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那老人畢竟修行的時間較慕遲夜長了太多,一時間,慕遲夜竟只能與老人打個平手。但漸漸的,慕遲夜還是穩穩壓在了上風。

雖然戰事磨人,他卻分毫未亂,盤腿坐着,沒有半分起來的意思。

再一次引靈氣相擊,老人退了幾步,抹掉唇角沾着的血跡,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小後生,你還是嫩了些——你可想過你帶來的那二位,沒有你在身側,該是處于何等境地中?”

慕遲夜心微微向下一沉。理智上他知道這不過是老人的激将法罷了,有他那個發小在,這盛家,除了老人之外,大概沒人能傷到左言湫他們,但一想到将左言湫置于險地,他便隐隐的,有些莫名焦躁。

這是不對的。他警醒自己,然後泰然地接下一招。

你被先生影響的太深了,他對自己說,即使要保護的人也沒有将你影響成這樣。

于是慕遲夜壓抑下自己的焦躁,随手揮出一道攻擊,冷道:“你都能夠想到的事,我怎會想不到?”

老人笑了一聲,還欲說什麽,慕遲夜陡然淩厲的攻勢卻生生将他的話語逼了回去,讓他不得不專心應敵。

——

季軍焦躁不安地踱步。

靠着車,頭一點一點打着瞌睡的青年終于忍不住了,啧了一聲:“我說這位大明星啊,您能別轉來轉去了嗎,轉得我眼暈。”

季軍怔了怔,停下步子,苦笑:“抱歉,我只是......”他的腳又開始蠢蠢欲動,自發的踱起來,旋即被他強行按捺下:“......我只是有點緊張。”

“緊張啊,”青年人打哈欠:“沒必要緊張,你們九成不會遭到任何人的攻擊,即使受到攻擊也不過是些小魚小蝦罷了,壓根不用我出手,只要慕小爺留下的防範一啓動,那些小魚小蝦就‘嘎嘣’完了......他叫我出來,不過是真的關心則亂了而已。”

季軍的面色平複了些,但還是忍不住問:“......真的?”

“還能有假,”青年人道:“這裏唯一一個有幾分實力的被慕小爺引走了,其餘的......有沒有靈力都有待商榷呢,力氣大點的普通人都能把他們按下去。”

季軍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的面色旋即也變得輕松,站定,正欲掏出手機,側耳片刻,面色卻忽然古怪起來。

“大師,”他猶豫半晌,終于踟蹰着喊了聲:“我有件事,想求你......”

青年人微微直了直腰背:“什麽事,直說。”

“我曾遭到一魂魄攻擊,後來證實那确然是無妄之災,那魂魄也是無辜的,只是遭人暗害,”季軍說到這,倒有些猶豫了:“慕大師将她藏在我的影子中,方才,她對我說......”

“她想要被超度不是,”聽到這,青年反倒笑了,輕松道:“直說啊——魂魄靠進被害之地,的确會有想要被超度的念頭産生,而洗掉魂體上黑氣也的确能讓魂魄好受很多。”

季軍微微松了口氣,退後半步:“謝謝大師,我會按照市場價付您錢的。”

他的影子中,什麽拔地而起。

那是岑映安,她身上的戾氣已經消退了許多,眼神也歸于清明。她甫一出現,便向着青年鞠了個躬:“岑映安謝過大師。”

青年打量她一遭,意味不明的哼了聲:“你倒是堅強。”

“我無心作惡,”岑映安依舊是不卑不亢的模樣:“只不過是怕再次被那些人控制,失去神智而傷人。因而這一身靠死得慘得來的修為,不要反倒好些。”

青年微微撫掌,笑道:“我喜歡你的性子——洗去那些孽氣,你便成了普通魂體。我問你,你可願随我修煉?”

岑映安惑然地擡眼望了青年片刻,然後再次鞠躬:“謝謝大師。”

“無妨,無妨,”青年斜斜地靠着車,随手揮出一道金色的火焰來:“你連這等苦都受得,早達到了入門的要求,不必謝我,我不過為你引個路罷了。”

火焰落地,迎風而漲,頃刻間将岑映安的魂體整個包裹進去。她的魂體倏然扭曲,面上神情變得痛苦無比,一股尖叫幾乎是從靈魂深處冒出來。

青年人便又歪下去,半合着眼,手指慢慢敲擊着車外鐵皮。

也便是一霎,一道黑氣陡然劇增,季軍幾乎是踉跄着後退了幾步,方才避開黑氣的侵襲。

青年倏然睜開眼,銳意一閃而過,他的手穩穩一探,那黑氣便落入他的手中。他本想靠回去,身形頓了頓,慢慢直了起來,一雙眸緊緊盯着漆黑的小巷,輕聲道:“......鬼胎,是放在誰身上的?”

“我,”季軍頓了頓,略有些不安:“慕大師說鬼胎離鬼母近些對于胎兒比較好,就暫且擱我身上了......大師,怎麽了?”

青年人手中的鬼胎開始尖叫,劇烈的掙紮着。

但青年任由鬼氣将手指劃出一道道傷痕,僅緊緊的盯着小巷,咬着牙,字好似是從牙縫中一個一個迸出來的一般:“一、群、蠢、貨!”

他一手死死抓着鬼胎,腳下發力,徑自朝着巷口沖了過去。

“鬼母被淨化,鬼胎若是在附近,會暴動的!”

言到最後,疊上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與嗡鳴。

借着那爆炸照亮的一片光,季軍看見了,本隐在巷口處的一幹瘦中年人。

中年人似是覺察到季軍的視線,将目光投了過去。

他的神色不曾有絲毫動彈,似是臉上每一塊肌肉都癱瘓了一般。但唇角卻被他極努力的,一點一點的擡起,顯得更為瘆人。

季軍聽見他似笑似嘆:“一群乳臭未幹的小崽子......該說你們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呢?”

“好容易劫一次獄,正碰上我在這裏做客。”

他的身體似是絲毫沒有動彈,卻已直沖着青年飛過去了。

這青年也算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與那人交手數招,卻還是漸漸落了下乘。

那人忽一個動作,不叫人看清,青年已經後退了數米,穩下下盤,摁了一下唇角,咬緊牙關,忽不管不顧般,喊出來:“前輩,還不出手嗎?”

“再不出手,我們可得一起歇菜了!”

他忽松了死死握住鬼胎的手,五指一握,手中便多出流光溢彩一柄長鞭,狠狠沖着那人的方向沖了過去。

季軍忽感到身邊一直沉默的左言湫身形一虛。

他轉過頭,發現方才還在數十米之外的鬼胎,正穩穩地紮在左言湫的懷中。

縱然黑氣如何暴漲,也闖蕩不出那方寸之地。

季軍眨了眨眼,半晌,方才慢慢反應過來,難以置信:“老左?”

左言湫的視線微微一偏,掃過他,很快的便收了回去。

他垂眸望着懷中暴走的鬼胎,唇角隐隐的露出血跡來,低聲道:“......我很抱歉。”

鬼胎身上的黑氣慢慢的淡了。他一對混混沌沌的眸子茫然四顧着,最終下意識地望向那團金色的火焰——他母親面目痛苦地扭曲着,正在火焰中掙紮。

左言湫頓了頓,擡起手,虛虛地遮住了鬼胎的眸。

他的視線擡起,與那火焰中的母親相交。

“......別看。”他輕聲道。

——

“說說吧,”慕遲夜盤坐在地上,他左邊是被普通繩索一道道捆起來的少年,右邊是被明顯蘊含着靈力的繩索捆起來的老人:“說說吧,你們為什麽要奪他的命格,又是怎麽奪的?”

老人許是自知總歸是逃不脫刑法,聞言,竟古怪地笑了起來。

慕遲夜眉頭微蹙:“你笑什麽?”

老人便愈發笑得前仰後合,直到上氣不接下氣方才停下,微微喘着氣,道:“我笑你傻!——你們正統最為敬重的臨淵君,竟認不出嗎?”

慕遲夜豁然起身,一把拎住了老人的領子:“你再說一遍!”

“你們正統的臨淵君,”老人一字一頓道:“前世與林兒曾是兄弟,并在林兒死前,同林兒說過‘與君世世為兄弟,更結生來未了因’——這便是引子!”

引子,引子......

是了,這便解釋的通了。那所謂林兒本身命格也甚是顯赫,為什麽要再換一道命——那是臨淵君的命格啊,且引子已成,逆天改命付出的代價與得到臨淵君的命格的誘惑相比,幾乎能算是微不足道了。

與那林兒換命之人是季軍。

那麽,季軍十有八九便是臨淵君的轉世了。

但這若是真的,又将牽扯到輪回受損之問題——任何人前世與今生都扯不上半分關系,更何況以今生之身引渡前世之命。

這盛家老人卻做成了。

這是不是便意味着,輪回有缺是真的?

好了,停,打住,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慕遲夜強行将自己的思緒拽回來,随手拍了一張符到老人身上,便轉身。

“對我下這禁靈符沒用,”老人陰陽怪氣道:“你最該下禁靈符的,是你那小情兒吧。”

這句話成功地讓慕遲夜止住了将要奔出的步子,

他回過頭,沉聲道:“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老人諷笑了一聲:“看在你被人耍的團團轉的份上——我為那小明星下咒時,曾聽過一次他那同伴叫他,你可知臨淵君叫什麽?”

慕遲夜的心跳逐漸加速。

他摸了摸兜,左言湫的手機還在。并且,為了方便他用,左言湫将密碼取消了。

他登上網站,查了一下。

那結果叫他猶如寒冬臘月被兜頭一盆冰水,冷到了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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