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16抉擇
第16章
南方基地研究園區內, 一座廢棄的大樓地底。
封閉的隔離室內，戴教授單獨坐在其中，透明的玻璃牆外, 幾人與他面對面相對而坐, 個個面色嚴肅神情凝重。
隔離室內的傳聲器傳出一道聲音：“戴教授，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帶來這裏嗎？”
戴教授沉默片刻後道：“我被深藍污染了嗎？”
他的語氣很平和, 似乎已經篤定這個事實，神色間透着一股認命的沉靜。
“沒錯，我們發現你給一個叫曲藍的男人開了實驗室任命文書，可你并未上報說明，并且, 我們查到過去的南林市研究所并沒有曲藍這個人。”
“我不記得了。”戴教授搖頭說着，蒼老的嗓音裏透着困惑，“深藍為什麽要控制我做這件事, 它的目的是什麽？”
“我們也在查原因。”隔離室外, 為首的一個男人道，“現在，我們需要你盡量回憶之前跟曲藍相處的片段，詳細複述給我們。”
“曲藍……”戴教授沉思了幾分鐘, 而後無奈地擡起頭：“我真的對他沒有任何一點印象, 如果不是你們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聽聞此言, 外面的幾人面面相觑, 也跟着默然下來, 氣氛仿佛結了冰般冷凝。
“好的, 戴教授，多謝你的配合, 接下來我們會将你隔離，直到确定你沒有危險才會将你釋放。”
戴教授平靜地點着頭，“我知道，從研究深海開始，我就已經做好準備了。”
深海研究室并非姜絨所想的那樣，在研究所地下三層，它被單獨設立在一棟樓內，外面層層守衛，每個要進去的人都會做好十足的防範，經過一道道檢驗關卡，确定身份才能入內。
整個南方基地，能夠進入的人不超過十個。
在确定深海就是01號異種之後，深藍迅速被标記為一級危險品，整個南方基地研究所，因為深藍的存在，驟然變得風聲鶴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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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接觸過01號異種的研究員，包括那幾個進行過任務的異能者，都在這一天被嚴密控制了起來。
巨大的隔離室內，除了一些參與過01號研究項目的研究員，不少人都露出茫然的表情。
“為什麽要帶我們來這裏？”
“出什麽事了？”
隔離室外走過來一人，衆人一看，竟然是南方基地負責人。
那是個威嚴的中年男人，眉心緊蹙，目光冷峻地看着一牆之隔的人群。
西裝革履的幹練女人走過來，低聲沖男人道：“趙總理，人都帶來了。”
“沒有遺漏？”
女人說：“沒有。”
中年男人臉色難看，沉聲說：“有。”
趙江岩之所以能當上基地負責人，跟他的異能有很大的關系，他有一雙真實之眼，能看穿一切虛妄與謊言，沒有人能在他面前隐瞞任何事，這樣的異能殺傷力不大，但在政壇中所向披靡。
“曲藍呢？”趙江岩冷冷質問。
他這話一出，女秘書才恍若如夢初醒一般，陡然回過神來，一張臉刷的就白了。
“曲藍……曲藍不在這裏。”她的目光自人群中一掃，就發現這件事。
曲藍其人，他們通過基地監控看過模樣，那樣高挑修長又漂亮的少年，在末日裏十分少見，如果在這裏，他們一眼就能看到。
事實上，聚集這些人雖然是為了隔離，但只有那少年才是重中之重。
明明在此之前，去帶人的異能者小隊都得到了逮捕曲藍的命令，為何所有人都忘記了這件事？
并且，沒有一個人察覺到異樣？
“你們都被深藍污染了，它在操控你們。”趙江岩一字一頓地說。
迎着一衆異能者以及女秘書驚恐的目光，趙江岩嗓音沉沉，“不僅是你們，甚至于我，或許都在它的控制中，如果我沒有異能，我也不會發現這件事。”
“可是、可是深藍不是在隔離室……”一個異能者顫顫巍巍道。
是啊，深藍此刻正在地下實驗室內的隔離室，那間隔離室具有南方基地最先進的隔離污染設備，即便是強大的初代異種，也能被完全隔離。
“它是深藍，它是邪神！”趙江岩說，“不要用過去的經驗揣測祂！”
“那總理，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異能者中，為首的一人問道。
這人是所有人中，除了趙江岩以外最鎮定的人，也是南方基地最強大的一位異能者。
“雲虎，你認為呢？”趙江岩問。
雲虎面不改色道：“深藍既然能悄無聲息控制我們這麽多人，那它的能力幾乎不可估量，面對這樣的對手，我建議最好不要與它為敵。而且目前它并沒有傷害我們任何人，不如先觀察它的目的，它到底為什麽要包庇那位曲藍？它想做什麽？再做定奪。”
趙江岩颔首：“不錯。”頓了頓，他又道，“況且，你們沒有注意到嗎？還有一個人接觸過深藍，但都被我們忽略過去了。”
衆人皆疑惑不解，趙江岩吐出一個名字：“姜絨。”
這名字一出口，便像是打破了某個禁忌。
“對，怎麽忘了她！”
“她也不在這裏。”
“有問題的應該就是他們倆了，重點關注，還有，那天的異能者小隊單獨關起來，我要跟他們對話。”
很快，段诩等人便被帶到一個隔離室內，趙江岩親自主持此次審訊。
看到趙江岩的身影，段诩等人亦是驚詫莫名，不懂為何基地負責人會來主動見他們。
趙江岩并未說明緣由，只是例行公事地問他們任務經歷。
段诩與隊員們心中驚疑，卻也不敢隐瞞，當即一五一十說了。
“你确定冷凍櫃是自動打開的？你們沒有操作？”
“我們都是異能者，沒學過開冷凍櫃，哪裏會打開它？”一位異能者說着，突然想起什麽，道，“不對，我記得，姜小姐操作過冷凍櫃！”
趙江岩問：“那冷凍櫃有可能是姜絨打開的了？”
段诩說：“我們也不确定，不過她的确碰過冷凍櫃。”
趙江岩點點頭，讓人把這點記錄在本子上，現在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只有書寫下來，才能成為真正的實據。
“曲藍還有姜絨，這兩個人有什麽異常嗎？”
“曲藍一見到姜小姐，就對她一見鐘情，這點算異常嗎？”段诩問。
趙江岩眼神示意，秘書飛快記錄。
“還有呢？”
段诩說：“還有，我們在南林市研究所休息的晚上，本該我守夜，但是我睡着了。因為沒出事，我就沒放在心上。不過平時在外面我都不會睡的那麽死。”
趙江岩：“繼續。”
“曲藍對南林市研究所非常熟悉，尤其是深海的資料……”
這一天，隔離室內的燈光亮了很久都沒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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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基地研究所內發生的一切，姜絨毫無所知，她依然過着自己三點一線的生活，每天實驗室、宿舍、食堂三個地方輪轉，日子平淡乏味。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的實驗進展相當喜人。
實驗體01號異種十分配合，不論她做什麽實驗，它都乖巧聽話毫無怨言。
她還收了個與自己極為合拍的助手，曲藍不僅在研究理念上與她相似，兩人無論是愛好、習慣、乃至于口味都差不多，甚至知識儲備都相差無幾。
姜絨一擡手，他就知道她要什麽器械，她一挑眉，他就知道該如何調試設備，她轉個眼珠子，他都能知道她想做什麽。
這樣的研究夥伴對任何一位研究員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財富。
姜絨想，如果他在追求她的話，那他很快就要如願了。
末日這種環境，容不得人太矜持。
尤其姜絨敏銳地察覺到，研究所內的氛圍似乎有些變化，首先就是林雙雙有兩天沒回來，回來後據說在做什麽隐秘的研究，她問她也躲躲閃閃的，姜絨還發現她在偷偷觀察自己。
然後就是林銘，他的确不常在實驗室，大多數時候都不知所蹤，偶爾回來一次。
姜絨卻有次撞見他想進隔離室，被姜絨發現後，他立馬退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些變化其實都很細微，姜絨一開始并未注意，幾次之後才有所察覺。
姜絨不由地猜測，是不是基地出了事？
又或者是基地發現了她在私底下研究01號異種，想要打探消息？
其實不需要打探，如果上面來人問，她不會有任何隐瞞。
因為姜絨的研究即将出成果了。
她利用01的特性，研究了一種藥劑，這種藥劑可以模拟01號異種的氣息，只要撒出去，接觸到氣味的異種都會被驅逐。
只要這種藥劑的分量足夠，人們甚至能将異種重新趕回海裏去。
姜絨最終還是沒能達成自己淨化異種的目标，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可以把異種驅逐進大海，還陸地一片幹淨，不再使人類面臨生存危機，也算是一個巨大的、堪稱裏程碑式的進步了。
至少，她已經能望見前方勝利的曙光。
在她的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百年前的和平景象。代價就是與異種劃分兩地，海洋與陸地再也不會相交。
不過目前藥劑還未完成實地實驗流程，姜絨也就不能确定，效果是否真如自己所想。
章教授那天的話也給她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姜絨不免擔憂，南方基地負責人是否真的會采用這個藥劑，畢竟剛來到這裏時，研究所內的腐敗風氣就給讓她嘆為觀止。
畢竟，01號異種體內都是神之因子這件事，一定還有人發現。
如此多、如此純淨的神之因子，擺在人類面前，他們真的能拒絕這樣巨大的誘惑嗎？
在末日裏變強，還是讓一切回到最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