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4

第55章 54

江馳的假期再次提前結束,勇攀事業高峰的小江選手正處在乘風破浪的上升階段,沒逍遙幾天就被沈瓊打包送回了基地,準備摩拳擦掌給他小拓叔賺大錢。

國際賽區合并,版本升級預熱,新版本地圖大改、賽制、技能大改,全球直播的前瞻會上,江馳一邊聽着制作人的叽裏呱啦的英語,一邊聽着隊友的鬼哭狼嚎,兩眼發直的捕捉着屏幕上實時翻譯出的漢字。

新進隊的坦位選手Kaiser,也就是Chris的夢中情T,遞給他一瓶沒插管的AD鈣奶,讓他自己撕開封口膜。

“……”

Kaiser的另一側,Chris懷抱餘下五瓶AD鈣奶,五根插好的吸管如同某種高深莫測的樂器,正被他咬在齒間挨個嘬着,好一個紙醉金迷,驕奢淫逸。

狙位的改動最狠,爆頭傷害疊加算法更改,使其一擊必殺的壓迫力淪為了江湖傳說,這就意味着刀刀見血的強攻打法即将落寞,取而代之的是更為穩健的運營拉扯。

慘遭削弱的江馳撕開鋁制封膜,皺着鼻尖灌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口腔,Chris那邊一會吸溜吸溜,一會哧溜哧溜,心無旁骛的動靜實在引人注意,其餘幾位終于忍不住轉過頭去,生怕自家教練是受刺激太大,提前瘋了。

“?”

“??”

“???”

江馳、Chris、Chris的夢中情T,三個人并排坐在會議室最靠後的位置,AD鈣奶一組六瓶,江馳那一瓶俨然是千頃獨苗。

Chris在隊員抛來的問號雨裏歪過腦袋,非常可愛又非常不要臉的換了一根吸管繼續嘬。

“看我幹嘛?看直播啊。”

激流勇進有激流勇進的打法,運籌帷幄有運籌帷幄的打法,狙位擊殺力減弱就用別的位置補槍,他之所以死纏爛打挖了別人家牆角,為得就是Kaiser不遜于C位選手的準度。

新歡舊愛,兩廂俱全,Chris心滿意足喝到鼓起腮幫,完全沒有意識到隊員們眼神中微妙的變化。

“給我盯着字幕去,一個個搞得像能聽懂鳥語是吧?一會別指望Kaiser給你們翻譯!”

新時代好青年,戀愛事業兩手抓,親嘴賺錢兩不誤。

江馳在體服測了四五個小時數據,被人打得頭暈眼花,削減了擊殺力的狙位連最基礎的1換1都很難做到。

歐美隊伍那些成名已久的突進C位個個千錘百煉,說一句“脫缰野狗”絕不過分,擊殺與否就在第一個照面,根本沒有二次機會。

擺在江馳面前只有一條路,重新回到刷傷害壓血線的位置上,将擊殺重任分攤給其他隊友,這也意味着他要更換掉最常用的狙位角色,加強其他角色的練度。

晚上七點半,江馳關掉電腦洗了把臉,叫了輛車到工廠,他和隊裏打了申請,新賽季開始之前,他準備家裏基地兩頭跑。

S城的秋天轉涼很快,廠房已經徹底騰空了,樓前的空地上堆滿了耗材,明天一早,這裏就會搭起手腳架和圍擋。

江馳摸黑上到樓頂,如他所想,沈瓊一個人靠在天臺邊上,手裏捏着半包水果味的女煙,看他來了先是一愣,随後立刻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江——小——馳!”

“他們晚上定的黃焖雞,我那份忘送了。”

主動拒絕拼外賣以至于隊友沒法湊滿減用紅包的小江選手上前一步,抱着他小叔的細腰撈進了自己懷裏。

“中午就沒吃飽,Chris喝AD鈣奶也沒分我。”

撒謊不需要眨眼,讨沈瓊心軟需要。

江馳扣上沈瓊被風吹涼的手腕,撚滅了還剩半截的香煙,他前幾天給沈瓊換了新手機,順便把定位信息綁在了自己手機上。

“……”

但凡換個劇本,江馳絕對會背上侵犯人權的渣攻黑鍋,好在沈瓊一向慣他,不會讓他變成四腳小王八。

屬于過去的最後一個晚上,沈瓊失去了獨自感慨的機會,他松開另一只手,扔掉了餘下的煙。

夜風吹過,小江選手歸隊之前打理好的發型在下午的測試中被抓亂了,他伸出手去火上澆油,揉得江馳東倒西歪。

“——走吧,你小拓叔剛巧讓我喊你去吃夜宵。”

他并不需要這種機會。

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是獨自一人了。

在S城的最後一天,沈拓一點沒閑着。

段家在港城拿了一塊地,做了個主打休閑度假的溫泉山莊,考察同行師出有名,他帶着段以疆去了沈瓊之前的會所,洗搓泡蒸一條龍,段少爺臉皮再薄也得被安排得服服帖帖。

火爆熱鬧的街頭小店,沈拓定了個小包間,沈瓊帶着江馳進門,白裏透紅的段少爺正用瓶起子開啤酒。

一張圓桌,兩大托盤燒烤,常溫啤酒一人一瓶,算是慶祝明天正式開工。

段以疆和沈拓明天一早回港城,後續事情由沈瓊做代理人,段以疆行事作風有自己的路數,不想在人前過于惹眼,S城這些天,他少說推掉了幾十個飯局,好在沈拓今天帶着他躲進了澡堂子裏,這才讓他得了半天清淨。

江馳第一次和段以疆正八經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剛坐下的時候稍顯些拘謹,沒過多久就放松了下來。

——沈拓和沈瓊這倆人八百年前是一個娘胎裏生出來的,滿桌一共兩串羊腰,他倆一人一個,連哄帶騙的往段以疆和他嘴裏塞。

合得來的人往往不需要什麽相熟過程,該沆瀣一氣的就湊到一處狼狽為奸貓貓祟祟,該同病相憐的就交換一個眼神,各自薅起對象的後脖領子。

沈拓被段以疆塞了個蜂蜜烤的面包片;

沈瓊被江馳塞了個抹辣醬的小餅子。

後者揚起眉梢,美滋滋的抛出一個充滿炫耀的眼神,沈拓叼着面包淺淺一笑,和藹可親的拿出手機跟大家分享木繡球的種植與養護,沈瓊警鈴大震,趕忙用去衛生間做借口,拖着他奔向外頭夜市一條街。

吐到進醫院這種事,絕不能讓江馳知道。

沈瓊風風火火的買炸串給沈拓封口,段以疆慢慢悠悠的給江馳分享胃病護理心得。

等他帶着打嗝都是雞柳味的沈拓回來,江馳神色如常,他松了口氣挨着江馳坐下,繼續吃他沒吃完的小餅子,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将是他未來兩年裏吃的最後一頓燒烤。

夜宵散場,沈拓打算走着回酒店,壓壓馬路消消食,他拉着沈瓊走在前頭,順便和沈瓊聊了些和溫泉經營相關的事情。

涉及老本行,沈瓊知無不言,江馳見狀沒有上前打擾,段以疆和他一樣,安安靜靜的跟在後面。

行至半途,段以疆接了個電話,對方是鐘家大少爺鐘雲鶴,也是正八經的鐘家繼承人。

比起鐘雲亭,鐘雲鶴顯然成熟許多,他言辭得體,對段家截胡的事情按下不提,只規規矩矩的向段以疆道賀,并主動提出兩家合作的意向。

商務場上的寒暄,段以疆應對如流,他面無表情的跟鐘雲鶴打太極,不同意不拒絕不表态,和搶人家項目的時候判若兩人。

十幾分鐘之後,鐘雲鶴不得不挂斷電話,段以疆活動了一下微酸的小臂,江馳遞給他一杯檸檬水,是沈拓剛剛在路邊買的,他們四個一人一杯,段以疆這杯不加糖。

“你們的路不好走。”

段以疆紮好吸管,冷不丁對着江馳蹦出一句。

這麽大一塊肥肉被人分走,鐘家不會老老實實在一邊看着,想把産業園真正做起來,沈瓊勢必要辛苦幾年。

段以疆不是樂施好善的性子,他從沈拓口中聽全了沈瓊和江牧之彎彎繞繞的過往,也親眼瞧見了沈瓊和江馳的關系。

他和沈拓中間隔了十三年,他膽怯過,逃避過,後悔過,所以他格外認可沈瓊和江馳之間那份坦坦蕩蕩的勇氣。

“有需要你随時聯系,我和阿拓會幫你們。”

段以疆真心實意,江馳腳步一頓,正要認真颔首道謝,結果還沒站定,段以疆突然話鋒一轉,微微皺眉看向了前面那兩個刻意腳步匆匆拉開距離的沈姓男狐貍。

“點單的時候你在嗎?他倆那兩杯是不是沒去冰?”

“……”

“給我個郵箱,我把注意事項列個表給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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