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9木屋
第10章 09木屋
那晚幾點睡的,小姜絨也記不清了,只記得很快樂很快樂,那時的快樂一直萦繞在心底,只要一想起來,都忍不住想笑。
見過山神大人的魔法之後,小女孩內心最後一點不自在也就此消失。她可以底氣十足地告訴春芽,自己喜歡的神仙也會魔法!
于是兩個小女孩在冷戰了一天一夜後,飛速重修舊好。
小孩子的友誼就是這樣,可以因為一句話争吵,又能轉頭就和好。
不過和好總得有個理由,那天春芽帶來了一朵大大的葵花,邀請姜絨跟她一起去采葵花。
小姜絨別別扭扭地答應了。
葵花是春芽家裏種的,那塊田在東林山朝南的向陽地,遠離村莊,姜絨和春芽跟着春芽家爺爺奶奶一大早出發,到了目的地就能望見一片田地裏種的橙黃色花朵。
葵花碩大的花盤齊刷刷向着太陽的方向,給人一種震撼的美麗。
春芽的爺爺奶奶一人手持一把鐮刀,将葵花莖砍斷,砍斷的莖斷面很尖銳,然後他們就會把砍下來的花盤插上去。
那些葵花就像是突然矮了一截,也不會再和之前那樣跟着太陽轉,而是直挺挺地朝着天承受陽光的的暴曬。這樣放在田裏幾天,等到花盤被陽光徹底曬幹燥,他們會再來把花盤收回家。
姜絨跟春芽是小孩子,兩人不需要幹活,帶她們來也就是湊數罷了。
新奇地學着兩位老人幹了一會兒活,兩個小家夥就被太陽曬得小臉通紅,然後再被爺爺奶奶趕去陰涼地玩耍。
春芽很熟練地帶着姜絨去一邊的林地裏,對她說:“我知道那邊有個好玩的地方!”
姜絨對小夥伴已經十分信任,問都不問便跟着去了。
走了一段路,兩人遠遠便望見林子裏一座褐色的小木屋。小屋掩映在密林深處,占地只有幾平米,傾斜的屋頂和小小的窗戶,看起來很袖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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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山林裏的小木屋總能獲取小孩子的關注與喜愛,畢竟不管是動畫片還是童話故事裏,小木屋的存在感往往十分之高,不是小兔子的家,就是小矮人的家。
春芽很得意地說:“這是我去年發現的!要不是地方太遠,我爺爺奶奶平時不讓來,我早就帶你來啦!”
這地方畢竟遠離村莊,雖然村子養孩子很糙,村裏的孩子天天在外面野,但其實該有的囑咐也不會少,比如一般不允許孩子獨自去水邊,也會告誡他們不要走遠。
一個村子就是一個小團體,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百年前是一家,村子裏的老人只要在外面幹活的,看見小孩子玩耍都會幫忙注意一下,所以小村子安全性并不低。
姜絨問:“那個房子哪裏來的呀?”
春芽說:“爺爺說,那是好久之前,守山人住的屋子。”
“守山人是什麽?”姜絨好奇。
春芽也不懂,但她可是一年級的小朋友啦,怎麽能在還沒上小學的小夥伴面前承認自己不懂呢?她故作高深地說:“應該是保護東林山的人!”
聽她這麽解釋,在小小的姜絨心裏,守山人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了。
保護一座山诶!那一定很厲害!
然兒就在她們即将靠近小木屋的時候,木屋的門突然打開了,裏面走出一個面容陰沉的老漢,眼神很兇惡地看着她們。
“走開,到別的地方去!別來這裏!”老漢粗聲粗氣,惡狠狠地說。
兩個小女孩一下子站住腳步,驚詫又驚恐地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一溜煙轉身就跑。
兩人一直跑一直跑,好像那個老漢是個怪獸,要吃小孩。
吃小孩當然是不可能的,但她們都是孩子,而孩子的感官往往比大人更敏銳,當時兩人離老漢不遠,都能感覺到老漢身上磅礴的惡意。
一直跑到能望見葵花田,她們才心有餘悸地慢下腳步。
“好可怕!”姜絨蹲在田埂上,氣喘籲籲地說。
她一雙大眼睛瞪地圓滾滾,蹲在那裏小小一團,小臉雪白雪白的,就像一只受驚的小貓咪。
春芽也喘着氣說:“那個人是壞老頭!”
壞老頭是誰?
說到這個,春芽就來精神了。
“壞老頭是個壞蛋,村子裏人都這麽說。他之前有老婆,老婆被他打死了,他還有個孩子,離開村子後就再沒回來。村裏人都不喜歡他,他住得很遠,在村子外面,所以之前我們都沒見到他。”
姜絨困惑地皺起小眉頭:“他為什麽在守山人的房子裏?那是他的家嗎?”
小家夥覺得守山人很好,如果壞蛋是守山人的話,那她就要糾結死了。
“才不是呢,我上次來的時候屋子沒人!他家也不在這,在另一邊!”春芽一口否認,又猜測道:“他是不是在那裏幹壞事呀?”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最終一致認為,壞蛋一定是在做壞事。至于為什麽做壞事,證據在哪裏,她們一概不管。
反正對小孩那麽兇的大人,一定是個壞人,壞人做的事一定是壞事。
小孩子的邏輯就是這麽簡單且直白。
确定這一點後,二人又産生了一個膽大的想法。要小孩子聽話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連精靈公主都會相信的小孩。
她們決定再去小木屋,找到壞蛋做壞事的證據。
這個決定是春芽提出來的,姜絨年紀雖小,卻受到過很多安全教育,她有點遲疑,不敢過去,不僅是因為平時媽媽和老師教導,還因為今天山神沒有跟着她。
葵花田太遠了,他跟不過來。
好像走到村子外的範圍,他就沒辦法陪伴在她身邊了,只能被留在村子裏。
“要是被抓住了怎麽辦?他會不會打我們呀?”姜絨後怕地問。
春芽說:“我們偷偷過去,躲在一邊,不要被他聽見,等他走了就去看屋子裏有什麽。”
姜絨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聽起來還不錯,答應了。
一旦做好決定,兩個小家夥便徹底沒了懼怕,只剩下躍躍欲試的激動與興奮。她們是初生是牛犢,哪裏懂得世間的醜惡。對她們來說,這更像是一場自娛自樂的冒險,若是能發現什麽更好,屋子裏什麽也沒有也沒關系。
對孩童來說,更重要的是探險的過程,而不是結果。
很快她們便循着來路再次進入山林,兩人吃了教訓,這回已經有了經驗,一路上屏息一聲不吭,蹑手蹑腳地走路,小臉憋的通紅,時不時竊竊地低笑,像兩只偷油的小老鼠。
大概也是對她們沒防備,一直來到小木屋附近,都沒見到那位老漢,對方似乎在驅逐她們之後就離開了。
木屋門緊閉着,門外木板上釘着一個鐵栓鎖,鎖上挂着一枚黃色的小鎖,已經鎖住了。
“門關了,進不去。”姜絨說。
春芽義憤填膺地點頭:“壞蛋把屋子占了,真讨厭,這是我先發現的!”
她堅定地認為這是她的地盤,畢竟去年春芽發現這裏的時候,小屋還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既然她先找到,那就是她的了。
可惜被人捷足先登,鸠占鵲巢!
門進不去,春芽來到唯一的窗戶那裏,想要看看裏面什麽樣。
然而這窗戶也被釘上了木板,遮得嚴嚴實實。
而且窗戶太高,以她們倆的個子根本看不到,擡手倒是可以扒在窗沿上,但也上不去。
春芽打量着窗戶,瞧見木板間的一絲小縫隙,又看了看兩人,靈機一動說:“絨絨,我托着你,你上去幫我看看裏面有什麽。”
她們雖然年歲相當,但春芽到底大一歲,而小孩子往往一年一個樣,長得非常快速,所以春芽比姜絨高了差不多半個頭。
讓絨絨來托自己肯定托不動,那就只能她來當凳子啦,春芽機智地想到。
“好。”小姜絨點點頭。
姜絨個子小,人也輕,春芽又常常在外瘋跑,身體很好力氣大,她一使勁兒,就抱着小夥伴的腰,把她擡了上去。
姜絨也立馬扒住窗沿,湊到那窄小的縫隙處向裏望。
屋子被封閉着,裏面一片昏暗,眼睛适應了光線後,小女孩仔細看去。
只見小小的屋子裏,擺着一張亂糟糟的木架床,床上鋪了一床髒兮兮的棉被,被褥上全是褶皺與髒污,不像人睡的,像個垃圾堆。
可就是那樣的床上,正蜷縮着一個遍體鱗傷的女人。她似乎睡了,又或是昏迷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女人頭發散亂,蓋住了她的臉,身上披着一件衣服,并不能遮擋她全身,裸露出來的手腳上,布滿了鮮明的傷痕,那些傷痕有新有舊,令人觸目驚心。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腳竟然被繩索緊緊捆綁着,她顯然沒少掙紮,手腕腳腕被勒地鮮血淋漓。
小姜絨看見她的一瞬間,小小的心靈便受到巨大的沖擊,她仿佛感同身受到了女人的創傷,眼裏頃刻間冒出淚水,大滴的眼淚奪眶而出。
“嗚~”
哭聲不受控制地溢出,驚動了下方的春芽。
她立馬把小夥伴放下來,焦急地詢問:“絨絨,你怎麽了!你怎麽哭了?”
哭泣的小女孩使勁忍住哭聲,知道不能引來壞蛋。
那雙永遠晴朗明澈的大眼睛裏像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烏雲,下了一場滂沱大雨,小姜絨既驚懼又難過,哽咽着說:“裏面、裏面有個大姐姐,她流了好多血!我們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