着湊近他低聲問:“他們說你是男妾,你真的被那個朱厚照上過了?”

裴文德心中冰火交雜,轉過眼去:“王子殿下,這是裴某自己的事情。”

達延汗卻掰過他的臉:“你不用那麽在意,草原上民風淳樸,什麽事情都有,男人跟男人也是很常見。只是我總覺得你應該是個好人,為什麽他們說你的話……”說着他賊笑了一下,刻意往他腰上摸了一把:“……那麽不中聽。”

“王子殿下!”裴文德真的生氣了,反手把那作亂的手擰了過來。

“還請自重。”

達延汗眨了眨眼睛:“不如這樣,你別跟那個皇上了,我也很看好你,你又是我的恩人。不如跟了我,我是不會讓別人在背後罵你的。”

裴文德冷笑一聲,目光卻飄的很遠:“王子殿下覺得您的這話有幾分真心,裴某又會有幾分願意呢?”

達延汗在一邊哀哀嘆了一聲:“可是恩人,你覺得你這幾日水米不進,我是怎麽讓你喝進去水的?”說着他壞笑着抹了下裴文德的嘴唇。

卻見他臉上忽然煞白,接着撲上來就是一拳。王子殿下早就等着他這一撲,順勢将人抱住,壓在身下。

“達延汗……”裴文德咬牙切齒,可蒙汗藥的暈眩一瞬間讓他看不清四周。

“恩人,我也不是沒上過男人。只是沒上過漢人的男人,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達延汗的身影攏下昏暗的光芒,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順着交疊的領口慢慢探了進去。

“哎,我想嘗嘗你,要不把這礙事的衣服脫了?”

“你不會。”

可裴文德突然冷冷說出這三個字。

達延汗的手停住,片刻後甚是無聊的抽了出來放開他。

“你怎麽知道。”他無奈道:“你可真開不起玩笑。”

“蒙古人最重恩人。你對誰下手,都不會對我不恭敬。”裴文德坐起身,拉了下領子:“我相信你是個守諾之人。況且,這種事情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你們漢人的男人也……那什麽……守節忠貞不屈?”

裴文德眉眼微微一扭曲:“……漢文不好不要亂說。”

阿照還沒死呢我守什麽節。

可是達延汗正色道:“恩人,我不是開玩笑。你如果真的願意跟我……哎或者只是跟我們走,蒙古很歡迎你。我不是說我一定要你,蒙古有很多可愛的姑娘,說不定你會遇到鐘意的。”

裴文德皺眉看他:“你為什麽總勸我?”他腦中電光火石,“難不成你們……”

“啊……嗯。”達延汗眼神微微躲閃:“再不開打的話,我們的阿姆阿妹們……都要挨餓過冬了。”

裴文德一口氣沒順上,眼前一黑,胸口堵着怒火直直倒了下去。

“恩人!”

朱厚照到達宣府時,下馬猛然一陣天旋地轉。若不是江彬伸手扶住,恐怕便要栽倒地上。

“爺……”他急切,卻不敢大聲。

“無事。”朱厚照扶着玉龍緩了緩,不動聲色掙開手:“一下子沒站穩罷了。”

他心底莫名的不安,卻也只是板起一副面孔,徑自往屋中去。

他坐穩沒多久,卻聽到門外白馬玉龍仿佛嘶鳴,而下一刻,大同總兵王勳便推門而入。

“臣來請罪!皇上,裴大人他……失蹤了。”

那指節發白,狠狠攥住了椅背。屋中憑空一股威壓落下,江彬只覺得周身一股寒氣,不由得躬身更低了些。

“你說什麽……”朱厚照聲音很輕。可屋中無一人敢大聲出氣,這句話卻如同漫天驚雷。

“臣有罪……”王勳叩頭:“裴大人自說要去巡探,下官本也沒想那麽多。直到那日裴大人的馬自己跑了回來……”

“多久了……”那聲音還是很輕,可江彬聞聲戰栗,仿佛一桶冰灌進骨頭裏。

“七……七八天……了。下官也曾去找,可是……可是在往外就出了陽和了!”

朱厚照忽的笑了出聲,可那眼睛裏分毫笑意也無,只剩戾氣:“王勳,你可真沉得住氣。”

“皇上,微臣提早就上了折子,可是遲遲得不到答複啊!”

江彬登時下跪,不敢擡頭,卻知道那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爺,微臣不知啊!”

朱厚照站起,一手推開了門。

烏雲踏雪轉頭向他跑來,繞着他不停的低鳴。

朱厚照輕輕拍着馬頭:“沒事的……沒事的……容朕想想。”

不知是在安慰它,還是安慰自己。

烏雲踏雪湊過來蹭了蹭他,眼睛裏卻滲出淚水。

“你別哭。”朱厚照輕聲道:“文德是有福之人,他不會出事的。”

陽和,已經出關。在大明之外,便是鞑靼人的軍隊。

“朕一定會找他回來。”他靠在烏雲踏雪身邊,仿佛還能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不知為何,朱厚照就是覺得裴文德沒死。

大帳內,裴文德終于醒了過來。他擡頭就看到達延汗松下一口氣:“恩人,你可吓死我了。”

他晃了晃細嘴水囊:“我沒親你,喂你水是用的這個,你沒必要這麽生氣吧……”

“我氣的不是這個。”裴文德轉過臉去:“你要發兵,勢必雙方民不聊生。我是失望。”他低聲道:“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去和皇上說明,我們互開貿易,也免得戰火,難道不好嗎?”

“不好。”達延汗卻是不動搖的:“恩人,大同總兵已經排兵,這場仗,不打也要打了。”

他離開前,只丢下一句話。

“刀不能還你,蒙汗藥也會一直給你吃,恩人還是睡着比較好。打仗的事情,是蒙古與大明的事情。恩人不要把自己想的那麽重要,沒人會在意你的。”

他回頭,很是不甘,卻有悲憫:“并沒有人找過你。”

十月,達延汗帶五萬騎兵攻打大同。王勳收到大将軍朱壽的命令,嚴陣守城。他正奇怪這朱壽是為何人,一面又往宣府去上報,請皇上早些回京。

卻不想這位“朱壽将軍”親自到了陽和。

王勳看着來人,險些從馬上翻下來。

“皇上!您您您怎麽……”

朱厚照淡淡一掃。爍然天光拂落,他眸中遠望,承着天下悠遠,山河沉重。

他終究是天子,是皇上,是大明的主人。

“遼東參将蕭滓,宣府游擊将軍時春,率軍駐守聚落堡、天城。延綏參将杭雄,副總兵朱巒、游擊将軍周政,駐守陽和、平虜、威武等地,以上部隊務必于十日內集結完畢,随時聽候調遣!違令者重罰。”

他面不改色,卻是胸有成竹,一項一項安排妥當。轉頭看着江彬:“你與王勳,各帶三千兵馬出陽和,左右夾擊鞑靼前鋒。”

“是!”

風沙遍起,關外長煙落日,軍角長鳴,哀哀如鬼泣。

達延汗不準裴文德離開軍帳,他也不能判定自己在何處。少有的游蕩,身邊也一定跟随着兩個蒙古護衛。

小王子還是有些誠意的,其中一個護衛名叫蘭鷹,懂些漢文。也是在蘭鷹的提示下,他才知道,那日見到的商隊大漢就是齊格,也就是他下了蒙汗藥,把自己強行綁回了蒙古軍營。

“您砍傷了他,後來殿下又懲戒他。”蘭鷹低聲道:“他不喜歡您,還是走遠一些好。”

裴文德點點頭,背着手往反方向去。

可他敏銳的直覺卻先一步控制人往邊一側,而那硬拳帶着淩厲的風擊了過來。

齊格見一擊不中,轉手就來抓他。裴文德不出手,只是靈巧的躲。

藥效還在,他決不能出手,只能躲。

齊格不明白怎的就是抓不到這個漢人,他分明打不過自己,卻便不讓自己打到他。

而他眼中目光淡然,某一瞬間那落日在他身後,落下神祇一般的光芒。

如同長生天而來的神。

他的拳微微一滞,裴文德兩三下轉身遠去一步。

那齊格氣喘籲籲,裴文德卻仍是不驚不詫。

他收手擦了把汗,叽裏呱啦說了一通。裴文德微微皺眉。

而後蘭鷹踟蹰一瞬道:“齊格将軍說……你如果迷惑了王子殿下,他就會……”蘭鷹似是很難啓口,裴文德一笑:“我知道了。你轉告他,裴文德已有心上人,此生此世唯一人耳。”

夜間達延汗帶兵歸來,灰頭土臉。裴文德遠遠算了算兵力。

以他幾日來的猜測,達延汗至少帶了三四萬人,而現如今只是試探,真正的戰役還未打響。主力都不在此。

大同有多少兵馬。裴文德望着星空,心中估算,戰報傳往京城從各處調兵,再往前線來又需要多少時日。

大明的勝算,又有多少。

阿照,我多日不曾寄信,你應早有察覺了吧。

背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怎麽樣,這裏的星星好看嗎?”

達延汗遠遠走來,神色晦暗不明。

“不如京城的星星好看。”裴文德回眸一笑,如沐春風。

“恩人,朱壽是誰。”

裴文德詫異:“朱壽?”

達延汗似是很棘手:“大明的新将領很是厲害,我都沒有聽說過。我相信恩人如果知道內情,一定不會騙我。”

裴文德腦子裏過了一圈,茫然問:“達延汗,你确定是這個名字?”

達延汗歪了歪頭:“你不認識?”

“從未聽說。”

“哎,他可是個很厲害的人啊。”達延汗心中犯怵。接連幾番試探交戰,他并未撈好。

裴文德這時心中卻犯鬼。

若是他朱厚照再敢賜國姓收義子……

皇上迎風打了個噴嚏。

身後馬蹄聲前來。

“臣張永,魏彬,張忠參見皇上,援軍已到。”

朱厚照遠望北地,夜風寥落,雙雲鬓天。

“文德……再等一等……”

次日大霧。達延汗的軍隊被來無影去無蹤的明軍偷襲的潰不成軍。

殘兵歸來求助,齊格暴怒,清點兵馬就要去營救。

在路過大帳時,他便把裴文德拽了出來。

裴文德一見這霧氣,心下大喜。這是絕好的出戰時機。既然阿照派了那朱壽來,想必這次的時機不會錯過。

他被捆了雙手,只騎一匹老馬,跟着齊格的軍隊前去。

王勳此時卻不甚樂觀,他與江彬的右翼失了聯系。正迷茫想要撤退之際,卻聽得遠遠馬蹄紛亂。

他嚴陣以待,卻見另一隊鞑靼人前來。

王勳擡手,正要下令。只見那隊伍閃出,一人從後緩緩現身。

齊格的彎刀架在裴文德脖子上。

蘭鷹上前喊話。若不撤軍,則殺了裴文德。

裴文德皺眉看着王勳。他人多勢衆,若是調配得當,齊格所帶這一支軍隊,不一定讨得到好。

但王勳卻退卻了。

那是裴文德。皇上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他可忘不掉去往宣府賠罪那時,天怒塌下來一般是怎樣的感受。

裴文德看到那軍隊後撤了一點。他心中登時明白了王勳的顧忌。

“王大人!!!”裴文德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喊到。

“無需在意我!!大敵當前,怎可退縮!!”

“是我大明将士,便拿出保家衛國的氣勢來!!!”

王勳心中狠狠一抽。

大霧微散。裴文德雖然離着遙遠,卻仍能看清他的樣子。

這人有些清瘦。

可眸中那堅毅的光芒卻似能撐起千山萬水。

他忽然覺得這種光芒在某個人眼中出現過。振奮人心,令人肅然起敬。

彎刀壓出頸間薄薄血珠。裴文德卻不覺得疼,只是向王勳喊。

“王大人,這一勝仗,我大明等了百年了!”

王勳心中陡然一震。

“朕,要洗雪國恥。”

他突然記起那決然的目光在哪裏見過。

朱厚照與裴文德,原就是同心同德。

“沖!!!”王勳為他方才要撤軍的念頭而愧疚,此刻卻充滿了精神。

裴文德眼瞅機會一擡手,那彎刀刃把捆着手腕的繩子割裂。他突然策馬前去。

而就在此時,大霧中達延汗帶兵沖了過來。兩廂夾擊,王勳一時心驚。

“先擊右側!”裴文德與王勳幾乎同時喊話。達延汗方歷一戰,還有些許的疲乏。裴文德伸手奪過一刀,手腕微微有了些力氣。王勳自是一同殺了過來,硬是為裴文德劈開一條路。

但那路中間,達延汗沖了過來。

“恩人!”

“你老馬殘兵,王勳也是人手不足,終将敗于我馬下!”達延汗彎刀指着他,眸中盡是桀骜不馴。“我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誘餌。”

王勳膽戰心驚,情勢不容樂觀。

裴文德只不言語,擡刀刺去。

只是剎那之間,黃沙遍地,遙遠一聲凄厲的馬啼鳴,伴着呼嘯長箭,穿越兵馬刀劍而來。

一匹黑馬沖入混亂的敵陣。

達延汗大驚失色,在他周圍,方想要偷襲裴文德的将士接連中箭落馬而亡。

接着又有一箭,“珰”一聲射中了達延汗的彎刀。只這一偏,裴文德看準時機騰空而起。

烏雲踏雪馳騁而來,穩穩接住了主人。

明軍很快沖了過來。

太陽升起,大霧散開。

裴文德轉身。

在那高崗之上,白馬嘶鳴,朱厚照張弓搭箭,日色落在他的金甲上奪目耀人,箭如飛鴻,将裴文德身邊的鞑靼人一個一個清理幹淨。

天子的威壓一下子激起了明軍的鬥志,仿佛在這一瞬間,他們背後站着的,是大明千萬同胞親人。

裴文德心中一暖,策馬而去。臨到他身邊,錯身拔出了他腰間的繡春刀,一刀劈向身後欲偷襲的鞑靼小兵。

身邊人攬住他微微搖晃的身子。只聽到耳邊重重的誓言一般。

“你守朕的江山,朕便守你。”

裴文德眼中一濕,低聲道:“達延汗帶了少說四萬人,齊格所在的大營已是全軍帶出,據我推測還有兩個大營的兵力……我……”

朱厚照伸手攬住他的腰:“你怎麽了?”

裴文德轉頭湊上去狠狠親他一口,只笑道:“被蠻子暗算了,沒力氣。”

朱厚照眼中瞬間變了,戾氣油然而生:“你先回去。”

可裴文德調轉馬頭與他并肩。

“我不回去,殺敵可能不行,但守你一個,足夠了。”

他握緊繡春刀,眸中閃着奇異的光芒,喜悅中夾雜些許的怒氣,“趁我還沒質問你怎麽敢親征,你還是乖乖讓我守着你。”

朱厚照死死攥住他的手:“朕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惡人先告狀了是吧?”

裴文德擡刀劈落一箭:“要算賬回去算,刀箭不長眼。”

朱厚照輕輕一笑,心情大好。

此一戰役,朱厚照奇兵突襲,成為應州之戰的第一場大勝。這是達延汗與朱厚照的第一次正面交鋒,齊格中箭而亡,達延汗領殘部暫為撤退。

裴文德終于又踏上了大明的疆土,下馬的那一刻,他負累不堪,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那溫暖的懷抱牢牢接住了他,他便安心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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