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疼嗎
第9章 疼嗎
闵旸沒将湯折口中的保護當成一回事，只不過在聽到小結巴這樣說的時候，alpha還是微微怔愣了一秒。
小結巴的擁抱……好像是挺溫暖的。
鬼使神差地，闵旸伸出了手，五指在湯折的背後緊握又松開，最終變成一個虛虛的擁抱。
闵旸應道：“嗯。”
從這天開始，兩人雖然沒說什麽膩味的話，但有些關系，終是慢慢發生了轉變。
湯折是真的會的不多，他原先姓唐，小時候跟着母親一起長大，母親離開後，才被湯家接回去。
湯折的母親會的也不多，傭兵團寵着長大的小姐，帶兒子就跟玩兒似的。湯折才剛能走穩路，就被唐小姐拎着去練了泰拳。
當然，湯折是經常被打趴下的那個，抓着唐小姐的褲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要被唐小姐笑話。
可惜唐小姐是個大忙人，湯折七八歲之後，就很少再見到唐小姐，平日裏照顧湯折的，是一個年邁的老爺爺。
湯折不是沒有好奇過母親的工作，唐小姐當然不會跟小孩說太多，每次湯折問起，唐小姐就找理由搪塞。
唐小姐拉着把破舊的躺椅坐在自建房門口，一邊動作簡單粗暴地給小湯折洗頭，一邊随口回答：“媽媽去維護世界和平了。”
小湯折眼睛一亮：“跟…蜘蛛…蛛俠一…一樣嗎？”
唐小姐：“嗯嗯。”
“那…那我以…以後也要…要維護…和…和平。”
唐小姐爽朗地笑了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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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的話，媽…媽的工…工作就可…可以少…一…一些了，”湯折轉了個身，由着唐小姐給自己擦頭發，“媽…媽…就可…可以…以早點…回…回家。”
唐小姐手上動作一頓，最終也沒說什麽。
唐小姐沒在村子裏待多久就又匆匆離開，湯折本以為這次也跟以前一樣，最多一兩周，唐小姐就會回來了。
誰知這一等，就是一年。
湯折對母親在守護世界和平這件事深信不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許願今天能夠世界和平，希望能在某個清晨、或是某個黃昏，一開門就能見到叼着根草朝自己挑眉的唐小姐，可直到湯家的人找過來，湯折也沒再見到唐小姐一面。
湯折長到九歲，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父親。那是一個外表看起來有些冷的alpha，眉眼中帶着陰鸷，見到湯折的第一面，男人什麽都沒說。
湯少明，也就是湯父。男人冷着臉，看着正好遺傳了自己結巴的小孩，心下厭惡。湯折的結巴是天生的，一般來說，結巴遺傳的概率很小，但偏偏降臨在了湯折身上。
湯折被安排到了湯家最偏僻的院子，照顧湯折的，也從爺爺，變成了湯家的保姆。保姆在湯家工作多年，自然很會看人眼色，也同樣很會看人下菜碟。見到湯父是那種反應，保姆的心裏也多多少少有了數。
也因此，在湯折回到湯家的前一兩年，湯折沒少被欺負。尤其是湯家原來的大少爺跟二小姐，處處挑湯折的刺。挖苦的、嘲諷的、故意使絆子的，數不勝數。
最糟糕的一次，大少爺叫了幾個傭人，用了些手段将湯折關進了家裏的倉庫，倉庫裏放了一箱老鼠。
“少爺，您放心，都已經放進去了。”照顧湯折的保姆笑得眉眼都堆在了一起，對着湯大少爺點頭哈腰。
湯大少爺搬了張椅子，悠哉悠哉地舉起茶杯：“監控呢？”
“少爺，監控在這裏。”跟在湯大少爺的保镖順勢上前。
監控有些模糊，但隐約能見到一個縮在角落的人形。
倉庫沒有窗戶，除了門縫下面透出了一道亮光，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正是老鼠活動的好去處。
監控畫面裏能看到上上下下的小黑團，想來應該就是老鼠了。湯大少爺饒有興味地看着一個小黑團爬向小結巴，甚至在小結巴的褲腿上晃了兩下。
湯大少爺笑眯了眼睛，等待着欣賞小結巴崩潰尖叫的場面。
誰知過了一秒、兩秒、三秒……直到五分鐘都過去了，小結巴還跟個木頭似的，縮在牆角一動也不動。
“還有老鼠嗎？再加一箱。”湯大少爺翹着二郎腿，皺着眉道。
“是。”保镖應諾，轉身離開。
很快，保镖帶着一箱老鼠過來。這箱老鼠明顯個頭更大，也更有活力，還沒走近倉庫，“吱吱吱”就鬧成了一片。
湯大少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熱茶重新滿上，湯大少爺一聲令下：“放。”
保镖從褲腰上抽出一串鑰匙，倉庫門上的鐵鏈晃了晃，鎖芯轉動發出“咔噠”一聲，鐵鏈随着落下。
幾人都看着保镖的動作，沒人注意到，黑漆漆的監控畫面上，代表着小結巴的人形輪廓早已消失不見。
“吱吱吱——”
“吱吱——”
在箱子被打開的瞬間，幾乎是老鼠們的狂歡，“吱吱”聲不絕于耳。保镖下意識往倉庫裏看了一眼，不過倉庫太黑，他什麽也看見。就在保镖抽回手，準備将倉庫的大門再次合上時，一雙手卻從大門背後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雙手白皙修長，明明只是輕輕地握着，保镖卻只覺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鐵鉗鉗住了一般，頓時掙脫不得。
保镖不信邪地用了力，額前青筋凸起。
“怎麽了？”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湯大少爺的視線，湯大少爺慢悠悠地看過來：“阿福，還不關門？”
一旁的茶壺裏，正在咕嘟咕嘟煮着茶，湯大少爺一邊暖着手，一邊漫不經心地提議：“要不再去加一箱，你們覺得好不好？”
“砰！”倉庫的大門被一腳踢飛，在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時，被叫做“阿福”的保镖已經被湯折一個過肩摔撂倒在地。
老鼠受了驚，“吱吱吱”從倉庫裏往外跑。小結巴在一群人的目瞪口呆中，腳步平穩地走到了湯大少爺面前。
小結巴很認真地跟湯大少爺對視：“我…我…覺得…不…不好。”
他回答的是湯大少爺剛才的提議：要不再加一箱，你們覺得好不好？
湯折：“我…我不…不喜歡…老…老鼠。”
湯大少爺甚至忘了反應，咽了口唾沫道：“是…是嗎？”
湯折：“嗯。”
“你別太嚣張，來人！快來人！”還是保姆先反應過來，指着湯折的鼻子，“有人要傷害大少爺了！！”
湯大少爺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明明才應該是趾高氣昂的那個，湯折不就是一個廢物小結巴，有什麽好怕的？
湯大少爺想着想着就要站起身，好歹有些氣勢，誰知卻腿軟得壓根站不起來。無法，湯大少爺只能坐着：“你以為你是誰？”
“你不喜歡老鼠？不喜歡又怎麽樣？”
保姆也幫腔道：“就是就是，一個剛接回來的小結巴，還敢對我們大少爺動手，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保姆陸陸續續有說了一長串，內容無非是那些貶低湯折的話。
湯折聽得有些不耐煩，打斷道：“我…我沒有…對…對他…動手。”
他揍的明明是保镖。
保姆卻不饒人：“你驚着我們大少爺了，精神傷害不是傷害嗎？”
保姆扭曲事實道：“你還故意放老鼠出來，不就是想看我們大少爺受傷嗎？你這小結巴，心思怎麽這麽歹毒，湯先生把您接回來，已經是大恩大德，您……您怎麽能還對大少爺動手呢？”
“就算您眼紅大少爺的地位，也不該如此吧？”
湯家的保镖這時也陸陸續續趕到，保姆叫嚣得更加厲害。保镖們将手裏的武器對準了湯折，大少爺得意地笑起來。
湯折環顧一周：“你…你們…都…看…到我…動…動手了？”
保镖們面面相觑，他們是沒看到的。但保姆卻斬釘截鐵道：“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保姆在湯家待了這麽些年，熟悉的人有不少，在保姆的眼神示意下，陸陸續續不少人點頭。
湯折話音一轉：“那…那…我就…就動手…了吧。”
湯折的回答明顯出乎了保姆的意料，就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湯折已經拿起了裝滿熱茶的水壺。下一刻，水壺傾倒，滾燙的熱水盡數淌下。
保姆原先一只手撐着桌子，熱水正好濺在手背上，保姆當即失聲尖叫。
湯大少爺也受了牽連，熱水很快順着桌面流下，嘩啦啦灑在湯大少爺的腿上。
“啊——”湯大少爺痛呼一聲：“你瘋了？”
湯折搖了搖頭，看向周圍的保镖：“現…現在…我…我是…真的…動手了。”
時間回到現在。
闵旸坐在湯折對面，忽然問起：“你說……你以前也被燙傷過？”
alpha皺着眉，補充：“咳咳，我也不是關心你，就是問問。”
湯折想了想，點頭：“是…是的，先…先生。”
他拎起水壺“動手”的時候，水壺裏的水也濺在了他自己手上。
闵旸：“疼嗎？”
湯折：“…疼。”
闵旸眼神一暗，連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沉下了聲音。
闵旸問：“湯家的人做的？”
湯折仔細想了想，水壺是他自己拿起來的，應該是他自己做的，可是他也姓湯诶，于是湯折點了點頭：“…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