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明驚玉有所猶豫。
謝傾牧親自駕車?不會有問題吧?
她這條命,她惜得緊,還不想死。
謝傾牧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淡然一笑,“明小姐,是不是在想,我一個舊疾纏身的病秧子,能開車嗎?放心,謝某以身家性命保證明小姐的安全。”
被猜中想法的明驚玉有點心虛,謝傾牧這條命比她值錢多了,他都這樣說了,明驚玉沒什麽好猶豫的,讪讪道,“并沒有。謝先生想多了。”
謝傾牧輕輕一笑。
明驚下車才發現謝傾牧的車牌照顏色不屬于內陸的,除了是白色的牌照以外,上面還有特殊的标志。
謝傾牧繞過車頭坐進主駕駛,“明小姐,我對四九城的路線不熟悉,還請明小姐幫我指一指路。”
“哦,謝先生,我幫你導航。”明驚玉沒什麽情緒地調出手機導航。
謝傾牧看着她幾許敷衍,唇瓣勾着一抹淡笑,啓動車子,“好,有勞了。明小姐在吃的方面,可有什麽好提議?謝某初來乍到,不知道四九城都有些什麽好吃的。”
初來乍到?
呵呵,謝家一把手,兩岸都能說上話的人。
怎麽看都不可能是初來乍到。
就憑他說的這幾句話,就不是個好惹的,反倒像一個老奸巨猾的狐貍。
明驚玉沒什麽心情吃飯,本就是為了應付,淡淡一笑,心不在焉,“都可以,我沒有什麽好提議。”随便見見,吃頓飯就結束,沒必要思考那麽多。
Advertisement
謝傾牧笑了,“那好,我按照我的習慣來。”
明驚玉稍稍點頭。
所以,什麽不熟悉,什麽初來乍到。
明驚玉發現通通都是謝傾牧的個人說辭。
謝傾牧的車技極好,對四九城的路況相當熟悉,哪怕路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也很穩,車技還能炫。
哪裏像個久病的病秧子。
車內的空調開得很大。
很暖,從外而內的暖。
謝傾牧還放了一首輕音樂,明驚玉靠在座位上,竟然有些喜歡這樣的感覺,很舒适,身體很放松。
謝傾牧的車緩緩駛入滿漢閣的街道。
明驚玉喜歡吃滿漢閣的宮廷菜,還有辣菜。
很少來,很難預約,她不想費那麽多心思。
偶爾心血來潮想要解解饞,會讓人事先打聲招呼。
謝傾牧的車才剛剛在滿漢閣前街露頭,滿漢閣的總經理早在店門前候着了。
生活在四九城,這些人的嘴臉,明驚玉見得太多了,認人、認車,認身份。
就連明盛輝來滿漢閣都客客氣氣的,更別說謝傾牧這樣的權貴,這些人巴結得緊。
謝傾牧和明驚玉剛從車裏下來,總經理就迎了上來,“謝先生、明小姐裏面請。”
謝傾牧将車鑰匙遞給經理,“有勞了。”
容納上千人的滿漢閣,內外都被清了場,只有靠故宮的方向擺了一張桌子,很安靜。
拉小提琴手在演奏,優雅的曲調傳來出來,溫柔又浪漫。
桌子中間的花瓶裏還插了幾株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可以看得出來謝傾牧早有準備。
謝傾牧将外套遞給侍者,道,“明小姐要有更好的提議,這些都用不着。”
“.......”
明驚玉眸色微顫了下,謝傾牧怎麽跟有讀心術似的。
她就在心裏嘀咕了一句,他就接話了。
不愧是謝家掌權人,什麽都能知道。
明驚玉緊跟着把外套交給侍者。
謝傾牧很紳士地幫她拉開椅子,等她入座後,他在對面入座。
謝傾牧的內搭很簡單,白色襯衫,唯一的裝飾是在他價格不菲的鑽石紐扣上。
他單手扶腕解着襯衫袖口的紐扣,舉手投足都透着清貴的氣息。
他的皮膚很好,還夾雜着一些不正常白皙。但極其好看,沒有一點陰柔感,相反,他的五官立體,臉部輪廓線條分明,清雅又冷靜自持。
兩人白色和水藍色的搭配,相得益彰,就連雅間的淡色調,怎麽看怎麽融洽。
菜單很快被送了過來,謝傾牧示意讓明驚玉點菜。
明驚玉接過侍者手中的菜單,翻了幾頁,擡頭問謝傾牧,“謝先生能吃辣嗎?”黎海人都不怎麽能吃辣,她記得。
謝傾牧淡聲回答,“我不挑食,明小姐喜歡什麽菜,盡管按照你的口味來。”
明驚玉見他這麽淡然,心裏有了一些小九九的想法。
她嘴角不露痕跡地上翹,點了幾個主菜,都是辣的。
下筆之後,明驚玉又覺得自己過了,他一個身體不好的人,她這樣做,太不是人了。
思考片刻,她又勾畫幾道閩菜和粵菜。
菜上的很快,辣和清淡的口味結合。
明驚玉從手包裏拿出手機,點開相機,對準一桌子菜打算拍照時,還是決定征求一下對面人的意見,“謝先生介意我拍一下菜品嗎?”
謝傾牧笑着點頭,修長的手指比劃了一個請的動作,“明白。朋友圈先請。”
明驚玉眼角微挑,随後低着頭挑濾鏡,小聲說,“謝先生懂得可真多。”還知道女生吃飯會發朋友圈這個事。
“明小姐把我當老古董了?”謝傾牧笑。
難道不是?
明驚玉拍完照,道,“我并不是為了發朋友圈。是為了做任務。”
謝傾牧輕笑地擺放餐具,還真是坦誠。
他也并不在意,動作優雅幫明驚玉擺放餐具。
明驚玉看了一桌子菜,總覺得缺點什麽,片刻,想到什麽,“謝先生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拍一下你嗎?”她解釋,“只需拍半身,不露臉的那種。你放心我不會亂發的。”
“可以。”謝傾牧不假思索地應下,并不是很在意明驚玉會不會亂發。他約她見面,在兩人會面的時間裏,做一些平常人吃飯拍照的事,屬于她的權利。
明驚玉妩媚的眸子微挑,這個謝家掌權人,還挺好說話的。
她以為他對個人身份很保密的,不會答應呢。
也好。
保留證據。
這樣明盛輝沒話可說了吧。
明驚玉是個實打實的顏值控,還是個手控,她不但對自己的‘第二張臉’要求嚴格,也會不經意關注到其他人的手。
此時此刻,她對自己拍的照片多看了幾眼。
她的目光主要聚集在謝傾牧的手上,他套着一串菩提珠的手腕之下,是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漫畫手。
明驚玉的腦子裏出現四個字‘秀色可餐’。
謝傾牧溫聲問道,“拍好了?”
“嗯。”明驚玉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放進包裏。
謝傾牧倒了一杯溫白開遞給明驚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的指腹摩挲杯壁,溫和眸子看向她,“我能吃辣,多辣都沒關系。”邊說,邊不動聲色地将一盤玉帶蝦仁放到明驚玉旁邊。
明驚玉喜歡吃這家的玉帶蝦仁和一道地道的古老宮廷菜,她剛剛多夾了兩筷子,他就放她旁邊來了。
這位謝先生觀察力挺不錯,不愧是最年輕的掌權人。
明驚玉開始還以為謝傾牧說着玩,他好像真能吃辣,幾盤辣菜他吃了不少。
她輕輕地嚼着菜,是低估了這個病秧子。
一頓飯下來,很和諧。
兩人偶爾交流兩句,都很有默契的沒涉及私人話題,大多話題都在菜系上。
謝傾牧買了單,回頭問旁邊的明驚玉,“明小姐,還有沒有地方想去玩的。比如看電影、滑雪之類的?”
明驚玉挺喜歡滑雪的,小時候還喜歡冰上跳舞,很多年沒玩了,她并不想去,“太晚了,今晚雪下得挺大的。”
謝傾牧懂她的意思,沒強求,“那好,我送明小姐回去。”
明驚玉沒拒絕,快十一點了,外面還在下雪,她不想叫車,“有勞謝先生了,還是下午的地址。”
謝傾牧從侍者手裏接過衣服,并不好奇她為什麽不回家。
四十分鐘的車程,達到下午的商場。
明驚玉在下車前将一直沒能開口的話說了出來,“謝先生,今晚謝謝款待。今天的事是明董的安排,他個人非常想與黎海權勢滔天的貴府聯姻,我個人并沒有聯姻的打算,更沒有嫁到貴府的想法。我知道謝先生跟我一樣,是迫于家庭壓力,才會有今晚的同桌吃飯一事。”
謝傾牧并沒有什麽不悅之色,她繼續道,“我不清楚,謝老夫人為什麽選中我。假設當真是因為玄學之說,我一向屬于福薄之人,無福消受如此大的天恩。我相信謝先生這等風光霁月的人物,并不信玄學之說。”要是‘沖喜’就能藥到病除,還有醫院做什麽,世界上更沒有那麽多悲歡離合。
明驚玉繼續,“再者,謝先生如此神通廣大的人物,對我的一些事情想必了如指掌。謝先生應該很清楚,我在四九城名聲并不好,前段時間我還大鬧明董和他寶貝女兒的訂婚宴。我這樣的人,完全配不上謝少夫人的位置。謝先生一定要慎重考慮,以免我辱沒了謝家門楣。”
明驚玉非常清楚,謝傾牧應該跟她一樣,都是家裏安排,他們來應付的。
看得出來,謝傾牧是個很紳士的男人,不愧是謝家這種名門望族出生的,該有的儒雅和尊重是好不少。
即便應付,選的位置還有制造的浪漫都挺不錯。
他們明家在四九城的衆多豪門中算是大戶,在謝家這種頂級世家中,不過是小門小戶。
四九城和黎海最不缺的是高門大戶,想要攀附謝家的更多,不是非明家不可。
謝家這種頂級政商豪門,名聲和面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
明盛輝想要攀高枝,她偏不如他如意。
謝傾牧那麽會揣測人心,她這樣說,他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謝傾牧聽着明驚玉急于表明自己的想法,以及極力将自己從聯姻這件事上摘除,而且還不忘如此盡心盡力的诋毀自己。
真是巧舌如簧,精明又狡黠。
還挺有意思的。
他不否認,今晚他出現在這裏有老太太安排的。
初衷是什麽,誰知道呢。
謝傾牧淡笑,“明小姐又怎知是家裏安排?”
哈?
這不是廢話嗎?
不然他們倆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麽會出現在一塊兒。
謝傾牧看着明驚玉美麗的臉蛋上是無語,他溫潤的面色深沉了幾分,轉變了說辭,“明小姐興許對謝家有所誤會,謝家從不會因外界的片面之詞,否定一個人的人格。”
明驚玉定眼看着天之驕子一般的男人,妩媚動人的眼尾微挑,開口的聲音裏透着幾分柔和的魅意,“謝先生,我可沒有什麽高尚的人格。”
謝傾牧輕笑,道,“哦,這樣啊。不過,謝某今晚和明小姐相處下來,個人感覺還不錯。”
明驚玉像是聽了到什麽不可置信地笑話,她媚眼如絲的神色收了收。
這謝家的掌權人和其他人腦子長得不一樣吧?
她故意點了不少辣的菜系,态度都談不上很好。
明顯人都可以看出有敷衍的意思。
謝傾牧即便是病秧子,腦子應該還是好使的吧?
像他精明的狐貍男人,不可能看不出來。
這還能相處下來,個人覺得不錯?
還講真的,四九城內和她相處過的二代,沒幾個人能跟她相處不錯。
她就當謝傾牧這樣說,是處于個人極好修養和家庭良好的教育,給她臺階下。
多說無益,話已經挑明,明驚玉準備下車,沒興趣繼續敷衍。
在明驚玉一只長腿邁下車時,謝傾牧叫住她,“明小姐,你剛才說的話,謝某會酌情考慮。”
酌情考慮=到此為止?
這個回答,深得明驚玉的心意,不枉這幾個小時地拉扯。
她笑着微微颔首,“那有勞謝先生跟明董知會一聲。”謝傾牧看不上她,明盛輝總沒話說了吧,總不能逼謝傾牧強行娶她吧。
謝傾牧瞧着就差把‘高興’兩個字寫臉上的明驚玉,他笑了笑,并沒有給她明确和她期待回答。
所以呢?
明驚玉同樣疑惑地看着謝傾牧,他不明确回答,笑是什麽意思?
不會打什麽鬼主意吧?
不至于,不至于,以他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不至于真的信怪力亂神之說,更不至于非她不娶。她承認她自己有幾分姿色,還沒能讓謝家掌權人見一面就非她不娶的地步,明家更沒有那個魅力。
明驚玉收回目光,不看他。
真是的,長得好看就可以随便笑嗎?
笑什麽笑,再笑,把你嘴巴縫起來!
明驚玉暗自腹語幾句後,悄無聲息下車。
任務完成,明驚玉并不想近一步揣測這種深沉的男人,究竟是個什麽想法。
她揮了揮小手,身姿搖曳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